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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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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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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深处情悠悠

家乡河北丰宁满族自治县凤山镇的驻军撤走有数十年的光景了,可是当年英姿飒爽衣领上戴着领章,头顶上熠熠生辉的五角红星,一张张朝气蓬勃青春年少的军人形象历历在目。一声声晨起或是就餐、熄灯的军号声回响在耳边,悠长而又分外亲切。

时光追溯到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末,十七八岁的我在镇上读高中,迎来了暑期生活。家乡的花花草草对于我已经不具备多大的吸引力了,干点啥呢,百无聊赖中四叔走进了我的生活。我和四叔是发小,他长我一岁,他是老爷爷家的第四个儿。老爷爷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战斗。老爷爷家有五个儿子,在计划经济时代人口多,家庭生活压力大,有的叔叔压根就没有上过学,相对而言四叔还算幸运的,读到了四五年级就因为厌学而中途退学了,当时教他的是一位陈姓男老师,也曾经是我的老师。辍学后的四叔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流里流气很是让老爷爷老奶奶操碎了心。干活下不去力,脾气不小专门和生产队长顶牛,常常把老队长气的吹胡子瞪眼。乡邻的瓜果梨桃也时常莫名其妙的丢失,老少媳妇经常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四叔,似乎四叔就是我们这里的不和谐的音符,一颗令人生厌的扫帚星。我和四叔曾经住在二爷爷家的东屋,老爷爷、二爷爷、我们家是一条脊的相连的房子,我家最外面的东头。奶奶经常告诫我老大不小了长点心眼,下来就是类似做正经人洁身自好之类的话语,我总是有意无意的点头示意。

机会还是眷顾四叔了,根据人民公社统一安排部署,大队开会决定扩大创业队规模,增加创业队的人数,队员从我们大队的七个生产队抽调,每个生产队抽调一人,生产队长巴不得的把四叔这样的“特殊人才”输出到创业队,以拂去心头之忧患,队长的妙想得到了老爷爷的认可,四叔最后去了创业队。

创业队就设在我家附近一条叫做“水泉沟”的里面,创业队有专门的队长,成员有二三十人,产值单独核算,由大队直接领导。经过数年的经营,一条长几里的山沟俨然成为花果山。沟底溪水潺潺,山坡梯田环绕,桃树、杏树、梨树各种树木竞相生长错落有致,树木之间各种农作物色彩各异,拔节吐穗,葱茏茂盛。有时候创业队的成员要到其他的地方作业,就得有专门的人员看管,这样的任务落在了四叔的头上了。四叔问我和他去创业队看护山林想不想去,我及其情愿的答应了。

“水泉沟”与我是极其具有诱惑力的神秘的地方,平时其他的外来人也是不允许随意出入的。这里盛产丰富的水果,昼夜有人看护,看护的人有一杆洋炮,就是土制的火枪,我想这主要是为了吓唬偷盗水果的人吧。有了创业队得天独厚的资源,全大队的百姓也可以沾光的,中秋节的时候按当时的人口,每个人可以分到一斤苹果梨,还有一定数量的毛桃等其他水果。在那样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她的意义价值简直可以和中秋月饼相提并论,为大人孩子而津津乐道。这样的优惠在别的大队是做不到的。记得有一次大人领着我来到这条沟,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心里忐忑不安,唯恐被人以偷盗者大声呵斥,幼小的心里在想,他们该不会胡乱的放上一枪吧,我们可是光明正大的来客。不要说蛐蛐蝈蝈一声声的振翅长鸣,不要说悠悠的果实的香气弥散萦绕,不要说白亮亮苹果梨高高的挑在枝头嬉戏着阳光,也不要说垂垂连珠的果实把枝条压弯了腰身,单是果树底下自然掉落的果子就让我醉了眼眸,醉上心头。贫穷的家乡竟然有如此丰厚的大自然的馈赠,实在是造化呀。那次在沟底小茅草房旁边的梨树下,我平生第一次随心所欲的不讲任何代价的吃到了如此丰富的人间美味。

我和四叔来到了简陋的茅草房,这是用泥巴和木头临时搭建的房子,房子居高临下可以俯视整个管护区。这天细雨蒙蒙,雾气缭绕,放眼望去有几个人影在晃动,我和四叔立刻警觉起来了,这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啊?他们径直的朝沟里走来,不像是从这里路过。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位解放军叔叔,手里拿着镰刀和绳子,经过了解他们是来割马草的,问我们能不能给他们提供点方便,听他们一说才知道,他们是煎饼沟营区的解放军战士,连队给每个战士分配了割马草的任务,距离军营近处的绿草资源严重不足,只好来到十几里外的地方割草,以便完成任务。只是割草这样的事情四叔是有权利做主的,不必请示队长,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于是山坡上沟渠边半人高的青草一片片的倒下了,迷蒙的细雨没有阻挡住战士们完成任务的信念,雨丝濡湿了他们的衣服,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割完草的战士回到了茅草屋,青草叶子粘在了军装上。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汗水在他们的脸上流淌着。我们赶紧找出毛巾让他们擦拭歇息。

不一会沟外又走来了两名炊事班的战士,他们是来给割草的解放军战士送饭来了,那情那景直到现在还是那样的清晰如初,他俩把餐盆高高的顶在头顶,踏着泥泞的路缓缓地向我们沟里走来。炊事班战士带来的是白米饭、熬茄子,叔叔热情的招呼我们和他们一起吃,时过中午我俩也饿了,我和四叔也没有推辞大口地和叔叔们吃了起来,两个农家孩子第一次吃到了部队的饭菜。那个时代白米饭要到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吃到的,至于祖母熬的茄子和炊事班叔叔做的熬茄子最大的区别就是祖母做的清淡无味,而叔叔做的菜油水大,香气四溢。那天我第一次吃到了最香的米饭、茄子,到如今再没有吃到似那天的佳肴。现在想来这里面何尝不包含了朴素的拥军之情啊。

我清楚的记得,每年到“八一建军节”的时候每个生产队都要为驻军送去一个热气腾腾的拥军豆腐,有一年就是在我家做的。距离团部、营部较近的村把村里上等的肥沃的土地无偿的划拨出来给部队作为菜地。部队也经常为当地百姓放映电影,慰问军烈属,参加抢险救灾,深受百姓爱戴。一九八六年夏季的一次特大山洪,凤山二中的几名同学不幸掉进水中,是解放军战士奋不顾身的跳进水中,把其中的三名同学救出,在当地传为佳话。时光荏苒,四十载弹指一挥间。如今我和四叔也是天各一方互不通信,我走上了教育工作岗位也到了临近退休的年龄,四叔远走他乡和一个丧夫的杜姓女子成家,更名改姓杳无消息。

戎马倥偬,物换星移,四方好儿女,一腔报国情。当年在凤山这片沃土上戍边的成千上万将士们早已解甲归田,如今营区团部早已成为凤山镇政府所在地。“为人民服务”几个的大字鲜红醒目,在无言的诠释着当年戍边的将士和今天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不同的使命和担当。

岁月悠悠,韶华不再,落花流水,逝者如斯。万般琐事心头过,难忘当年军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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