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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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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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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乡愁——苇子湾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人虽然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但肯动脑子、智慧却不少,每个村庄所辖区域内的不同地块,都有一个生动、好听、易记的名字,就拿我们村来说吧,有南洼、上马台、下马台、赶牛道、大西岭、大埃头、三角子湾、槲树林、苇子湾等,还有根据不同家族坟地取的唐家林、魏家林、景家林、曹家林等等,这些地名取得非常形象,大都是根据地形地貌或者特点而取得。那时还是人民公社,社员无论下地劳动还是记工分,有了地名就容易记。比如某年某月在上马台锄地一天,某年某月在赶牛道整地半天。我们村西的苇子湾,就是根据地形特点取得。

苇子湾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农村实行新村规划时填平了,变成了一条生硬的石砌的水渠。记得当时填平的还有村西南角的藕湾。现在想想苇子湾、藕湾,竟似有邓丽君那首“看似一幅画,听似一首歌”的韵味,依稀看到朱自清老先生笔下“荷塘月色”的意境。

建国初期,一直到六七十年代,农村普遍缺乏统一规划,各村的地形地貌仍然保存着自古以来自然形成的原样,田野地排涝系统不健全,一下大雨,雨水就不受约束,自由四处流淌,我们唐王许村也是这样。因为我们村地形地貌属半丘陵,村庄西、北两面环岭。大雨天,岭上的的雨水就往村里涌,顺着胡同往下灌,在村里自然形成多个塘湾,记得小时候,几乎每个胡同头都有一个湾,或大或小,苇子湾就是其中一个,在我们村西,紧傍着唐家胡同。湾的西侧是西岭,西岭再往西是一条大沙河,村里人俗称西河,河里常年流水潺潺。苇子湾北头有一条从北岭延伸下来的泥土路,路边一条大水沟,雨季时雨水就是顺着这条大水沟流下来的。苇子湾南头有一个大藕湾,湾与湾之间有一座青石桥,这座石桥不算小,不知道是那一年建造的,桥面不宽,但很别致,像是专家设计的。藕湾贮满水后就自动流出,顺着一条自然形成的沟壑,往南泄入汇河。

苇子湾是自然形成的,开始还是一条大水沟,后来日积月累受雨水水流冲击,有一两米宽变成了六七米。起先,苇子湾的水是村北头由西岭和北岭流下的水,在村北头交汇形成的一个小水湾,不大不深,两条水流在此形成一个旋涡,又匆匆沿着村边南下了。苇子湾边生长的芦苇也不是人们刻意栽种的,不知是风吹来的还是鸟叼来的,反正是自然形成的,长得野生泼辣,特别茂盛,还时常有水蛇、野鸭从苇丛里出没。村庄、河流、芦苇荡、小桥流水、鹅鸭嬉戏,蛙鼓声声,真的给人一种“看似一幅画,听似一首歌”江南水乡的感觉,但在六七十年代,村里人的温饱还没彻底解决,多数人家拉着一大家口,青黄不接,吃了上顿考虑下顿,谁还有心情看似一幅画呢。

乡愁总是潜意识地留在心底,不经意间就会萌发,牵动着怀旧的心思。记得小时候,一放了学,我们村东的几个小伙伴,就结伴去村西苇子湾玩,因为村里没有玩得娱乐设施,放了学除了摔“哇呜”(一种用泥巴自制的玩具),就是背着框子割猪草。到苇子湾玩也是一种童年的享受,看鱼翔浅底,听芦苇索索,夏天还能折芦苇做芦笛,秋天采一束芦花,对口一吹,顿时漫天飞舞,恰似“雪花飘飘”。那时折芦苇虽然不受村里大人地限制,但是住在苇子湾边和我们一般大小的同学,却充当主人自觉阻止,像是捍卫自己的主权,不让我们折,不让我们玩,有时三言两语就起冲突。在人家的家门口起冲突,怕吃亏,我们就自觉后撤,等拉开一定距离,才折回身子对骂一阵,然后开火。那时候开火,经常是两个村之间的半大小子,互相扔土块胡折腾,也有个别愣头青扔石块,往往会把对方某个人的头打破。我们本村小伙伴闹矛盾,最多互相扔几块土坷垃块算完。即使和苇子湾边的小同学开了火,也从不记仇,不报复。因为苇子湾那片绿洲,那青蛙的叫声、鱼虾地跳跃,深深第一印着我们。下午放了学,我们仍然一如既往地去玩耍。但我们这一次是和住在苇子湾旁边的同学,一块去湾边玩耍的,逮青蛙钓鱼虾,折芦苇,吹芦笛,肆无忌惮的玩耍。原来和我闹过矛盾的同学,看着我和他的邻居在一起,只是用眼狠狠的瞪我,也不说什么,三玩两玩就尽释前嫌了。苇子湾最养眼的就是茂盛的芦苇荡,一到夏天就像一幅画,郁郁葱葱,最惹人恼的算是青蛙的叫声。春天它冷不丁的哇呜几声,还引起村里人的兴奋,因为在我家乡,有句“蛤蟆打哇哇,六十天吃骨渣”地说法传送着,意思就是听到青蛙叫,麦收就不远了,可见那时人们盼麦收的心情。但是到了夏天可就不得了,青蛙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片彻夜不眠、不间断喂哇喂哇地叫,真应了蛙鼓如潮那句话,别说住在苇子湾边的住户,就连住在村东边的我们,都被蛙鸣吵的睡不好觉。

苇子湾是留在记忆里是一幅画,是我乡愁的一个缩影,在我心里是那么的亲近,那么有诗情画意,仿佛就在眼前,又是那么遥远,遥远的让人向往;一片片苇叶,随风摇曳,刷刷作响;一声声鸟鸣,就在耳边清脆作响;苇子湾里的鱼儿仿佛就在手里滑动,绿色的氤氲绿色的波浪绿色的青香就在眼前和沁入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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