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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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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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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

    人一生中,总有一些故事穿越时空,在历史深处烙下鲜明印记,若隐若现。有些美好的事情因没积极争取,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一张花儿一样的脸蛋、清纯娴静的怡,因我未勇敢地向她表白,最终失去了与她患难与共、相伴终身的机会。

1974年的正月末,为了不再过填不饱肚子的苦日子,我们全家惜别驼梁山脚下青山绿水的家园,前往150里外土地肥沃、被称为米粮仓的城关公社东坪大队。一台30马力拖拉机载着我家和另外两家10多口人和全部家当,一路风尘奔赴让我们充满美好憧憬的村庄。

从大山沟里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对新环境我一下适应不了,梦里全是家乡美丽的山水、森林、牛羊和纯朴善良的乡亲们。我背着书包忐忑不安地到两华里外的新河初中读书,仿佛在梦里,好在学校是一个富有朝气与活力的大家庭。我所在的初中班有51个同学,男的比女的多一个,处于青春骚动期的少男少女。我有幸与同学们同窗完成两年学业。在众多女生中,我认识了怡,对她有几分好感。那是个不敢大胆追求异性的年代,在校生只要被发现早恋,将面临开除,惩罚相当严厉,谁也不敢触碰这根“高压线”。

在土地集体所有、吃大锅饭、老百姓普遍贫穷的那个年代,我家只有父亲一个劳动力,雪上加霜的是,1956年初秋的一场水灾,年仅10岁的大哥被倒塌的房屋活活砸死,多年积蓄的粮食和生活用品全部葬身于特大洪水和泥石流中,全家人几乎陷入绝境,大难不死已经是万幸了,温饱成了当时最紧迫的问题,国家给的100元救济款对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可谓杯水车薪,除在另一个村买了几间勉强能居住的老房子,缝制了几身衣服,所剩无几,靠父亲一己之力改变饥寒交迫的现状比登天还难。父亲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木匠,盖房、打家具样样在行,请他盖房子、做家具的人络绎不绝,父亲不能分身,做完这家做那家的,用自己的手艺挣钱养家无可厚非,可是有一天政策突然变了,公社不允许农民搞副业,外出挣的钱要如数交给生产队,靠本事换不来钱,着急也没办法。

父亲是全家的顶梁柱,他坚信有人不算穷,子女长大就翻身了。哥哥初中毕业后与父亲一起挑起家里的担子,为了给我、二姐和弟弟提供读书条件,他放弃了走进军营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的家境与无大灾大难的同学们相比,从带的午餐便可看出差距。在全校六年级(初一)和七年级(初二)的学生中,我和读初二的二姐是最穷的。人穷志短啊,年幼的我深刻体会到,穷人得不到别人的理解和同情,反遭嘲笑。在攀比、摆阔、炫富之风蔓延的现实社会,贫穷叫人抬不起头。刚到学校,一次在学校的试验田劳动,一位叫田根成的数学老师问我叫啥,年龄多大,家里有哪些人,很简单的问话,我半天才答上来,自卑心理像一座大山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连说话都没底气。

尽管打心眼里喜欢怡,可是我不敢有任何言语上的暗示,唯一能做的是,偷偷地留意她的衣着打扮,穿什么衣服、什么鞋,梳什么辫子,说话和笑的时候是啥模样。那时的女生与现在的女孩比,发育至少晚四五年,她们个个是含苞待放的玫瑰或蔷薇花,情犊未开、天真无邪。怡,稚嫩的像花骨朵,一张粉嘟嘟的娃娃脸很可爱。我对怡脉脉含情的目光,她根本无动于衷。即便这样,我依然悄悄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心里真的是喜欢她。

我和怡同在一个公社不在一个生产队,两地相隔2里地,与学校距离一样。

在课堂上,我和她没什么交流。我学习成绩一般,她不必向我请教,但接触的机会不少。学校有六七亩地,名为试验田,实为几届学生为老师们开垦的产粮田,收获的粮食学生吃不到一口。老师的话就是圣旨,叫我们干啥就干啥。有时幸运地与怡分在一个组,一起劳动,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男生手握镢头和铁锹,挖山填沟,推平板车运土,一干就是几个小时。像花儿一样的女生们,给我们男生打个下手,有时也往车上装土,时间长了,她们粉嫩的小手经不起磨损,多数都起茧子或者血泡了。

正值“文革”期间,全国形势都一样,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在政治至上、读书无用、知识越多越反动、劳动光荣的大背景下,从上小学起学生便开始半功半读,学生和家长有抵触情绪也无济于事。学校所谓的试验田,春种、夏锄、施肥、收割,都是学生的事,将劳动积极主动、肯卖力作为评比三好学生的重要条件。到了小麦黄熟的盛夏季节,还要求学生自带干粮给邻近的新河、南坪两个生产队收麦子。老师的话就是圣旨,天真单纯、心灵纯洁的像一张白纸的同学们一呼百应,谁也不甘落后,在热浪滚滚的梯田里拔麦子,汗水流个没完,全身被汗水浸的透湿,手磨出了茧子,血泡一个挨一个,肚子饿的咕咕叫也要坚持干完。初中两年,我们成了学校附近新河、东坪、南坪几个生产队的辅助劳力,却得不到生产队哪怕是一顿饭的回报。秋天,学校组织学生到一里外的山沟里割草,给每个班都下达繁重的割草计划,班里把任务细化到小组,定人定量,男女生一个不落,完不成要挨批。学生们将一滴汗水摔八瓣割的青草背到试验田里,过了秤,然后扔进挖好的深坑里,再覆盖上厚厚一层黄土。被埋的青草经过几个月的腐烂、发酵,变成来年种地的好肥料。试验田里种植的玉米不上化肥,生产的粮食是无污染、无公害的绿色食品,老师们尽情地享用,学生们只有干活的份儿。

怡年纪小,身材在女生里属于中等。她干活实在,有一分力会全部使出,而且思想觉悟高。她每次在山坡里割草,都能按质按量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她还将家里的羊粪背到学校试验田里,为此,她多次受到学校领导和老师的表扬,拿过学校颁发的三好学生奖状。

她一张素脸依然妩媚可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她笑的时候,樱红粉嫩的嘴唇间两排白玉般的牙齿叫人百看不厌,脸蛋上掠过淡淡的红云。她看人时,一双传神的眼睛,仿佛一下能看透对方的心思,再会撒谎的人在她面前也不得不收敛。

怡在女生中似乎要成熟得多,敢想敢做,遇事有主见。她两条笔直的腿走起路来,步子快慢得当,像风中摆动的杨柳,训练有素的模特,阿娜多姿。

她坐前排,我在四排。我和怡学习上的交流甚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对怡有一种怜香惜玉之情。我暗暗在想:等我长大了,一定娶怡为妻,生几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孩子。

    那时受各种条件制约,处在青春期的女同学们还不懂爱情,男生的生理要比女生成熟的早,爱的“土壤”已经滋生,我对怡一厢情愿的爱悄悄在心里萌芽。

我和怡都是走读生,中午在学校吃自带的干粮,晚上放学回家,近20个学生,男的一伙,女的一群,在一条满是淤泥、砂石的路上嘻嘻哈哈,同行大约一华里,到岔路口各奔东西。男女生泾渭分明,路上基本不说话。两个村通往学校的是同一条路,路在河道上,每年的夏秋雨季,十天半月便发一次洪水,肆虐的洪水突然从黄土沟里滚滚而来,若有人行走在河道上来不及撤离,眨眼间就被无情的山洪卷走,这样的悲剧上演过多次。遇到下大雨和河道里有水时,放学回家,谁也不敢涉水而行,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我们只得绕行于河岸上的西瓜、玉米地。

初二那年夏季的一次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和同学们照常结伴到学校去上学。在村外数百米的两条村道的交汇处,我眼睛一亮,发现一只女鞋,仔细一看,这不是怡的鞋吗?我心里暗自高兴,拾起来用一根木棍挑上,一路到学校,把鞋交给了怡,不敢正眼看她,仿佛做错了事一样。我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发现怡的脸蛋掠过一片彩云。

这件事虽小,却给了一次表现的机会,与怡的距离拉近了几十个百分点。我与同学们和睦相处,坦诚相见,不惹是生非,谨言慎行,以诚实、乐于助人给全班同学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小小的善举,加上怡平时对我的了解,我在怡心中的好感直线上升。

两年的时光,在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瞬间,对处在青春年少期的我们那些愣头青和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们,也感觉时间过得飞快。我和同学们没来得及思索和回味,两年的初中生活匆匆与我们拜拜。毕业前的1975年12月16日,是一个终身难忘的日子,学校请照相馆的摄影师给全体师生拍了一张合影照,留下一份值得怀想的珍贵纪念。我父亲因当队长得罪了个别社员,引来多次无端的辱骂,自知是外来户,不敢与对方较真,忍气吞声度日,他意志坚定地辞去队长一职,并且明智地作出重返驼梁山故里的决定。村里有几个好心人轮番相劝,也没动摇父亲离开的决心。我依依不舍地离开朝夕相处两年的同学们,离开我熟悉的新河学校,离开心仪的怡,还有生活惯了的东坪。

人生每一个驿站都值得品位和思索。我们那群少男少女在读书的日子里,为了一些小事红过脸,甚至动过粗,有烦恼也有快乐,毕业分手时,彼此都将那份青涩而纯洁的友谊铭记在心里。

 我随父母回到驼梁山下的小山村,在公社的初中读了20多天书就毕业回村了。毕业考试,也是升学考试,我的成绩在班里属于上中等,读高中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惜的是,被别人动用关系给顶了。我没有别的选择,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年,不得不接受成年累月与土地亲密接触的现实,与父辈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掏大粪,上山伐木、砍柴、拉板车、担水劈柴、耕种。回村的次年,大队派我到相邻的生产队放牛,公社的70多头配种牛集中在一起,进行人工受精。我因此当了4个月牛倌,忍受了同样是牛倌的杜某一个夏天无休止的辱骂,对待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像对待牛羊一般冷酷无情,我心里倍感委屈和不平,好在有个同窗20多天的初中同学,与我一样当牛倌,每天一起赶着一群牛去山坡里放牧,能够互诉衷肠,相互交流,不至于被压抑和郁闷笼罩的透不过气来。

 当了农民,什么都得干。夜晚,我到待开荒的山坡里看护卧地(拉屎拉尿,给土地施肥)的羊群,熬到后半夜,困的实在受不了,不知不觉睡着了,羊群到后半夜便不老实了,肚子饿了,企图摆脱束缚,离开圈定的区域,去寻找可口的青草填肚子。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年纪比我大20多岁的另一个看羊人发现羊群跑了,便破口大骂,震天的骂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我被一连串恶毒的脏话骂醒,知道错了,赶快去追赶羊群。冬天,我和生产队的男劳力修农田”,制作土炸药、轮大锤清除暗藏或裸露在外的大石头、装药放炮,样样都学。次年的隆冬,在离我们村20里的一个河滩,公社集中各大队的男女劳动力,声势浩大地筑河坝、修“大寨田”,公社书记跟形势跟的很紧,上面吹口风,他马上就发高烧,修建百亩梯田,明里是做一件造福万代子孙的好事,暗里是一项政绩工程,为他升迁铺路。这个工程举全公社之力,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成了。具有粉刺意味的是,由于土层薄,梯田里长出的玉米等农作物面黄肌瘦、弱不禁风,连种子都收不回来,更别说增产增收了。

    打倒“四人帮”后的1977年秋天,我国的教育事业重现勃勃生机,国家恢复中断多年的高考,回归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文化强国的正常轨道,寒窗苦读数载的学子终于盼来了靠本事一决高下、实现梦想的历史性机遇。吹响“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知识改变命运的号角,全国570万考生从农村、工厂、部队走进考场,所学知识接受一次正规、严格的检验,是骡子是马,在考场见分晓。遗憾的是,那个年代,老师掌握的知识很有限,“打铁自身不硬”,而且老师频繁调动,心思没在教学上。学制二年的初中、高中, 在校生除了给老师种地,实际接受教育的时间非常有限,能够崭露头角、出人头地的凤毛麟角,多数人感叹命运的不公,诅咒社会的无情,心里憋缺,有苦无处诉。我和许许多多走出校门的俊男倩女,由于基础差,复习时间短,仓促上阵,只有3人闯关成功,幸运地跨进大学校门。我们是十年“文革”的牺牲品,尽管后来大部分人都接受了高中两年的正规教育,但我们那51个同学中,从我掌握的信息来看,没有一个考取本科,与名校无缘,上过大专的只有3人,我和怡那一代大多数人的大学梦化为泡影,谁为耽误了我们的大好前程买单?尽管成才的路有千万条,上大学不是唯一,有大学文化不一定成为社会有用之才,没进高等学府,甚至连高中都没上过的,经过若干年打拼,照样能成大器。但对大多数农村孩子来说,上大学是事业成功、实现人生价值的敲门砖。

 1978年春,我如愿走进铁道兵军营,在新疆库尔勒服役。我在当兵的前几年很不自信,文化底子差,班务会上不敢发言,头一年的国庆节,连队要求每个排出一个节目,搞个活动。我平时爱哼几句电影歌曲,没想到被排里推上了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演唱的是《红梅赞》《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初次在有200多名军人阵容的场合唱歌,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两腿直打哆嗦,没发挥好,我感觉很丢人,越发自卑了。

    离开新河,我与同学们失去联系,天各一方,没有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书信和电话往来,一张合影还是哥哥去东坪办事带回来的。我时常看着照片上的同学门,默默地思念着我钟情的怡。我给怡写了12封饱含深情的情书,都压在了枕头下面,一次被一位战友发现,在班里公开了埋藏心底的秘密,我羞愧交加,倒不是我追求一个女孩见不得人,而是感觉亵渎了怡。我初中文化,按以往的惯例,服役期满便要退伍返乡,很难再有机会离开农村拥有一份吃皇粮的体面工作。一个庄稼人,有什么资本给怡带来幸福?我这么想,心里却很矛盾,那个清纯、可爱的脸蛋时常在我眼前晃动,搅得我心烦意乱,魂不守舍,一次在隧道施工时,因胡思乱想,我在坑道里行走时,电瓶车到跟前了还没察觉,一条腿险些被电瓶车轧成两节,酿成悲剧。

快节奏的军营生活未能淹没我对怡的那份真情和思念。我在默默祝愿她实现上大学的梦想。凭她扎实的文化基础,上一所大学是有可能的。我一个当兵的,普通战士,前途未卜,和一名前途无量的大学生结合,不在一个层次,志不同道不合,那太委屈她了,也是我不情愿做的事。她是一位圣洁得像金子一样的姑娘,她的心空里是朝霞、是洁白的云朵。我不想给她今后的生活带来不愉快。甜蜜的爱情、美满的婚姻需要充足的养分。但从另一个角度想,我倒希望她名落孙山,那样就不存在高攀,也算门当户对。如果她也爱我的话,我们便能相伴一生、恩爱一世。我的生活里有她,那是最幸福的。

我对怡的思念越发强烈,有时梦里还喊出她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怡纯真的爱在升华,有一种想得到她的强烈欲望。我否定着又期待着,矛盾重重。听天由命吧。

    岁月的车轮碾过了白天和黑夜,碾过了春夏和秋冬。戈壁滩上的芨芨草青了枯,枯了青,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让人凄凉让人欢喜的故事。

    在历史的长河中,四年只是弹指一挥间,对我来说却是那样的漫长。故乡,我终于要投入你的怀抱,怡,我们就要相见了。

    我赶了三天四夜火车、10多个小时的汽车,裹着大西北的风沙,带着我的期待和梦想回到山水秀美、人杰地灵的驼梁山下。

我回家的第二天便急急忙忙地步行30里路,搭上去县城的班车。到了县城,去怡所在村还有22里路,那是我走过无数次的河滩沙石路,我在路过新河村时,远远地看了看就读过的学校,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心里翻江倒海。离开新河村,我又累又饿,草草填了一下肚子继续赶路。离怡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的内心反而焦虑起来。与怡6年没联系,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无所知,怎么能贸然前来向她求婚呢?怡有可能是一名就读的大学生,追求她的异性一定很多,说不定已经名花有主,我已经慢了几拍。我突然觉得欠考虑,有点自不量力,再说,怡生活的周边村庄有许多男同学,他们有距离和家庭相对优越的优势,即便竞争,论我的条件,也没多少胜算。这样想着,我放缓了脚步,但不知不觉还是走进了村里。我在广场上犹豫、徘徊着,无神的眼睛望着村里的标志型建筑——人民舞台,想起县剧团在台上唱样板戏《红灯记》《杜鹃山》《沙家浜》《海港》的情景,开唱前,四面八方的人潮水般汇聚到广场,高高兴兴地看戏、看人,很热闹啊!父亲是戏迷,场场不落。我几次想跟村里的人打听怡的住处,以及她的有关情况,可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心情非常复杂。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最终选择放弃,像一个逃兵,匆匆地离开怡所在的村子,天黑前在县城搭上一辆运煤车赶了120里路,在一个岔道口司机将我撂下,又走了40里砂石路才黯然神伤地回到家。夜已很深,月亮高挂树梢,村里不知谁家的狗狂吠了好一阵,叫人心里发毛。父母焦急地等待我归来,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又到村口张望几次,才盼回筋疲力尽的儿子,眼里噙满了泪花。我对怡的爱埋在心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祁隆演唱的《等你等了那么久》:“等你等了那么久,花开花落不见你回头,多少个日夜想你泪儿流,望穿秋水盼你几多愁。想你我想来那么久,春去秋来燕来又飞走,日日夜夜守着你那份温柔,不知何时能和你相守,就这样默默想着你,就这样把你记心头,天上的云懒散的在游走,你可知道我的忧愁,就这样默默爱着你,海枯石烂我不放手,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久,宁愿这样为你守候……”这首歌唱出了我对怡埋藏在心底的爱和无限的思念。

怡对我成了一个谜,我天天思念着她,相隔万水千山,音讯全无,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1984年1月日,我告别军旗,脱下军装成为一名筑路人,两进机关两下基层,从工人到干部,从拿铁锹到拿笔杆子,从新闻工作者到作家,角色不断转换升级,转战于祖国的四面八方,风风雨雨几十载,我的人生履历不断丰富,事业有成,婚姻却很失败,是非曲直、得得失失,一言难尽。这些年里,我回乡的次数并不少,很想去见她一面,相逢是首歌,那双眼睛还像天空一样深沉吗?重温逝去的岁月里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那是怎样的情形呀!但我总下不了决心,这个酝酿在心里的想法一直没付诸实施。

    我不愿去触摸留存在记忆深处的那段被时空隔的久远的情感。可是每当耳边传来王骆宾《在那遥远的地方》那首优伤而动听的歌曲,自然会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想起那双黑亮的眼睛、那位让我动心的好姑娘——怡。

    怡,这些年生活的好吗?

                    

                              中铁十五局集团二公司吕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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