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申城,桂花飘香,金风送爽,车流拥挤,行人匆匆。1632次高速列车载着一位文坛稀客,满头银发,神彩奕奕,挎着背包,挤出汹涌澎湃的人潮,步入一辆恭候多时的轿车,驶出虹桥站。他是来自闽北芝城的名作家南强先生,赴沪完成一次匆忙的授教。
我无缘进入高等学府,未遇文学恩师提携,亦无文豪同窗相助。周边的文友,大多是QQ上从未谋面,喜欢文字,或者报刊上发表过文章的Q友。各自将自己的文章发表在QQ空间,大家一起欣赏、修改、捉虫子(找错别字),反复推敲,慢慢成文。南强先生,则是我遇到QQ外的另类文学大师。他原名:宋恒,笔名:南强,闽北建瓯人,1952年出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擅长长篇小说、散文随笔、名人传记、茶文化写作。著有长篇小说《铁锏恨》、《摩登强者》、《古钱奇缘》,散文集《万木林风情》,人物传记《治史大家袁枢》等名著。
我与南强先生认识是2010年。政和县委、县政府为了庆祝政和建县1000周年,筹备出版一本书《闯上海》,而组织了一个作家采访团到上海,采访政和籍的企业家。有一天,政和驻沪办的同志,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一位作家要采访你。我觉得自己才疏学浅,表现平平,就拒绝了要求。当我在办公室刚坐下不久,走进一位60岁上下的男子,自我介绍说:“张总:你好!我叫南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政和采访团让我来采访您,打搅了。”我说:“电话里,我不是拒绝他们了吗?我没有没什么东西采访呀!”南强先生耐心地说:“我就占用你20分钟,我们用聊天的方式进行,就行了。”在南强先生的请求下,我俩坐在沙发上,我侃侃而谈了自己在上海的一些经历。没过多久,一篇《用心做事》的纪实文章发表在《闯上海》一书。之后,我们就也没有联系了。
从2019年开始,我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山妹》,经过反反复复修改成中篇《山妹》,又将中篇改为长篇《山妹》,最后将长篇《山妹》,改名为长篇《山海无间》。虽然,长篇收尾了,也修改了多次,但总是觉得不理想。就连短篇也很少涉入的我,更不要说从未涉足的长篇了。这时,仅凭几个Q友与周边认识的文友,已经无法满足提高作品层次的需求了。于是,我才想起了早已失联的南强先生。
此时的南强先生,早己更换了手机号,远离了在上海的老乡圈子。几经周折,我才找到了他的电话,并加了微信。2020年7月初,我将《山海无间》的稿子寄给他。7月6日,他用微信作了以下回复:
下午浏览毕大作。有几点建议,一,题材很好,以山妹做茶为主线,作为奋斗历史。二,整体构思不错,有人物,有故事。三,不足之处在于,1主要人物笔墨不够,轮廓太粗,未能深入山妹的内心世界。2,故事情节枝蔓大多,许多事物的描写与主题人物无关。如介绍各地莱系。3,次要人物太多,一部20万字的长篇,除主要一号山妹外。重点2,3个即可,海歌因与山妹有情爱关系,此外再有一个对立面人物即可。4,故事情节太巧合,如赴上海时车祸,被抢,还有下部分中的一些险事。5,语言漫杂,要认真斟酌。
这是南强先生作为第一个对《山海无间》提出具体意见的老师。于是,我按着南强先生的指导意见,多次修改作品。
2020年8月28日,南强先生因要到杭州看望他的女儿,便先到了上海。我把他安排在桔子酒店住了一夜。当天晚宴时,他邀约了他的表弟与表妹两个人来陪他吃饭。聊起了一些童年往事。此时,一向海量的他,已经滴酒不沾了。
第二天上午8:30,我到了他下榻的酒店房间,同他聊了一个半小时,主要是他教我如何走入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的话题。最后,他对我说,你的生活阅历很丰富,一定要把自己写足、写透。这是我第一次与文学大师面对面的听他授课。他还叮嘱我说,小说定稿之前,先给他看看。最终,他没有如愿以偿。这一次叙话,成了他对我唯一、且匆忙的授教。
这时,他的朋友来了一个电话,说约好在茶楼等他。我就让我的驾驶员送他走了。
2020年11月5日,我跟他在微信聊天时,他告诉我在10月份到上海做了一次切肝手术,现以无碍。还开玩笑说是老天爷暂时不收留他。我当场就埋怨他,不通知我。
牛年春节时,我发给他一张祝贺新春图片,没有得到回复。过了几天,我又发了一条微信,向他请安。他依然没有回复。接着,我又打了他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这时,我已经意识到,南强先生或许处于病危状态,或许已经离开人世。
果不其然,今天早上(2021年2月25日),他的女儿用她父亲的微信号,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讣告,我才得到确认,作家南强先生已于今天凌晨离世。今天上午,他的妻子用她丈夫的手机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她说她是“林芬,宋恒的妻子。”她在极度悲伤中告诉我,南强先生已经去世。
这是南强先生的家属最后一次使用南强先生的手机、微信向他的生前友好告诉南强先生与世长辞的消息。
从此,一次匆忙的授教,永远的载入了深深的记忆。
谨以此文,哀思南强先生!
2021.2.25.于上海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