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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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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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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的颜色

尽管人生还远远没有到回味总结的时间,每每在案头伏笔至深夜,都会静下心来想一想,始终无法摆脱的写作愿望,一定是和一个人的人生经历紧密相联、息息相关,流逝的是岁月,可能了无痕迹,留下的却是历练,与影随行地始终相伴,不离不弃。阿富汗作家胡赛尼写过一部长篇小说《追风筝的人》,“为你千千万万遍,遍体鳞伤还是会义无反顾,也许这就是人生,人生不是只做值得的事情!”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风筝,不管那意味着什么。现在看,流淌心中文字的我不正是一个追风筝的人么?一个人源源不断地写作,丰富人生经历是“源头活水”,提供了写作的支撑,赋予文化的激情,无论时空如何转变,如影随行的文字放射出一个人对人生的种种感悟与思考。

我在洞庭湖平原出生,在江河湖泊的鱼米之乡渡过美好而难忘的童年,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坐上火车,到华北平原的军营摸爬滚打。那个时候是年底征兵,隆冬时节入伍。我清晰地记得,一个没有高铁的年代,我在长沙站,登上了一列北去的绿皮火车,231名新兵占据了整整两节半车厢,或许是初出远门的期待和喜悦,让这群即将成为战士青年欢呼雀跃、兴奋不已。在吵闹喧哗声中,我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列车一路向北,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城市,看着窗外依稀的灯光,感觉列车的飞驰,好像光明的世界就在眼前。车过黄河,窗外可以看到空中飘忽的雪花,拉着沉沉黑脸的夜色,也无法遮住白皑皑的大雪,我用手指轻轻地擦拭去玻璃上的雾气,透过近处的白雪,看到了远处呈现黑影的山,没有月亮的夜晚,被白雪覆盖的广袤大地,如同一张巨大的白纸,可以任人描绘美丽的画卷,不由想到,行走的列车正如同一支神奇的笔,流动在黑山白雪之间。一声长哨穿透了黎明的寂静,列车停靠在了华北的某个小站,到了目的地高碑店。我们这批新兵,被部队的“解放”车队拉上,向城外驶离。坐在车上,华北的冷风在耳边呼呼吹,我和天上的启明星一样“楚楚冻人”,一群新兵挤在一起抱团取暖,我富庶的洞庭湖平原走出来,梦想中是要走进更大的城市,去追逐影视剧中那种浪漫而奇特的军营生活,可“解放”车最终还是停在山里,而且是广阔的太行山脉。

新兵三个月紧张而充实,当然是没有时间去看书写作了,只有偶尔在周末写家信的时间,我会到连队图书室找几本书来看一看,没有想到的是,军营封闭的环境和严格的管理,使我的业余生活走上了一条写作之路,这是参军之前唯一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新兵下连后我当上了文书,完成既定的训练任务后,有充裕的时间去读书,最方便还是在连部可以不用每天晚上9点钟熄灯,那个期间我读了大量文学作品中,业余之时开始了尝试写点东西。那时候生命的绿色还刚刚着色,笔下流淌的文字底色似乎有“洞庭湖”这只大自然“大水缸”的白色,那里有“洞庭湖西秋月辉,潇湘江北早鸿飞。”“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有我熟悉的江河,快乐的童年,文字的颜色,从一开始就和大自然一样进入了我的文字世界,慢慢地“那抹绿”成为了生命的经典。

坦白地说,我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写作才深入到基层连队生活当中去的。因为文书工作性质,可以在分散的部队之间来回穿梭行走,是部队的岗位分工让我有了到处走的机会,百般无聊的时候,我会到全团各个营区走一走,这些地方都有同年兵的老乡,顺便可以听一听他们对军营生活的感悟与思考,现在我才知道,任何经历都是上天给予的馈赠,战友兄弟们在一起谈理想、说人生、思爱情,对野外拉练的感悟、初次打靶的兴奋、寂寞想家时的情感、抢险救灾时的紧张,都化成了知心的话语,华北军营的缺水,让我写出了《洗出来的快乐》,这是源于军营生活缺水难洗澡的窘境,新兵三个月我洗了两次澡,一次是春节前,一次是授军衔前,没有想到的是文章发表,部队党委专门开会研究了官兵洗澡难的问题。从此,官兵一周两次洗澡成为了现实,如影随行的文字展现了温暖的力量。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二十多年来,以绿色为主旋律的文章,就这样伴随着我的业余光阴,自然融入了文字的底色,当我回首这段人生时,依然能够听见那熟悉的旋律,军营故事是座无穷无尽的宝库,不应该像天上的流星只是刹那唯美,因为文字的颜色,变幻无穷、气象万千,都是我心中可以描绘的风景,每次读来都会撞击我的心,让人觉得那段流金的岁月还在我的画面中,从来不曾留下遗憾。

转业回家,种种经历,都在脑海里记录,绿色军营的美好就放在那儿,每一个不经意的成长都可以变成一篇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文章,天长日久这些零碎的记忆,都会如同一张张斑斓的写纸,拼接出绿色的军旅故事,你能说这不是最好的源于生活吗?

这一年,有幸在湖南大学学习培训,每次从在往返学校和家的动车上,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坐火车离开家乡的情景,那么清新地冲击我的脑海,虽然现在的动车条件远比绿皮车好,列车上的玻璃窗现在断然是不会起雾的,南方的家乡也没有那么多的霜雪,但我依然像十八岁时一样,用手轻轻擦拭玻璃,去看窗外已经并不依稀的灯光,曾经一手握住的钢枪虽已放下,那另一只握着的沧桑之笔却依然在手,这支笔在军营磨炼和沉淀,已成为青春全部的家当,光阴流转,岁月向前,伟大的新时代拥有那颗对文字不倦的如影随行之心,大概会是一辈子的乐趣了,能够鲜明地勾勒出文字的颜色,即便是成不了名师大家,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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