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在看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整书都包裹着浓浓的童年回忆。承载林海因女士回忆的是北京那座城,承载我童年回忆的是村口那方小小的池塘。一想起池塘,点点段段的回忆就一涌而出......
池塘南北走向,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南面是一条出村子的大路,西、北面被村子包围,东面是一片空地,曾经是打麦子的场地,场地再东面就出了村子,是大片的田地。池塘不大,也就三四亩左右吧,但奈何村子小,不大的池塘从村子南头延申到村子中间,以至于小小的我认为那是一片很大的天地。池塘靠雨水偶尔也靠渠水补给。除了在极少的冬季干涸,基本常年有水。在没有河流经过,没有自来水的村子,那方池塘尤为珍贵。它承担了洗衣、洗澡、养鱼、灌溉、玩耍等多项功能
不大的池塘根据水深及堤岸状况等原因被默认为南、北两个区域。
南半部岸低水浅,岸上有高大的杨树,粗壮柳树,岸边有几块洗衣服用的大石头。池塘的大部分功能在这半部分实现。
记忆最多的是夏天。三五成群的孩子们中午不睡觉,熬到父母睡着偷偷溜到这里迫不及待地扒了衣服跳进水里。不为消暑,只为戏水。这可是纯天然的水上乐园!年龄小的、胆小的离岸近些,坐在水里,身子后仰,双手撑着身体,双脚翘出水面再打到水里,扑扑腾腾,彼此把水花溅一脸;胆大的到水塘中间水深的地方,闭了眼,捏住鼻子比赛潜水,看谁潜的远,经常感觉在水下走了好远,钻出水面发现还在原地打转;爱“寻宝”的到有淤泥的地方用脚丫在水里来回探索,踩到圆圆硬硬的东西就兴奋地捞出来,结果不是要找的河蚌,而是一块光光的石头;好学的自学游泳,一会研究仰泳,一会研究蛙泳,好像都能无师自通,最终学了一年又一年也只学会了狗刨......没大人管的话,孩子们有胆量在水里从中午耍到黄昏,但往往是不等玩尽兴就被各家的大人扯着嗓子叫出来。到了岸上还有“仪式”:站在太阳地里拍着湿漉漉的短裤嘴里念到“拍,拍,怕麻杆,你的不干我的干...”偷跑出来玩水又主动上岸的孩子最有反侦察能力,他们会用指甲在干了的腿上划一道,出现一道白印儿就迟些回家,因为那道白印儿是泡水后的最好证据,被父母发现的话免不了一顿臭骂。
同样的区域,到了盛夏的晚饭后,就成了村里女人们的天地。等天彻底黑下来,她们三三两两结伴,悄悄在岸上脱光了衣服,摸摸索索进到水里开始她们闷热夏天里最为享受的时刻。向来女人一聚到一起嘴就闲不下来,但这种特殊的时刻绝不会有哪个女人敢提高一点儿嗓门儿,每个人都神神秘秘,尽量压低了声音,好像被人听清了声音就看清楚了光溜溜的身体一样。
池塘北半部岸高,水深,被视为危险区域。关于这里的记忆相对就少的多。记得一年冬天,池塘的水全部干涸,这个区域平时水深,干涸后淤泥也厚。村里好多男人用铁锹在这里挖泥鳅,爸爸也挖了好多。肥肥的泥鳅被收拾干净了拌上简单的佐料裹上面炸透了,外焦里嫩,真是一种现在想来还流口水的美味......
池塘的东岸需要单独说下,因为东岸和其它三岸都不同,是个特殊的存在。东岸很高,很陡、也很宽,像一个小小的堤坝。上面乱起八糟不成行不成列地长了好多野槐树,也有野花、野草、野枸杞.....这里被我视为神秘之地,透漏着些许危险和诱惑。偶尔我也会跟在姐姐屁股后从南到北或从北到南在岸上探险似地走一遭,过程中不是被突出树根绊倒就是被带刺的荆棘划到,但现在想来依旧美好。
关于池塘的记忆还很多,比如捕鱼,比如打水漂,比如冬季结冰后在冰上玩耍,比如在岸边看青蛙和蝌蚪....好像年龄越大越愿意去回忆这些....
如今童年的池塘早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村里人新建起的房屋。新长上来的孩子只能从长辈口中得知池塘的存在,却无法感知池塘带来的快乐。
失去的总归失去了,但愿美好的记忆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