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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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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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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煎饼

吃的里面我最爱煎饼。

怀念母亲摊的煎饼,怀念家的味道,怀念故去已十八个年头的母亲!

“你干啥着呢?”母亲在厨房地上仰着脖颈向着天窗喊,声音亲切、洪亮而虔诚。

“我补天补地呢!”房顶上,天窗边,手持铺有一张圆而大,金黄又透亮煎饼的竹篾的我朗声应答到。

那时候,年少不懂事的我,被这传统而又程式化的古老仪式逗笑了,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你严肃些,不许笑,要认真,心要诚,不然就不起作用了。”母亲貌似严厉地对我大声说。

“呃,知道啦。”房顶上的我笑声是止住了,胆笑容一点也没收殓,将铺有煎饼的竹篾重新端正地举在了天窗口,不好再胡乱动弹,怕母亲生气。

“你为啥要补天补地呀?”母亲又接着又大声问我。

“哦,为的是,为的是求天地保佑,保佑我们,来年、来年我们家一切、一切平平安安,大吉大利,不留缺憾!”尽管登上房顶前母亲已经给我交代过要怎么说,并且还演练了一遍,但我的调皮、贪玩和不当回事让我一时间记忆有点儿错乱,说得结结巴巴,很不顺畅。不过,感觉勉强还可以通过。

“你把天地补好了吗?”

“补好喽。”

……

又逢正月二十,忽又想起母亲的煎饼,想起母亲的音容,想起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虽是周末,无奈妻子要加班,一个人在家,便萌生了自己动手要摊煎饼的想法,想再现一下当年的情景,回味一下母亲和家的味道。

说干就干。来到厨房,系上围裙,转了几个圈竟然没了头绪,不知道从何做起,都要准备些什么,要先干什么。于是,静下心来,闭上眼睛仔细回味母亲那柔软、筋道、透亮、喷香的煎饼都需要些什么食材,应该是一个怎样的做法流程。细细琢磨了一边,终是亲眼见过,亲口尝过,印象历历在目,没过多久,脑海间便渐渐清晰起来。

在汤盆里盛半盆水,左手撒面粉,右手用筷子不停搅动,撒的要慢要分散,搅得要及时要均匀,这样才不至于产生水面不容的小疙瘩。水面比例要合适,做成不清不稠的糊状刚刚好,太清了流动性大不便及时凝结,太稠了又无法让其根据自己的意思流淌成薄厚均匀而完整的形状。面糊和好以后,在里面加入几个搅拌均匀的鸡蛋,然后再加入食盐、花椒粉、鸡精等一些佐料和尽可能多的葱花,再次搅拌均匀,这一块就算是准备妥当了。

在记忆里,母亲都是在柴灶上的大铁锅里摊煎饼。那可是个技术活。架柴、擦油、泼面糊、摊煎、翻转、出锅,一气呵成。只见母亲忙碌的身影在灶台边来回走动,灵巧的双手在大锅里进进出出,什么时间该干什么母亲掌控得都非常好,过不了多久,灶台边的竹篾上就会摞起厚厚的一摞香飘四溢的煎饼来,单是望一眼就会让人直流口水,等到一大家人聚齐,围桌而坐,就着油芡蒜泥辣椒,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那厚厚的一沓煎饼便没了踪影。那时那地,母亲看着我们兄弟姐妹的吃相,总是一边说着“慢点吃,别噎着”的话,一边总会露出欣慰而满足的笑容。

时至今日,我仍旧深深地佩服着母亲用鸡腿骨一头扎上一块干净的小布做油刷的发明和能在尖底内凹的大铁锅里摊出那样圆而完整又薄厚均匀的煎饼。

时代不同了。我插上电饼铛,将功能调制到上下两层受热的煎饼档,用精致的小油排刷刷上一层透亮的植物油(防止粘锅),拿不锈钢勺舀起一勺刚才备好的面糊笨拙的倒了进去,即可,电饼铛便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声响,不一会那和着葱花的面糊便开始凝结,有些地方开始发泡,我看到有的地方厚薄不均,有的地方锅底都还外露着,便慌忙拿了竹铲照着母亲的样子去摊、去煎、去翻转……好家伙,一锅黑乎乎的饼渣子静静地躺在我的面前,哪里像什么饼?这让我哭笑不得,我只好把它们一一“请进”了垃圾桶。

我并不懊恼,再次仔细回想了母亲摊煎饼的每个环节,每个动作。同时,又认真总结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操作流程,把面糊中又加入水稀释了一下,便开始我的第二次尝试。

调档、控温、刷油、面糊入锅,当我再次听到“刺啦”声响时,内心不免又开始慌乱起来,差点把电饼铛弄下灶台,就在电饼铛倾斜的瞬间,我忽然临机一动,心想:整体倾斜电饼铛再慢慢旋转,让尚未凝固的面糊自由流淌铺满锅底应该就成了。无奈锅内的面糊已经凝固,第二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第三次,当一张圆而完整的饼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顾不得搓搓被烫着的手指,自己先激动地笑了,擦擦额头的汗水一鼓作气,操作越来越上道,摊出的煎饼也越来越完整,越来越薄,待摊到第七、八张时已经很像那么回事了,有些母亲的味道了。暂时停下来,吃了两张,自觉还满意,享受着劳动成果的同时打开手机音乐,一边听一边开始继续自己的煎饼之旅,看着子越来越熟练的操作,望着那越来越多、越来越像接近母亲摊得一样好的煎饼,我由衷的笑了,内心就像吃到母亲煎饼一样有一股甜香的味道。

锁孔声响,妻子下班回来了。当她看到餐桌上一摞子整齐而散发着香味的煎饼时,竟然张大了嘴巴,看看我,继而又望望那煎饼,似乎不敢相信我还能做这个。她禁不住也笑了,笑得我心里暖暖的。

妻子麻利地芡一小碗蒜泥油辣椒,又炒了一盘醋溜青椒,一盘洋芋丝儿,我们便围坐在餐桌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妻子冷不丁来了一句:“不错,还可以,就是比你妈做的还差一点儿!”我楞了一下,夹起一块煎饼递到妻子碗里说道:“那就多吃几块!”与此同时,自己也又拿起一块,沾了酱有些夸张地大咬一口,低下头慢慢咀嚼着,禁不住鼻根发酸,眼底泪花闪闪,满脑子竟都是母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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