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兄弟生来是两家”。这话是对天底下所有的兄弟说的。可是我们兄弟三人分家已有多年,有难互帮,情同手足,相处得像一家,未让父母操过心,村里村外有口皆碑。
在我们兄弟中,我排行第二。从我记事起,我们互敬互爱,互谅互让,亲密无间,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婶夸我们是天下少有的好兄弟。后来大哥成了家,1986年我和三弟也相继娶了媳妇。父母的心病去了,乐得合不拢嘴,我们也喜滋滋的。就在我结婚后不久的一天,父亲把我们几个儿子媳妇叫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和睦相处,我们做父母的打心眼里高兴,可是自古以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考虑再三,还是分开吧”。儿媳们没意见,我们哥仨心里却都有点难受,谁也不愿过早结束这种大家庭生活。但在父亲的主持下,还是分了家。我们的家分得很愉快,从房屋、家具到牲畜、粮食、日用品,都是按照父亲的意思办的,我们未提出任何不同意见,媳妇们心胸宽阔,配合得很默契,没有一个斤斤计较。后来父亲跟我说,孩子,原来我担心分家会闹矛盾,你看咱村里,哪一家分家都或多或少闹点意见,你们却没有,我和你娘为有你们几个理解父母的好儿子和通情达理的三个好媳妇高兴。你们都有个家了,往后的日子靠你们自己了,爹希望你们分家不分心,还像过去那样和睦相处。父亲的心愿也是我们的心愿。
我离开村庄时,大哥三弟含着热泪对我说:“你只管放心走吧,爹和娘的庄稼活儿有我们哩,不要牵挂家里,安心工作。”有两个能体贴、关心我的好兄弟,是福啊!
我走后,大哥和三弟信守诺言,一到播种季节,他们丢下自家的活儿先将父母的种上,到施肥、除草、收割时,又是如此;没柴烧了,他们用车拉来;没水吃了,又一担水一担水地将水缸装满;父母生病了,嫂子和弟媳往返几十华里请医生看病,像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悉心照顾。花开花又落,月月如此,年年依旧。我的两栋房子是几十年的老房,久无人住,瓦破屋漏,打湿了里面的东西,他们换上新瓦,晒干被雨水浸湿的被褥;我的两间西房和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墙面几次被暴雨浇垮,房顶的青瓦破损屋内漏雨,一间房檐耷拉,有坍塌的危险,哥哥和弟弟及时修补好,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每次休假离开时,他们将自家从山里采的野生蘑菇给我们带上,一直送到村口。
最让我感动的是,母亲从2014年5月到去世的2018年1月5日近4年时间,由于患有脑动脉硬化、老年痴呆症等老年性疾病,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最需要人护理的时候,哥哥和弟弟两家肩负起赡养母亲的重任,长年累月给母亲换洗衣服、烧炕、送饭、倒水,对母亲的关爱无微不至。我在外地工作,忠孝不能两全,虽然市场给母亲买药、买衣服、买食物,可是与哥哥和弟弟相比,所做的一切微不足道。
当然,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我远在他乡,心里时时牵挂着哥哥和弟弟两家。他们生活在贫困山区,最缺的是钱,谁开口找我,我都要伸出援手,能为他们做些事,我感到很高兴,两家人对我很感激。
生活永远不是平静的湖水,总会有一些波浪。大哥三弟也有身处逆境的时候,甚至连遭磨难。2002年中秋,大哥和三弟在家乡驼梁山旅游区合伙经营的饭店,被乡长带人强行拆除,并罚了几千元款,大哥还挨了打。同在旅游区开饭店的另几家平安无事,唯独与我两个兄弟过不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位乡长大人也在此地建房开饭店。房子比大哥他们的漂亮多了,而且霸道地将房子建在河北境内,其所作所为引起了河北平山旅游部门的不满,双方交涉未果,他的饭店未等开业就被人给捣毁。兄弟俩一肚子气,到处伸冤,想讨个公道,两年过去了,无任何结果。我同情两个兄弟的遭遇,但鞭长莫及,帮不上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03年春节期间,兄弟两家一匹价值5000多元的大红马,在一个大雪天,山坡上吃草时一脚踩空滚下山坡活活摔死。这匹马在旅游区每年为两家赚五六千元,是他们的“摇钱树”。大红马的死,两兄弟悲痛了好一阵子。这事过去没多久,大哥、弟弟又到处筹到一笔钱,奔赴内蒙古等地买马,运气不好,空手而归,后到河北行唐买马时,遇上一伙手持凶器的劫匪,哥哥身上携带的5000元钱被这帮亡命徒洗劫一空,弟弟随身携带的巨款很隐秘,没被劫匪发现,躲过一劫。哥哥痛哭流涕,伤心到了极点,一腔悲愤地离开那个像做了一场噩梦的地方。人未到家,家里又出了事。大嫂和三弟女儿清明节上坟时,不慎失火,烧了山坡上一片枯草,损失几千元。两个家庭生活都很困难,年年入不敷出,再加上接二连三的灾难,使他们债台高筑,生活几乎走到绝境。一连串不幸的消息传到我耳里,不能眼看着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去年刚装修过房子的我,经济并不宽裕,但我二话没说,马上从银行汇去2000元,以解燃眉之急。
弟弟倒霉的日子还在继续。2007年夏天,弟弟在驼梁山牵马为骑马游客服务时,冷不防被一伙人拦路,一匹大红马被抢走,抢马的人自称是平山旅游局的。这下遭殃了,马到他们之手很难再要回来。弟弟痛哭流涕,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我,要我想想办法。 我以弟弟的名义给山西省省长、忻州市市长写信,表达弟弟的诉求。本以为这事政府会出面给解决,结果一年时间的等待,没有结果。我也试图找一位战友帮忙,他叫我放弃,说对政府而言,这不算个事。在河北省纪委当检察员的表哥也出面给平山县领导打电话,希望得到解决,可是依然没有下文。直到第二年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我再次给山西的父母官写信,很快得到解决弟弟获得4000元赔偿。2015年5月29日,弟弟的一匹马被承包驼梁山旅游开发的老板以弟弟购买不久的一匹枣红马“非法”进入其领地为由,私自将马扣下,拒不归还,这匹马每天在旅游区可赚五六百元。得知这一消息,我了解详情后写了一篇《山西村民马被盗,盗马贼为何逍遥法外?》的评论发到网上,引起家乡县政府的重视,枣红马物归原主,并获得1000元赔偿。我在乡亲们看了,是个有能耐的人。
我们兄弟分家已有36年,过去了的岁月证明我们亲如一家。我相信,今后还会一如既往。在我看来,兄弟间和睦相处的一个原则,是谁也不要将个人利益看得太重,大事小事过分计较,一方有难时,毫不犹豫地为其排忧解难。(吕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