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杜甫、白居易,唐代的三大诗人,他们的《梦游天姥吟留别》《登高》《琵琶行(并序)》,都是他们失意之时写的。同样是写失意,在情感表达上各有不同,但都不失家国情怀。
纵观整个唐诗,诗人在情感表达上,虽然也有轻松愉悦情绪的流露,但更多地体现出一种抑郁伤感、甚至是愤懑的情感基调。这种伤感,又更多地是由于自己的理想志向不能实现造成的。他们的理想志向是什么?一言以蔽之,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中国文人的这种心理秘密,在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里,被表达得淋漓尽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由此可以看出,中国古代文人都是有责任感的、有家国情怀的。李白、杜甫、白居易也不例外。
先来看李白,他是个有远大政治抱负的人,“安世济民”、“功成身退”是他一生的愿望。天宝元年 (公元742年),经朋友推荐,被唐玄宗征召进京。他对这次长安之行抱有很大希望,认为实现“济苍生”、“安社稷”的时机已经到来。但到了长安,只任了个翰林供奉的闲职,并不能施展政治才干。
况且在任职期间,他傲视权贵、粪土王侯,不愿趋炎附势,又得罪了当红太监高力士等人,便遭到排挤。天宝三年 (公元744年),被唐玄宗赐金还乡。冷酷的现实粉碎了他的幻想。在极度悲愤惆怅的心情下,离开长安,继续他的漫游生活。
他带着唐玄宗赐的金子一路东行,在洛阳遇到了杜甫,后来又在开封、商丘一带遇到了高适。三人结伴而行,一同前往山东蒙山等地游览。后来杜甫西入长安,高适北上济南,李白打算南下再游吴越。在这种情况下,他写下了《梦游天姥吟留别》一诗,借以排谴内心的苦闷。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诗中虽然流露出人生如梦的消极情绪,但整个人生的基调还是积极向上的。一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道出了千百年来多少怀才不遇者的抑郁之悲,树起了一座封建文人所特有的精神丰碑,体现了他一贯的豪放飘逸风格。
再看杜甫的《登高》,这首诗是大历二年(公元767年)他寄寓夔州时写的。此时“安史之乱”已结束4年,但地方军阀乘机争夺地盘,国家仍是一片混乱,民不聊生。这让他整天忧国忧民,愁肠百结。
杜甫的这种郁闷,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这里有时代的苦难,也有个人生活的艰辛,再加上李白、高适等好朋友相继辞世。所有这些,都像浓云一样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为排遣抑郁,他抱病登台,感叹韶光易逝、命运多舛、壮志难酬,表达羁旅之思、孤独之愁、暮年之叹、疾病之痛。
和杜甫一样,白居易作为现实主义诗人,同样怀有兼济天下的理想。唐宪宗元和十年(公元815年),跟藩镇割据有勾结的朝中重臣派人刺死宰相武元衡,时任东宫赞善大夫的白居易,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上书请求缉捕凶手,最终以越职言事的罪名被贬为江州司马。
白居易与琵琶女能够在凄切的琵琶声中心灵相通、同病相怜,让萍水相逢成为了心灵知音的相逢,就是因为两人有着相似的人生际遇。他由琵琶女的倾诉,想到自己的被贬,既悲琵琶女的悲凉身世,又悲自己的谪居荒僻之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两重感伤交融在一起,怎能不让人悲怆满怀、泪洒青衫?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当年的李白是何等的壮志凌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当年的杜甫是何等的豪情万丈;“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当年的白居易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但时过境迁,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从三大诗人的失意之作里,我们看到了一个飘逸的长者,看到了一个衰病的老人,看到了一个失意的士人。他们都希望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终归是事与愿违,只留下这千古名诗,任由后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