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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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储在记忆里的一些往事总是忘不掉，不时地浮现在眼前。
未到川东重镇麻柳之前，怎么也想象不出麻柳的样子，直到我在这个繁华的古镇生活了近4年时间，才真真切切领略了这个镇富足、美丽的一面和与之极不和谐的另一面。打个比喻的话，好比一幅精彩绝伦的人物肖像画，被画家不经意间在画上乱涂了一笔，谁看了都觉得惋惜和遗憾。
24年前的深秋，因工作需要，我被调到公司驻扎在川东麻柳镇的一个指挥部工作，我对这里的人、自然环境、经济状况和风土人情有较深的了解。
富足的生活与发达的经济
麻柳的地理位置相当好，在高山、丘壑连绵的川东，像麻柳这样的小平原真不多见。据说，当年达川地委、行署成立之时，有几位领导看上了麻柳这块风水宝地，欲将政府机关所在地设在麻柳，最后地委书记力排众议，将达川市建在地形较差的达县。他是不忍心占用那一块块平整肥沃的土地。
早春二月天，在麻柳大地盛开的油菜花，映黄了天，染黄了地，香飘千里，一道让人不由自主地驻足观赏的景观。
再看一条川流不息的明月江，依镇而缓缓流过。江两岸长满了高高低低、惹人喜爱的杨槐树，阳春三月，洁白的槐花浓郁的花香能将人醉倒，引得众多姑娘小伙子喜滋滋地前来观赏纯洁无瑕的槐花，不时传来阵阵欢快激动的笑声。有的将鼻子贴近一朵朵小花深深地呼吸着醉人的馨香，临别时，不忘折上几枝缀满枝头的槐花带回家插在装满水的瓶子里，让花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槐花盛开的季节，明月江也变得香起来，几百米外便可闻到让人心神荡漾的花香。
麻柳是个好地方，90年代初便跻身于全国百强镇行列，经济实力雄厚，年国民生产总值上千万元，全镇千万富翁有20人，百万富翁100多人，年人均纯收入4000余元。镇里80%以上的民房几乎都是三层以上楼房，富得“流油”。横贯古镇东西方向三条大街和南北纵向的十条小街两旁，有几百家商店、饭店、旅馆、宾馆。还有年产值数百万元的酒厂、水泥厂及预制厂、修理厂、竹器编织厂和20多个在外施工的建筑公司。说起竹器编织厂，不得不多说几句。这个厂是一位全国劳模开办的，规模不小，工人近百。他们中老得少的、男的女的都是编织能手，用他们灵巧的手编成椅、背篓、箩、筐、篮、席等200多个品种的竹器工艺品。除本地销售外，还销往外县和省城，工厂效益逐年递增，工人收入不菲。
国家实行的改革开放政策，给麻柳经济带来了飞速发展的极好机遇。
就连三日一赶场，这个由政府规定的集日，也成为活跃麻柳农产品市场，搞活经济的又一重要途径。由于麻柳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邻近六七个乡的不少农民都要挑着、背着农产品来销售。加上麻柳镇的人，赶场那天，麻柳的几条街道人山人海，不下七八万人，买农具的，卖花生大米的，真是热闹非凡。市场的繁荣，小作坊、一家家工厂、公司、商店、旅馆的涌现，以及富余劳力外出打工，给麻柳经济注入了活力，发展势头强劲，农民得到了实惠，生活早早步入了小康。生活在麻柳的人，就像北京人和上海人一样，有一种自豪感。而外乡的姑娘们能在麻柳找一个对象是一种骄傲，所以麻柳的小伙子成了外乡姑娘争抢的对象。仔细看看走在街上的麻柳小伙子，哪个不是神气十足？再看看胸脯挺得高高的，脸上写满幸福和快乐的姑娘，不用问，准是麻柳人。
吵人的爆竹与脏乱的街道
在麻柳生活一段时间，当你领略其美丽与富有的同时，也会感受到让人无法理解的“差”的一面。就说爆竹吧，一年四季爆竹声不绝于耳，不分白天黑夜，不管你是在梦乡还是正静静地思考问题，吵得人心烦意乱，睡不好觉，干不成事。也不知何时流传下来的风俗，亲朋好友聚会、迎客、办丧事、女人生孩子要放鞭炮，而开业庆典、乔迁新居、姑娘儿子定亲、结婚、上大学、生日宴会、过年过节等等就更不要说了，自然少不了爆竹的烘托。对麻柳人来说，没有爆竹这东西，好像菜里没放盐似的。一户农家一年在爆竹上的支出是个不小的数目。对传统习俗本不该说什么，但如果这种习俗影响他人正常生活，有违常理和社会公德，不能说是一件值得提倡和大加赞赏的事。祖先给我们留下的东西不加以选择地继承和发扬，显然与文明和进步的社会生活不相融。属于不合时宜的甚至是糟粕的东西，必须坚决摈弃和改进。单就说燃放爆竹对环境造成的污染、引发的火灾，也值得深刻反思。这种过滥、频繁燃放爆竹的陈规陋习是对资源的浪费，也失去了意义。政府出台一些政策，规定燃放爆竹的时间、场合、范围，问题自然就解决了。用发展的眼光看，恐怕没有理由说不。按说，这事与我无关，不必说三道四，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油然而生发出一种忧虑和责任无可非议。
再说麻柳脏乱的街道。说起来，谁都不会相信，这么富裕的一个镇，怎么会与“脏乱”二字联系在一起呢？只有亲眼目睹后才会相信。
谁要说麻柳人不爱干净，不讲卫生，那是不公平的。他们的楼房、室内、穿的衣服都很漂亮，任你横竖都挑不出毛病。但你在街上走一回，就会有 “煞风景”的感觉。
被称为麻柳“主动脉”的东西走向的三条大街和南北方向的10条小街，看不到一个垃圾桶。临江的一条老街略显窄了些，倒还干净，不过垃圾都倒进了江里。而其他街道则是垃圾遍地，居民将生活垃圾都倒在街上，一 堆堆垃圾摆在街上。每天清晨有一辆车运送垃圾，两名清洁工往车上装。平时不见有人清扫街道。晴天，不断有行驶的车辆掀起飞扬的尘土，四处弥漫，空气污浊，一片灰蒙蒙，路人要捂着鼻子和嘴巴。上一次街，身上落一层灰。雨天，街上到处是泥水，无法下脚，不穿雨鞋难以行走。有的地段腐朽的垃圾臭气熏天。
医药公司和派出所门前有一段百米长的混凝土路面，我刚到麻柳时就看到早已被车压烂，坑坑洼洼，一下雨，多处积水，路人只得绕道而行。有几条街道的店铺门前，长期摆放着一块块石头和闲置的建筑材料，中巴、农用车乱停乱放，却无人过问。4年后，我离开麻柳时，仍是老样子。麻柳人习惯于这种生存环境，已经麻木了。一次出差途中，我在火车上遇上麻柳镇一位副镇长，当我说起麻柳的卫生状况时，这位镇长说，垃圾没地方倒。我说现在的垃圾不是也有地方倒呀，关键是没专人清扫。我还提出了几条建议。他说这个问题不是一会半会能解决的。说白了，这是领导观念问题。不怪老百姓。人的觉悟能有多高，唯有靠制度改变。重物质文明，轻精神文明的做法，本身与国家倡导的建设文明街道、文明社区、美好家园相违背。其实改变这一现状很简单，沿街摆放些垃圾桶，再增加几个清洁工，问题就解决了。对乱停放车辆之事也好办，指定停车位置，违章者，给予经济处罚，面貌定会彻底改观,就看愿不愿意去做。
24年后的今天再去麻柳，会是我希望的另一种景象吗，我想应该是，随着近些年国家对生态环境的综合治理，麻柳这个川东重镇应该大变样了，老百姓不再被脏乱差困扰。
（中铁十五局集团杭甬项目部 吕奎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