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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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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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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妹,上卷(一)

  武夷山脉上有一个“大塬村”,往西北距县城80华里,往东南离东海港口260华里。四面沟壑纵横,没有马路,没有水运,只有陡峭的山径与越溪的廊桥。是闽北的另一条“蜀道难”,当地流传着一句歌谣:“牛岭马岭翘上天,吩咐子孙莫挑盐。”这里是廊桥的故乡,聚集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廊桥。又是闽北通往闽东的门户,村民闯南不走北。山区的茶叶、笋干、木材挑往港口;港口的食盐、海货、布料挑进山区。货郎担,小商贩,篾匠、锁匠、锡匠络绎不绝。成了闽东北茶盐古道上的繁华驿站。
       后来四周通了公路,古道渐渐被冷落,村民改以农耕为生。大塬大队第四生产队,养了三头水牛,其中一头母牛、两头公牛。队长给水牛做了分工:母牛专门育崽,不作农耕。公牛犁田,踏泥。社员牛大叔患有严重的关节炎,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不便田间劳作。于是,队长把放牛的活交给他,负责三头水牛的起居及吃喝拉撒。按365天计算,每天享受6分工分(社员的日满分是10分,按实际出工天数与工种及绩効评分)。牛大妈担心老公出意外,便把放牛活独揽过来。无论酷暑严寒,或是暴雨大雪,总是挥着竹枝鞭子与牛为伍,早出晚归。
        春天的大塬山芦苇青青,竹叶墨绿,是水牛进食长肥的好季节。牛大妈摘下牛嘴上的篾罩,挥甩着竹枝鞭子,把水牛赶入深山。她坐在石梯上稍作休息。忽然,鼓鼓的肚子隐隐约约的疼痛。此时,她想起了山顶上白云庵的惠音尼姑。
       牛大妈与牛大叔结婚十多年,一直没有怀上,找遍了远近所有著名中医,吃了三个箩筐的中药,跑了20座寺庙念了经
、拜了佛,依然如此。后来,到了白云庵,认识了慧音尼姑把了脉,吃了几碗草药,肚子似乎有些变化。

        8个月前的一天中午,她正在白云庵的灶房热午饭,突然一阵头晕呕吐,恵音尼姑把了脉,抓了一把艾叶,放进茶瓶,加入山泉水伸进灶膛煎了一会,用火钳夹住瓶耳,将沸腾翻滚的艾叶汤倒在饭碗里,凉了一会,递给牛大妈。牛大妈用颤抖的双手,抱着饭碗,用嘴吹了吹热气,一口一咂的喝着。出了一身汗,渐渐的全身轻松了起来,在恵音的床上躺了一会就痊愈了。牛大妈认为,惠音尼姑的草药很神,或许再烧一碗艾叶汤喝下就没事了。于是,背着包袱,爬着石梯,走走歇歇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白云庵。
         白云庵座落在大塬山顶上,算是高山上的平地。四周小草翠绿,杜鹃红遍,繁花似锦;鸟声清脆,蜜蜂穿梭,蝴蝶飘飞。地坪的北测矗立着一幢茅草屋,用竹篱笆做墙体,分隔成三个房间,再用稻草渣搅拌鳝泥浆敷在墙上,披上白石灰。既防风,又隐私,也靓丽整洁。走进大门,第一间是经堂,第二间是灶堂,第三间是卧室。
         白云庵原来有很多尼姑,后来有的去世了,有的到别的庵去了,也有的改行下山了。惠音来时还有五个尼姑。由于上述原因,业已剩下她与静音两个尼姑。
         惠音原名:“惠英”,年轻时,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美女,贪财狠心的父亲强迫她嫁给村霸,她无奈之下,逃了出来,跑到白云庵削发为尼,才改名:“惠音”。村霸发现惠英逃走后,叫了一帮小兄弟,有提着大刀的,有操着木棍的,有甩着棕绳的,威胁惠英爹说:
       “把惠英藏哪里去了?赶快交出来!”村霸在咆哮着。
       “真的不知道,我们也在到处找她呢?”惠英爹在解释说,
       “今天,就是一具尸体,我们也要把她抬回去。”村霸穷凶极恶,白沫飞溅。
       “老大:有话好好说,别找我父亲,我来解决。”惠英哥,从野外干活回来,看到屋子里,挤满了人群,举着锄头,冲了进去。
        “好啊,你来解决,弟兄们,给我捆上抬回去。”村霸挥着拳头,把准备捆绑惠英的棕绳派上了用场,指挥手下,将惠英哥捆绑着抬走了。
        惠英爹变卖了所有家产,把惠英哥赎了回去。
        静音是个遗弃的孤儿,是惠音到外地化斋时,在路边捡来的。惠音本来想,等静音到了读书年龄就送下山去读书,可是,静音大了却赖着不走,就像惠音的跟屁虫,开口师父,闭口师父地叫,与惠音形影不离。
        牛大妈满头大汗,踉踉跄跄地走到茅草屋,扶着门框,叫了一声:“惠音法师……”双腿发软,便倒在地上。此时,惠音正在经堂捏着佛珠,念念有词地诵经。听到呼叫声,掉下了佛珠,跑了出来,一看是牛大妈,不由分说,立即将她扶在自己的床上。顾不上把脉,就跑到灶堂,心想:牛大妈今天的病不同往常, 应该多烧些药汤,让她多喝一些,顺便洗擦一下身子。虽然,水是从半山坳山泉井挑上来的,但是,为了救牛大妈的命,自己再辛苦也是应该的。于是,用竹刷洗了锅,舀了半锅的山泉水。把三根艾草及两根菖蒲连杆带叶洗净后放入锅里,盖上杉木板锅盖。在灶膛放入柴火,用松明点燃,火焰由小变大,由弱变强,舔着锅底,把雪白的灶堂照得通红。
        牛大妈躺在床上,肚子里小东西不停地翻滚,剧痛难忍。便死死地咬着被单,拼命的往下使劲,汗珠从每一根毛孔里挤出,像一头落汤鸡,在沸水中挣扎。用尽各种方法,使尽所有力气,小东西就是不肯出来。孤独,无助向她袭来。期待,恐惧一起折磨着。她期待小东西快点出来,让她看看可爱的模样:她担心小东西只知道玩甩,不知道出来,万一她用尽力气死了,谁来照顾;还有牛大叔怎么办?她又想起了夫妻俩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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