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老槐

就在北方的黄土高原

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

那里有一方3个人也抬不动的石碾

作为石头它已存活亿万年

作为石碾它也度过了上百年

据说曾经有个好汉举起过这个石碾

他就是我的祖先

藏在族谱里已经好多年

据说是躲避战乱

他将我们的家族从江南

搬到这遥远的西北边

一晃时间过去了几百年

我们已经记不得江南的风和烟

满眼除过黄土只剩下黄土

耳边唯有秦腔将岁月嘶喊

石碾旁有一棵老槐

据考已沧桑了千年

我的祖先来之前

他就在守望着绵绵的岁月        无尽的时间

找寻了好多地方的脚步

终于被这棵老槐牵绊

我故乡的种子就扎根在这山沟间

山前有河  山根有坡

土地肥沃  草木丰茂

几口窑洞守护着家族 

冬暖夏凉  平平安安

即便历史更迭   岁月变迁 

好像都与我的家乡无关

这是祖先的世外桃源

这是我魂牵梦绕的故土家园

母亲就坐在老槐树下  石碾旁边

她在一针一线纳着鞋垫

母亲好似要把岁月都纳入这针线

母亲用手摸索着她没有去过的江南

簸箕和斗触摸着她没见过的荷花和荷叶

事业线和爱情线在经纬间纠缠

有时针尖就从看不见的角落里

一下子跳出来

仿佛从前

扎疼了母亲冰凉的指尖 以及早已麻木的心田

我的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好多年

在我的记忆里早已模糊了他的脸

我不知道他的高矮胖瘦

也不知道他的胸膛

是否容得下我少年的撒欢

我和母亲经常会看着村口

唯一的出路发呆

幻想着父亲被这条小路牵回

据说父亲去了江南

迷失在烟雨濛濛的小桥流水间

但是母亲说这是个谎言

母亲望穿秋水的眼

盛满了江南的云烟

如今老的已看不清江南的路线

母亲手里有一付银的手链

那是父亲给她的想念

被母亲擦拭得光亮如鲜

母亲往往在银色的倒影里

看见父亲含情脉脉的眼

如今我也要去江南

去父亲消失了的那个江南

母亲害怕我也会迷失在江南

她说  儿呀 咱可不可不去那个地方

你去北方最大的学堂怎么样

其实去江南

我是想找回曾经的父爱以及祖先们遗失的从前

所以呀

我必须离开  

离开我魂牵梦绕的北方家园

我知道

以后母亲牵挂的树杈上

将会长出我稚嫩的脸

让母亲时时想念  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