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的蝙蝠

蝙蝠，这种丑陋的小动物，因其“福”的谐音，被作为 吉祥的象征，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幸福富贵的图腾。在我所知道的人中，清朝著名的贪官和珅，算是对蝙蝠最痴迷的崇拜者。

前不久，我到北京办事，顺便到恭王府、即和珅的府邸游览。从进园开始，视野中就充斥着大大小小、各形各色的蝙蝠：进门便挖有蝠池——形状像蝙蝠的池塘；园深处建蝠厅——形状像蝙蝠的厅堂；石栏屋脊也绘刻着一个个美丽的蝙蝠花纹。据说，这恭王府内，连建筑、池塘、花纹，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蝙蝠”。

不过，这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福”，如果和第一万个“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了。这寓意“万福”的“福”就是康熙御书的“福字碑”。据称，这御书“福”字可拆成“多田、多子、多才、多寿”，是康熙在孝庄太后病重之时，为自己的奶奶祈福而书，而且这“福”字写后不久孝庄太后真的就康复了。因此，这“福字碑”在世人看来，便在高贵之内饱含了神秘的吉祥福瑞之气。难怪和珅曾得意地说：“皇上是‘万岁’，我是‘万福’！”

按说，“和大人”对蝙蝠如此虔诚、如此痴迷，又有这么多的“福”、尤其是被成为“天下第一福”的“福字碑”庇佑，这“洞天福地”的主人理应福瑞满堂、福寿齐天、福禄双全、福寿无疆、福如东海绵绵不绝吧。

然而，命运给和珅开了个大玩笑，“万福”并没有给他带来持久的福气。从发迹到倒台，不过二十四、五年的时间，好日子实在太短了，不仅他的子孙万代没有福寿绵绵，就连自己也没能善始善终。

大概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我听到一个导游在给游客讲解时，以一种哲学家的口吻“布道”说：以后过年发微信不要写什么财源广进、发大财之类的话，要写就写幸福美满、福气多多，因为有钱不等于有福，而有福就肯定有钱了。

可我想，她其实只说对了前半句。以她的逻辑论，富人不一定幸福，而穷人则必定不幸福。但“福”和钱真的有如此必然的关系吗？非得把两者强拉硬拽在一起吗？天下终归是有钱的人少，钱少的人多，难不成占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就注定和“福”绝缘了？

当然不是。“福”不过是一种感觉而已。也许，多行善未必能多福寿，多积德也未必能多富贵，但多行不义则注定没有资格享受“福”的长久润泽。“福”应该是靠平和的心境和感恩的心灵共同缔造的。心怀鬼胎、欲壑难填的人在这两方面有着先天不足，也就永远失去了“福”的青睐。

会飞的“蝠”，不是真的“福”，真的“福”飞不来，因为它可能就藏在每个人的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