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中国妇女的悲剧——鸣凤与四凤的形象分析

                旧中国妇女的悲剧——鸣凤与四凤的形象分析

                                        文/刘伟雄

旧中国妇女的前途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这条路上曾有她们的梦幻，也有她们的奋争，但旧制度凶狠地击碎了她们的玫瑰梦。她们只能在血泪的浸泡中凄惨地死去，即便活着也活得像死人一样。鸣凤与四凤的悲剧就是旧中国妇女悲剧的缩影。

鸣凤与四凤的死虽然不同，但她们的遭遇却极大地相似。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使女，一样的善良，同样的漂亮，而且她们是如此热爱生活，如此热烈地渴望过上一种更好的生活。然而，她们都年纪轻轻就死了。

鸣凤是死于自杀的——她用投湖自尽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而在此之前她生活里的重要事情是听命令，做苦事，流眼泪和吃打骂。可以说，她17年的生涯是段凄婉绝伦的血泪史。如果说她曾享受过生活，那么只能说是她那美丽的少女梦。可就是她的梦也因为她对现实的清醒认识而不够完美。她用“命啊，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来安慰自己，也曾憧憬着一个年轻男人把她从苦难生活里拯救出来。但当三少爷觉慧为着“高尚”的爱情向她许诺，要接她做三少奶时，她很清醒也很惊煌，只是认为“我没有那样的命”，而且她只企求一辈子做觉慧的丫头，因为她害怕“梦做得太好了是不会长的”。因此，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体味着她和觉慧的爱情，并从这份纯洁的爱情里找到忘我的快乐。而这份快乐又是痛苦的，因为她连好友婉儿也不能告知，而且为了这个并不完善，也不是太好的梦，她心里煎熬着许多痛苦。尤其是周氏告诉她，高老太爷要把她鸣凤送给冯老太爷做小老婆时她的小愿望被击碎了。她用悲惨的哭声企求周氏的同情与帮助，并小心地找觉慧以求获得拯救，但周氏只会服从老太爷，觉慧碍于“自尊心”，走投无路之际她只能以死去作出最后的反抗，也以此去表达她对爱情的坚贞。

四凤有着鸣凤那样的善良、美丽与热情，但她没有鸣凤那般对现实的清醒，也比鸣凤多了一份虚荣心，并且很容易感情用事。她自始至终都相信她与周萍会有一个完美的婚姻，而且她幼稚地认为大少爷周萍是一个好人，会给她带来富有、幸福的生活。她的哥哥鲁大海指出周家的虚伪、残酷的一面时，四凤反而认为鲁大海是个“怪物”。她是如此信任周萍，以致宁愿违背自己向母亲鲁侍萍许下的誓言。但她的心地是善良的，她不想让母亲伤心，也不想伤害周萍，可她最后却在悲痛欲绝中无意触电身亡。事实上，纵使四凤与周萍不是兄妹关系，他们也不可能成亲，这不仅限于旧制度的约束，还有另一种条件下，周萍也会走他父亲所走过的路，他对蘩漪的态度就是明证。因此，四凤在不知不觉中重蹈了母亲的覆辙，这看起来虽然纯属偶然，然而在当时的社会里，一个漂亮的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在乌烟漳气的阔公馆里讨生活，其悲剧命运是有着必然性的。

另一方面，鸣凤的主人高老太爷在高家是绝对的权威，他说出的话家人只能服从，而四凤的主人周朴园也是虚伪、冷酷、专横的，他在“仁义道德”的幌子掩盖下采取的是冷酷的封建专制手段。这种生存背景决定了鸣凤与四凤的爱情是悲惨的。而经济上的孤立无援和地位的卑微是她们无法抵达美好生活的鸿沟。所以她们只能在现实中悲惨地活着，在梦幻中幸福地生活，而现实与梦幻间流淌着的是一条没有桥的河。她们在河的这边奔跑，尽管竭尽全力，还是无法企及彼岸。那么，旧中国妇女的出路何在呢？这条路是自古以来浸泡着无数英烈女子血泪的路吗？自然，反抗与斗争是必然的，但必须认识到只有摧毁当时万恶的旧社会，才会使当时的封建家长专制无立足之地，才会使妇女在经济上独立，在社会上真正自立，从而真正感受到光明的温暖！

附：鸣凤与四凤分别是《家》和《雷雨》中的人物。

注：该文发表于《文学百花苑》（202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