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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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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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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怀恋的一条路

我最怀恋的一条路

——陆玉生

我最怀恋的一条路,是四十年前我在老家上高中的那条路,是一条普通的沙土路。从我村到公社高中有二里地。有好多外村的同学也打我村经过。大家一同结伴上学,放了学又一同结伴回家,一路上听着路边树上的鸟儿歌唱,望着田地里的农人耕作。下雨了,同学们就打着伞,或披着雨衣,家庭条件差的就只披一块塑料布。下雪了,有调皮的同学会抓起地上的雪,冷不防打前面的同学一下。然后挑起一场雪仗。大家边嘻嘻哈哈,一路笑声、一路吵闹声。晚上放了夜学,我们就顶着星星或月亮回家。路上大家扯着嗓子唱着南腔北调的歌。或学着某个老师讲课的腔调。夜深人静,那七嘴八舌、吵闹嬉笑的声音老远都能听到。那时骑车的同学少,徒步的同学多。

路上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虽然男女同学很少搭腔,但都自觉不自觉地在把最好的形象展现给对方。还有人为了引起异性同学的注意,特意地表演点什么,比如学个电影上的鬼子官,学个娇滴滴的小姐,或学几声鸡鸭猫叫等。一些表演让大家交口称赞,还有一些表演让人腻烦,大家也会好不留情地批评他(她)......总之,那是一条浪漫的、青春的、多姿多彩的路。

在这条路上,有一个情节让我记忆犹深。记得那是一个阳春的中午,我早早吃了饭就去上学。当时路上没别人,只我一个。我就一边走一边恣意地玩耍着,时而折个柳条挥着玩,时而捡块小石头抛打树上的鸟,有时还会停下来,静悄悄地瞅着树上的鸟儿,看它鸣叫时是怎样一个姿势。有时还会冲鸟儿做个怪动作,夸张地学它叫,吓得鸟儿惊慌飞去。正玩得起劲,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自行车铃声,我惊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原来是一个女生骑自行车到我身后了。她是我班的一个复读生,比我大点,字写得漂亮且干净。她来到我身边下了车,推着车问我:“吃饭了吗?”我答吃了。她又问:“是去学校吗?”我回答:“那当然,不去学校还能去哪里?”听了我生硬的回答,她笑了笑,对我说:“上我车吧,我带你走。”我本想拒绝,因为那个年代男生和女生还是不敢过多交往的,最怕被同学看见编出故事,但我抬头看看她,她的态度却很诚恳,眼神也是不容推辞的那种。看到我犹豫,她又笑了笑,问:“不敢坐吗?”经她这么一问,我似乎来了胆子,加上心中对她有一些好感,便提高声音说:“怎么不敢,这有什么!”“那好,上车吧。”她骑上车,慢慢蹬着,我紧撵几步就跳上了她车后座。回头看看,路上仍没有一个人,只有微风轻拂,树叶沙沙,偶尔有麻雀从路边的树空飞过。

她蹬着车,我坐在她身后。眼睛望着路旁田野里青绿的麦苗,金黄的菜花,感觉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我忽然想起,她家离学校远,中午应该是不回家的。家离学校远的同学都是自己带了饭菜,中午让学校厨房给热一热,再拿回班级吃。于是我问她:“你怎么中午也回家了?”她答:“我在供销社买了些东西,中午给家里送回去,有钉子、铁丝,还有盐、酱油.......”我说:“你好像挺帮家里操心的。”她笑着说;“我是家里的老大、所以比弟妹帮家里要多些。”听了这话,我觉得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快到高中所在的村时,路上开始有人了,我便跳下车子,她也没再说什么。她快蹬几下,车子就冲到了前面,我在后边慢慢走着......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多少年都不曾忘记,是因那个年代、那个年龄、那些对话、那种甜甜的情感,更因这个女生若干年后成了我的妻子。

现在想来,我怀恋的不是那条路,而是那个青春萌动的年代和那些个人。

(此文曾发表于2023年10月27日《烟台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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