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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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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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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地上的诗人

                                        红土地上的诗人

                             ——谨以此文献给敬爱的父亲


                                          文/刘伟雄


“我用锄头在大地上写下了无数的诗行”,每当我想起这句诗,父亲的身影便在眼前了。

2017年春节,我回老家陪父亲过节。那天,我站在父亲面前,端详他那被岁月的犁铧勾勒得苍老的容颜,想起他经历的沧桑,走过的人生,我终于无法控制内心的澎湃,泪流满面。

我常用“红土地上的诗人”来形容父亲,来渲染他对于我在文学创作上的深远影响。然而,我不得不承认,父亲是一个很平凡的人。

我在孩提时,父亲被村里推荐为小学民办教师。那时教学楼是清一色的泥砖屋。下雨天,晦湿滞气得叫人难受,大热天在那里上课却又烘得人喘不过气来。父亲独挑“三级”担子—负责小学一至三年级的课程。每天上完课,父亲都口干舌燥,疲惫不堪。母亲常劝他:“如果太辛苦,就别干了!”但父亲一直执着于他的三尺讲台,无怨无悔。

后来,计划生育抓得紧,在三弟出生不久,父亲就因“超生”问题,被组织辞退回家务农了。自此以后,每天父亲都踏着露珠而出,披星戴月而归。吃了晚饭后,父亲总在灯下读书,有时读文学名著,有时读历史典故,但大多是读有关种菜的书籍。还记得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看到父亲伏在案上写着他的种田日记。这个晚上,紧皱的眉头,微白的头发,舞动的笔头,成了父亲的特写镜头。天道酬勤,父亲很快就成了方圆十里的种田能手。父亲就这样靠着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操持着我家贫穷的生活,勒紧裤带供我们四兄妹读书,父亲曾说过:“人的一生要靠奋斗,只有奋斗,才能成功。”这也是父亲的真实写照。我忘不了,多少个晨鸡初鸣的时刻,父亲悄悄地起床,在晕黄的灯光下掇菜,洗菜,然后装菜上车,第一个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径往十几公里远的集市;我忘不了,多少个夜幕降临的时刻,我们兄妹四人站在村边的小路旁,守候着父亲回来的身影,静待着那熟悉的车铃声,盼望着父亲从城里带回来的小吃;我忘不了,多少次莘莘学子回校的时刻,父亲带着殷切的期望送我们去学校念书,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面值很小的人民币,脸上显出转瞬即逝的一丝尴尬。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一台不知疲惫的小型印钞机,日复一日地工作着。父亲虽忙,但他从不忘教给我们许多人生哲理;父亲很少话,但他说出的话都很有份量。

每当夜幕初降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会围坐在饭桌边进餐。这个时候,父亲就像一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圣贤。很小的时候,父亲无数遍地讲“孔融让梨”的故事,让我们学会待人接物。再大一点,父亲会奉送给我们许多名言警句。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等。他还经常给我们讲《史记》、《资治通鉴》里的历史故事。在这良好的文化熏陶下,我们兄妹四人如沐春风如浴春雨般茁壮成长。大哥17岁就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高级工程师,而我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分配到廉江某中学任教语文,三弟和四妹也分别靠一技之长在社会上站稳了脚跟,这些都得益于父亲的教导。如果说父亲是一名红土地上的伟大诗人,那么我们四兄妹应该算是父亲用毕生心血抒写的壮丽诗篇吧!

父亲不但教子有方,还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因此,每个向他请教种菜技术的人,总会满载而归。有些人笑我父亲太傻,不会“留一手”,父亲听了总会憨厚地笑着。

这些年来,父亲就这样走过,回望66年的风雨历程,父亲何尝不感慨生命之匆匆?!或许,地旷人静时,父亲会抓起一把红土,默看,两行浊泪无声地肆意滑落,滴在他几十年来用锄头抒写的诗行里。

红土,依然如昔。


注:该文发表于《参花》(2021年5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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