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角树之恋

这个冬天

几乎所有的树

都会卸掉一身的负担，果实归仓

冬眠，积蓄起所有的力气

在冻土之上

等候春风的消息

而你，村口的这棵皂角树

叶片都被秋风给收去了

就是不让冬天将你的子女掠去

你用铁一样的枝干,骨质的溺爱

将一个个皂角

顽强地抓在手里

你知道，既然皂角没有

遭千锤百炼，去和水

漂洗头发中的污迹

就应该传宗接代

将皂角树一排排、一辈辈

站下去

如同风中的你

你不会给麻雀、乌鸦、喜鹊筑巢的机会

你绝不会给它们立锥之地

当所有的子女和所有的树在秋天分离

只有你还紧紧牵着皂角的手

用仅有的力气和自己残存的血液

将它们继续抚育

只有走进春暖花开的春季

你才会将皂角放心地交给大地

皂角树是伟大的

像极了黄土高坡上的每一位母亲

我看见，母亲就在这棵皂角树下

日日翘首期盼

站着站着

她就把自己站成了一棵皂角树，站成了家的方向

白发已经被岁月漂洗

如稀疏的树枝

目光努力，在梦里

牵起

儿女远在他乡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