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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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文龙
一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还在睡梦中的杨水给惊醒了，他很不情愿的爬起来，慢悠悠的裹上衣服，此时，电话不响了；他骂咧咧的嘟囔着，像在骂自己，又再次钻进了被窝，不由的“喷”出一句，真暖和！不由得眯着眼露出了笑脸。突然，电话再次响起，又一次在沉默中爆发，杨水索性光着身子下了地，“他娘的，才7点半，就来个电话叫醒服务，真晦气。”拿起话筒，把刚才那股子“冲动的惩罚”压进了肚子里。
“喂，哪位啊？”杨水温柔的像只小绵羊。
“是杨大哥吧！我是小王啊！我托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已经好几个月了啊。”小王焦急地询问着。
“哦，别着急！最近，我给你联系的单位要开个招聘会，关于你的条件，我和他们领导谈过了，不久，就会通知你去报名的。”杨水婉转的答复着，尽量压住那无名的火。毕竟，他昨晚熬了夜，还喝了不少酒，就想睡觉，另外还想继续自己的美梦，自己真的升了？还是？这下子，可倒好，被那不知趣的浑小子给闹醒了。他一边穿衣服，一遍调侃着那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小鸟跳来跳去，好像压根就没正眼看他。杨水又独自乐了乐，读书似的哼着那首让人听不懂的歌，做自己的事去了。
杨水尽量在冰箱里搜出点吃的，现成的，加热就能吃的那种。上下左右，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没有、还真没有”。此时，一股子“决战”的精神冲上那张有些“枯萎”的脸庞。然后，拿起手机，快速录入名字“张闲人”，拨通电话。
“喂，你就没给我准备点吃的，我每天都快累死了。”
“什么？你在喝茶，朋友叫你去的，你可真自在！”
说完，杨水立刻挂断，嘴里嘟囔着：“什么玩意的老婆？”他手机存的通讯录很特别，什么王八卦、刘须拍等古怪特色的名字，只有领导的，是名字加职务。
他急匆匆装束好自己，走出家门。来到附近的小超市，跟老板和气的打着招呼，老板顺手给他拿出了那条他爱抽的牌子的香烟。杨水再次笑笑，一抹口袋，是些零钱，不够付账，有些尴尬。不过是老熟人了，老板说：“看你急匆匆的，随后再给吧！快去忙吧！”杨水打着招呼走出了店门，暗自思忖，去忙啥？今天是休息日，不过想想，大早晨的，尽有这么多烦心事。
他游荡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菜市场。虽然是春天，但乍暖还寒，市场里买菜的大爷大婶还真不少，不时有菜贩子吆喝着：“新鲜的蔬菜，打折卖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杨水一抿嘴，把笑藏在口里。听说过有衣服打折，还没听说过，菜也能打折。
想着昨晚饭桌上的“油腻味”，今天应该买些清淡的蔬菜，让自己的胃舒坦一下，他便走到那打折的菜贩子摊旁，随手抓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称了称，菜贩说道，打完折后，一共12元8毛钱，你给12元就可以了。杨水想不到，菜贩子卖菜还真痛快。一脸飞舞的走了。其实，他很少买菜，只是一时兴趣，大概是饿的缘故吧！
一路上思虑着，自己已很久没做饭了，是该锻炼一下了。进屋，直接到厨房，感觉好像不在自己的家，这么生疏。橱柜里摞着好几个盆具，可哪个是洗菜的呢？管他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随手拿来一个大点的，把菜放进去，像洗衣服一样，揉来揉去。干不干净？反正洗了三遍，数量管着呢！他也没挑拣一下，其实，里面还夹杂着些少量的草，他哪知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刀便切了起来。长短不齐的，有的感觉长的，他就在中间横七竖八的来几刀。蔬菜，好消化，只要做好，吃起来爽胃就行。
菜备好了，找来炒瓢，里面有些锈迹。心里骂道，这个懒婆娘，多长时间没做饭了。收拾完毕，备好了各种调味品，开始制作自己所谓的“大餐”。确实生疏了许多，先放啥？再放啥？有些没有头绪。随便放吧！自己做的，怎会难吃？虽然时间长了些，菜是做好了，品尝后，有的咸、有的淡、有的甜......心中不由得自我安慰，不管怎样，菜是做熟了。
此时，有开门的声响，他从厨房闪身一看，是自己的懒婆娘回来了。他没好气的说道：“怕你累，我把午饭做好了。”味道还不错，张闲人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卧身，半躺在沙发上，发着僵硬的声音：“那就端到茶几上吧！难得你能做一回饭，表现一下。”杨水断了气似的哼着，瞬间又变回了笑脸，说着买菜时遇到的情景，感觉很好笑，便讲给了张闲人。张闲人皮笑肉不笑的附和着，心里在骂，你个“笑面虎”。
张闲人为了减肥，走了这么远的路，还真有些饿了。不过，她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夹起菜，送到了嘴里，慢条斯理的品尝着。突然有股莫名的味道，还咀嚼不烂。她急忙起身，来到卫生间，吐了出来，自言自语道：“妈呀，这哪是菜，明明是草吗？真是个‘醉鬼’，连咸盐都不放，却放那么多味精。”她簌了簌口，一脸的阶级斗争。停顿了几分钟，强装笑脸，回到了客厅。杨水看出了情况，问到：“是不是不合口味？”张闲人笑笑说：“是肚子不舒服。”说吧，径直回到了卧室。杨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心中骂道：“你个懒婆娘，不识时务。”接着，他扒了几口饭，收拾了碗筷。来到厨房，把自己今天的“杰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心中暗想，吃一堑、长一智吧！然后，独自出门了。
张闲人听着房间里没了动静，便蹑手蹑脚走出来，再次验证了一下，确实走了。然后，戴上耳机，听着音乐，走进厨房，开始了自己的美食“创作”。
杨水有些生气，便去找十几年前曾经租住过房子的房东。还好，房东在家里，而杨水看着眼前的房子，不禁感慨万千。房子愈发显得陈旧了许多，家里面只是添置了些家具，换了台电视，其它没啥变化。走进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有些心酸，想起往日的贫寒，眼睛变得有些通红。缓了缓，和房东闲聊起来，讲述着自己这么多年的拼搏和遇到的艰难。同时，向和善的房东解释着自己这么多年没来看他的原因。这绵远的思绪飘荡了一下午，杨水说着太多的客套话，而房东的脸色很是尴尬，感觉出那是一种虚假。杨水离开了那曾经的艰辛之地，房东目送他越走越远，逐渐变成一个点，脸色也逐渐舒展了许多。
二
周一上班，杨水很早开车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是某乡政府的副乡长，已上任一年多了。自己包保的乡村都很偏远，他下乡的次数很少，工作政绩平平。前不久，听说上级下发通知，要求各乡政府派一名负责人到市里开个创新会。这个场合，杨水愿意去，能认识领导。今天，他便主动请缨，乡党政也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他准备准备，第二天出发。
下午，杨水去了趟离单位最近的包保的典型乡村。他要进行调研，收集些相关开会的资料，同时按照乡党政的要求，把单位的工作要扎实有效的汇报给领导。其实，也没什么，这个村来了好几回了，村干部一直汇报着以前的工作，有时候只是变换了一下方式而已。他也有些心烦，但还是低着头，满篇幅的记在本子上。看上去，满页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彼此起伏，堆积起来，像一幅山水画，这只有他能看懂。杨水心想，晚上回去还得加班，神情冷然，不过想想，是给市里的领导汇报工作，又是毛遂自荐，这也是证明自己工作能力的一方面，不睡觉，也得把汇报材料写到极致。这时，心里又一下硬朗起来，表情舒展了许多。
熬到凌晨1点多，材料准备完了，在重复阅读中，进入了梦乡。“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把杨水敲出了梦境。材料仍在手中握着，办公桌上的闹钟已指向7点。杨水慌忙跳了起来，打开门，是接送自己开会的小车司机，杨水不断自语道，幸亏是你来叫我，不然，真要出大事了。
杨水忙用毛巾抹了一把脸，小跑着来到车前，随手打开门，一步跨上去，小轿车一溜烟地窜了出去。如约而至，会场不是很大，但很精致，当然也没有往年鲜花的簇拥，一切显得节俭。与会人员基本到齐了，杨水按照会场座位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还不错，在前几排，只是在侧面。
杨水拿起摆在桌子上的会议主题，浏览了一遍。按要求，每个单位的代表发言仅限3分钟，杨水再次把精力瞄准到自己的材料上，全身心的把材料压缩到3分钟内，并不断的声情并茂的默默的朗诵着，坐在旁边的代表不时看着他，捂着嘴，没事偷着乐。“哎，老哥，快轮到你了。”杨水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惊醒了，像刚做了一场梦。杨水满脸感谢的看着旁边年轻的小伙子，不住的点头道：“谢谢，谢谢......”这时，杨水整了整衣着，喝了几口水，清了清嗓子，准备上场，嘴里不住念叨：“祝我成功......”
开会结束，安排合影。幸运的是，杨水就站在本县常务副县长韩县长身旁。留影完毕，杨水便紧跟在韩县长的身后，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汇报工作，一边随手帮韩县长拿上手中的东西，随后和韩县长走到了餐桌前。他忙放下资料袋，给韩县长摆好椅子，然后拿上自助餐具，征求着韩县长嗜好，便急忙去盛饭去了。边盛饭菜，边有些心花怒放。
在招待所，韩县长坐在床边看着文件，杨水给韩县长打来热水，准备好牙膏，好似一个专业的服务生。韩县长仍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杨水的心中七上八下的，琢磨不透韩县长对自己的看法，至少没有反对。随后，杨水堆着笑脸，说着客套话，提前告辞。他轻轻的关好门，踏着红地毯，再次轻轻的快步离开，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杨水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不停的翻阅着电话薄，已经浏览了好几遍了，却心不在焉的不时抬头看看前方，似在想着什么？突然电话响起，把杨水拉回了“原位”。接通电话，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小王的声音，仍然是工作的问题。杨水此时心情正不着调，有些反感；但还是静了静，带着和善的语气在推辞着。放下电话，杨水的心再次乱了，此时已到晚上9点多钟。忽然，杨水灵光一闪，忙起身向楼下走去，来到夜市，买了夜宵。再次来到韩县长的房间，敲门，几分钟后，房门打开。杨水小心问候着，忙把夜宵放到了韩县长的房间，然后憨笑着离开。
躺在房间里，杨水想着今天所遇到的事，像看电影似的，一边边过滤着，悄然进入梦乡。睡梦中的杨水发出“嘿、嘿”声，突然坐起，急忙跑到卫生间，是一泼尿把杨水给憋醒了。回到床前，拉开窗帘，太阳正对他微笑，时间还早。此时他已没有了睡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拿着包来到韩县长房间门口，静静的等着，远远的看去，姿态有些不自然，有些扭捏，他给自己打气，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已经八点了，韩县长还没出来。这时，服务员拿着卫生器具，打开韩县长的房门，准备打扫房间。杨水忙上去打听情况，原来，韩县长已与昨晚退房，回去了。桌子上摆的夜宵仍在原位站立着，丝毫没有移动过。杨水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泄气。不自觉的走到食堂，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和司机回单位了.
一路上，杨水浮想联翩。单位领导给他打来电话，由于他的“辛苦”，特让他回家休息一天，今天又是个星期五，一共可以休息三天。杨水再次想起自己的“张闲人”，一脸的横眉冷对。他来到单位，本想汇报一下工作，再走，可听值班人员说，领导都下乡了。他便来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自己辛苦的“杰作”，想想开会时，在大会上3分钟的发言，上级领导并没有特别注意他的“精彩讲稿”，好像付出这么多的努力，最终没有得到肯定。
杨水开着车行进着，有些漫无目的，他并不想回家，家中的冰冷,足以让他炽热的心降到冰点。嘴里不停唠叨着：“我是如此的忙并努力着，回到家还吃不上饭，真......”那股子脏话没有喷出口。于是来到花鸟市场，边走边寻觅着对眼的小鸟，还不时打着口哨，他那张苦瓜脸暂时舒展了一些。时间如行云，不经意间，从身边溜走。杨水没有发现自己中意的小鸟，悻悻然离开了市场。杨水显得很无聊，不知所措，转念间，又回到原点，又想起了开会时遇见的韩县长，是不是应该去办公室找一下韩县长呢？他犹豫着，上了车，径直向县城开去，速度不是很快，好像他的小车也在为他思考着问题，走的很是彷徨。
来到县政府大院，作了登记，找到秘书处小郭，这是他比较熟悉的人，可惜韩县长不在办公室。杨水见办公室比较忙，忙走了出去。下楼后，拨通了小郭的电话，晚上要请他吃饭，小郭推辞掉了。杨水有些茫然，靠在自己的车前，不断的抽着烟，一根接一根。烟头洒落一地，保洁员走过来，温和的说道：“师傅，请尊重我们的劳动成果。”说完，把地下的烟头扫到了簸箕里，也惊醒了思虑中的杨水。
杨水并没有走，他在政府大门口外。直到办公室人员都陆续下班，走出来，他全身心的把眼光聚在一处，就是为了能在人群中发现小郭。可惜人走了一茬又一茬，小郭没有出现。杨水不甘心，再次走进办公楼，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由于步履匆匆，和刚下来的小郭撞了个满怀。杨水也不听小郭解释，拉着小郭，上了自己的车。
来到一个很精致的小酒店，里面飘荡着欢快的纯音乐《献给爱丽丝》。小郭开着玩笑说：“你把我带到这么浪漫的地方，怎么好像这应该是谈恋爱的地方。”
杨水笑着答道：“这地方才是忘记工作压力的好去处.......”
小郭毫不掩饰的一针见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杨乡长你就直言吧！”
这让杨水有些尴尬，杨水再次露出微笑，有些僵硬。在灯光的拥抱下，小郭没看出杨水那刹那的变化。杨水从自己包里拿出酒，忙给小郭倒满杯，介绍自己出差时买的酒，很有特色，让小郭仔细品味。小郭仍是笑笑，仔细听着杨水介绍着关于酒的故事，却丝毫没有拿起酒杯的意向。
一顿饭过后，小郭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只是吃了点菜。而那瓶历史悠久的酒，只有杨水喝了些，满脸泛红。小郭说道：“看来，杨乡长不胜酒量啊！”杨水此时心情更加憋屈，连满几杯酒，连续几杯倒在肚里。小郭忙拦住杨水，杨水看着在眼前不断晃动的小郭，已经有些模糊视线了。小郭结了账，扶着杨水上了车，把他送到招待所，睡梦中的杨水正在踏入梦的征程。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陌生的环境，激起了杨水的思绪，他连续拍着脑门，用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哎呀，杨水惊叫一声，酒多误事，没付账；即可打电话给小郭，殊不知，小郭的电话无法接通。杨水举起右手掌，用三根指头打了自己三个耳光，有些痒痒。
十天后，小郭给杨水打来电话，韩县长要去他们邻乡开会。杨水有些惊讶，有些激动，又有些欣喜。杨水向窗外望去，白云摇曳着舞姿，从他前方飘过，就连今天的太阳也微笑着，格外关注着他。
三
一年后，杨水荣升为乡长。上任那几天，着实暗自兴奋了好久。并注意上了计生办的小朱，于是有些日常事务的工作，他打电话总让小朱过来帮忙，不知何原因，小朱也乐此不疲。计生办里的人也私自议论，小朱还真是走了狗屎鸿运，在办公室比猪还懒，请他帮个忙，哼哈无数遍，屁股都不离椅子。朝九晚五的，部门领导对他已训斥无数遍，他都无动于衷，真是天塌下来有地顶着。现在，真变了，估计有前途发展吧！几个月后，小朱调到了乡政府办，他离开办公室那天，大家齐欢送，掌声格外的热烈，不知是舍不得还是太舍得。
杨水上任五个月后，这天他正忙的要去开会，办公室突然进来一个人，着实吓了他一大跳，他定眼一瞅，是小王。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的繁忙，杨水有些忘却了小王，他的事已经没有了记忆。杨水忙打发小朱招待小王，而且杨水现在说话，素质明显高了许多。
开完会，杨水请了假。带着小王驱车赶往县教育局，托人给小王报了名。原来，县里要招聘一批老师，这是最近听说的，看来消息确切，果真如此。小王心中一阵阵欣喜，似在黑夜里徘徊了很久，而今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不久后，好消息传来，小王经过自己的努力，通过笔试、面试，以排名第五的成绩被录用了。去报到的那天，小王特意来找杨水，要请他吃饭，杨水露出一丝笑，笑中带着一层深沉的含义，说不明、道不清，从眼里迸发出来。最终，小王独自吃了顿便饭，踏上了征程。
小王是位肯钻研、肯上进的人，不到一年时间，他所带的班级由乡里的末名，排名第一，并被县里评为模范教师。不久后，他被调到了乡政府办公室，当了一名秘书。无巧不成书。不久，他们乡的乡长退休，新调来一位乡长。第二天，小王去给乡长送材料，刚进办公室，直愣愣了几分钟，原来是杨水——杨乡长，小王既惊讶又有说不出的兴奋。忙给乡长倒水、擦座椅、拖地板......
小王问到：“杨乡长，您来我们乡，咋不给我打招呼呢？我好去接您。”
杨乡长：“露出一种潜规则的笑，这事哪能说呢？好好干，小王，你会有前途的。”小王更是满怀信心的不住点头，心里充满了期望。
有一次小王正在休息，杨乡长给他打来电话，让小王租个工具车，给他送家具，是从外地定做过来的。此时，杨乡长正开着车和自己的“张闲人”正从外地往家里赶。中午的太阳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满腔热血洒在人间，就连流动的空气都有些凝固了。街上的行人，有的干脆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让那汗水尽情的流淌；有的则干脆大口喝着从路边买来的冰冻矿泉水，真想一下子进入大雪纷飞的季节......
小王家在农村，每逢休息，只有没有加班任务，他都一如既往的去看望自己的父母。现在，刚刚吃了几口饭，面对突来的“乡长电话”，让小王措手不及，他忙狼吞虎咽的完成了碗里的任务，尽管他的胃还在呼叫着，他已经顾不得许多，领导的话就是命令，需立即执行。
他站在炎热的烈日下，盼望着公交车赶快到来，给领导办事的心掩盖了那在阳光下被炙烤的“滚烫的心”。半小时后，公交车才懒洋洋的进站，车上人很少，就连售票员都有气无力的报着站名。刚坐稳，小王的电话再次响起，惊醒了车厢仅有的几个人，纷纷用利剑似的目光刺着他。又是杨乡长的催促电话，他小心翼翼的应答着。小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心里不住概叹道：“怎一个‘急’字了得”。
小王心里很是着急，可公交车却散步似的行进着，好不容易，公交车到达县城。小王急忙跳下车，忙匆匆的找上拉货车，来到家具城，按照杨乡长的电话指示，把家具装好，原来是要送往杨乡长的家乡。小王又是一声长叹，不是就在县城吗？咋又改地点了呢？再次谈判好价格，把自己的身份证作抵押，怀揣着身上仅有的十几块钱，还有那张买家具的欠条，一路向南驶去。
到达杨乡长的家乡，杨乡长还没赶来。小王打电话，得知杨乡长因为临时有其它事，赶不回来，并告诉小王具体家庭住址，让小王一路打听，安全送到家，小王欲言又止......
这次的事，小王很是无奈。上班之后，杨乡长叫来小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讲了自己的如何不方便，以及这是锻炼小王办事的能力和提升自己的机会，让小王一定做个有心人。然后问道：“家具的钱和租车钱，你都付了吗？”
小王谨慎答道：“租车钱付清了，因为身上没那么多钱？所以把身份证抵押到家具店了......”
杨乡长犹豫了一下，于是在公文包里翻了起来。最后，点好票票，给了小王，让小王赶快把身份证拿回来。小王也没推辞，接过去，转身按照杨乡长的指示去办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深夜，正在梦中的小王，突然被“把耳朵叫醒”的手机铃声“叫醒”，原来是杨乡长的电话。本来正在做着和美女即将约会，想一睹芳容的好梦，突然戛然而止，这让小王有些无可奈何。小王急匆匆穿好衣服，在镇上的大街上寻觅着，那午夜的路灯下，还有仅有的一辆小轿车在等待着......
“一口价，这么晚了，没啥商量的......”司机眯着眼告诉小王。也只能这样了，那又能怎么办呢？赶到杨乡长所在的饭店，已经凌晨1点了，饭桌上只有杨乡长一个人歪躺在桌子上，酩酊大醉。小王背着他，确实很沉，但坚持到底就是胜利，最后把杨乡长送回了办公室。刚进门口，哇、哇的吐满了一地。
一晚上，小王又是给他倒水漱口，又是洗床单、打扫卫生，折腾到天亮。此时，小王一夜无眠，不会抽烟的小王，拿起杨乡长办公桌上的香烟，望着窗户外的那条柏油马路，抽了一根又一根......
杨乡长醒来，已是下午5点左右了。在这个星期六的寂静的乡政府大院里，足以让他再次回到梦乡。肚子有些饿，他电话叫来小王，俨然此时，在他心里，小王成了他的私人生活秘书。小王快步跑来，扶起杨乡长，给他穿好衣服，再次倒好茶水，接着买来挂面汤。在杨乡长的眼里，小王仿佛现在就是他最亲的人。他拍着小王的肩膀，连连称赞，并示意有机会准备提拨小王。小王默不作声的心里想到，像这样既出力也出票票的事，他已数不清了，尽管没有任何回报。他走出办公室，天空阴沉沉的，一阵微风拂过，他感觉有一丝丝凉意，望着远方，有些雾里看花。
一年后，办公室调来一个新人。据闻，此人头脑灵活，善于交际。不久便于周围之人混了个脸熟，大家都叫他小隋。至于工作吗，听说，动嘴的多，操作的少。
当然，杨乡长也就把自己的日常事务工作交给了他，比如迎宾送客、礼尚往来等，小隋也做得乐此不疲。只要不给实操性工作，他定会说出他的口头禅：“耶、ok了”！脸上那种喜悦感，像天边飘来的彩云，一朵朵红晕铺满脸庞。
小王每天仍在兢兢业业的努力着，给杨乡长沏茶、搞好办公室卫生、完成已安排的工作任务等，他都有条不紊的坚持着。他的辛苦也换来了大家的一致认可，甚至有人开玩笑的叫他“小王乡长”，这让他尴尬万分，忙给人家做“思想工作”。
有一次，杨乡长叫来小王。让他准备一下，去省城培训。小王很是兴奋，走出去学习，提升自己，是他实现人生价值的又一起点。第二天，小王就赶到了省城；尽管不是很熟悉，但他还是坐着自己的“11”路车，依靠自己的“不耻下问”，终于找到了培训地点，确实有些偏僻，不过食宿还挺好。
一个月很快，小王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顾暇这个美丽的城市，匆匆回到单位。一路走来，怎么感觉自己和单位的人又有些陌生，有些人看着自己，只是笑笑，笑中带着内容。刚走进办公室，却发现小隋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还没等小王落座，杨乡长便把小王叫到了乡长办公室。开门见山的告诉小王，小隋现在是新任的办公室副主任，前不久，乡党委会一致通过，希望小王协助好小隋的工作。当然，只要小王努力，还会有机会的。
小王神情木然的离开了乡长办公室。记得曾经有一天，小王背着醉酒的杨乡长，送他回家。那时的杨乡长当下承诺，小王是个好同志，将来一定让小王当个副主任。突然的消息，让小王情何以堪，而酒话又怎能当真。细数往日，付之东流。曾经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的登向山巅，而今突然掉入深渊，其中的内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毫不留情的谈话情景成为永恒的回眸，在人生的道路上给自己烙下了深深的印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