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气息

元宵节那天，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寒风凛冽，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可小城东面的灯展现场却人头攒动，人流如织，再配上一串串小火球似的红灯笼和形态各异的动物造型的灯展，让我感觉到春天的气息就在脚下的某个地方潜藏着，一有机会，就像春天的青草一样冒出来，染绿田野，染红枝头，为蛰伏一冬的人们带来一个红红火火的春天。

我漫步在这个可以嗅到春天气息的街头，心里暖洋洋的。我看着步履蹒跚的小孩儿手提小灯笼，张开萌萌的小眼，在家人的呵护下四处张望，心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我看着小吃摊位上人们大快朵颐吃着烧烤海鲜，脸上露出朝气蓬勃的幸福笑容，心里更是充满了对春天的渴望。在这里，我可以扑捉到春天的味道，感触到春天的身影。

在茫茫人流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是我中学时代的一个同学，谈不上有多好的交情，也没有太深的交往，就是彼此熟悉而已。在印象中，她是个端庄沉静的女孩子，不爱说话，就是爱微笑，让人觉得她整天都有说不完的开心事情。如今，她穿着红色的外衣，带着自己的小儿子也来看灯展了。

去年初春，在呼啸的北风中，我在老家的街头见到她，那时她面容憔悴，神色慌张，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看到我，先是害羞的低了一下头，我打招呼时，她才鼓足勇气说，老同学，帮个忙吧！我看她这样子，就说，你说吧。他说，你和中学校长熟悉，替我打个腔，孩子又犯错了，让叫家长。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口答应了下来，也很顺利地办好了。

事情办完了，她非常激动，要到我办公室表示感谢。那天正是隆冬季节，窗外的梅花开得正艳，朵朵盛开的梅花把小院子装扮得格外靓丽。办公室暖意融融，她端起茶杯，看起来轻松很多，说，唉，这些天家里的事把人折腾得焦头烂额。我有些好奇，说，啥事啊？她有些凄然地说，孩子他爸跟一个外地女子跑了，一直不回家。我们过了二十多年，两口子一起在老家建新房，到城里打工，买套房，养儿子。可是前段时间，他竟然一句话不说，撂下两个孩子就走了。大点的孩子精神上受刺激，就爱在班上犯错误，她只好怀抱着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儿子从城里回到小镇上，边打工边照看两个儿子。母亲也催她赶紧找个对象把事情办了，在娘家住也不是个办法。我没有想到这位当年大家觉得是个幸福女孩的老同学如今的生活过得这般辛苦，也为她感到叹息。我说，你在镇上干啥活？她告诉我，在一家民办幼儿园为孩子们做饭。一月一千多块钱，管吃住，还免孩子的学杂费，挺划算的！她脸上露出知足的笑脸。她有些急促，又笑了一下说，苦是苦些，可心里踏实。等孩子长大了，成了家，我就心里安稳了。我想着，天无绝人之路嘛，反正只要心里有想头，脚下就有奔头！我想着找几句话安慰她，却想不起什么话比她的话更妥帖。

她看见我，还是莞尔浅笑。我笑着说，你还好吗？她笑着说，好，好着呢！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告诉我，去年夏天，她和孩子的父亲办了离婚手续。到秋天，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工人，人挺实在，每个月都有几千块钱的收入，两人在一起过日子，挺安稳的。春节，他们都到双方老人那里过年，双方老人都很满意，这就够了。她又说，那段日子，刚开始我觉得很窝心，也很丢人。后来，我想开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也不会强求谁。我们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想太多不切合实际的事情，挣钱、养家、过日子，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目标。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手拿玩具朝这边走过来，她朝那人招手。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簇金灿灿的娇嫩的迎春花正在迎风怒放。

在这春寒料峭的初春，我嗅到了一股春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