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
◎刘学光
住处不远有座山,当初就是喜欢山,才选择在这里安居的。十几年了,对这座山太熟悉了。山上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都是在脑子里有痕的。
记得刚来居住时,第一时间,就飞跑着去拜访山。山不高也不矮,爬到山顶也得半个时辰。上山的小路很陡峭,在崎岖中攀登,会有很多收获。不仅放眼的风景,使你兴奋。而脚下的山石,也会使你神往,更不用说还有茂密的树木,娇艳的花朵,喧闹的鸟鸣。到达山顶,是我每次都要达到的目标。这可能与我的性格有关,因为我不喜欢落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是我想要的境界。站在山的最高处,俯首远眺,一览无余:海的壮阔,几处不高的楼宇,平房的红瓦,稀少的车流。
那时,母亲坐在我家北面的卧室里,抱着儿子教儿歌,用手指着窗外满山的绿说:“与山为邻,知道高低。每天看看山就会警醒自己。"母亲说的是做人的胸怀。她是自言自语说给不懂事的儿子听的,而我时刻在心里记着这句话。
春天,山上有玉兰花、紫藤花、迎春花、连翘花、桃花、槐树花……盛开的时候很美,姹紫嫣红,缤纷妖娆。早期在山根处有个小广场,旁边有一片翠绿的竹林,我有时就在那里打打拳,锻炼一下身体,看看满山的绿树红花。空气特别清爽,一阵微风,竹子唰唰地响,我会对着竹子唱几句高亢的歌,竹子仿佛能听懂歌曲一样,慢慢地静下来,挺立着身姿,默默地听着。我唱累了,与竹子说声再见,就开始下山往家走。
前些年,整个大山进行二期改造,一座有品质的公园,呈现在眼前。我时常沐浴着晨曦,去攀登山。山道边,竖着一块此山传说的牌子,我会驻足仔细品味。从中知晓些历史知识和典故。园林工人设计独具匠心,一块“漫步山径”的巨石,大气有韵。一处平地上,热闹非常,打太极的,舞剑的,跳舞的,有条不紊,看得我眼花缭乱。不时的喊山号子,回荡在山间耳畔。山的半山腰,一处“半山亭",重檐八角,仿木结构,立身远眺,极目四野,神清气爽,豁然开朗。迎着朝阳,浑身光照,气力盈存。战壕木栈道,蜿蜒有致,鸢尾花坡、栀子花带、金银花坡、丁香花坡、野花坡、白花车轴草等植物景观与自然山林融为一体,凸显着和谐壮美。山顶的楼阁,大气磅礴,四层高,有气质。登阁远眺,碧海扬波,高楼耸立,欧堡红坊,车流熙攘,一幅醉美城市油彩画,在眼眸中绘就。
有时间,我就会捧书坐在山中的木椅上阅读。与山相依,与山为伴,与山为友,与山私语,那是很惬意的事情。累了,就躺在木椅上小憩。醒来,看看树,听鸟鸣,感悟人生,真的是其乐无穷。有时,瞅着山顶高大的楼阁,随口就会吟诵出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经典佳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顿时,浑身充满着火热的激情。起身,环顾这座山,欣赏着它变成了大公园,无论从设计还是布局,都是相宜的。有楼台亭阁,有蜿蜒栈道,有奇花异草,有百鸟争鸣,有花树香漫,岂不是仙境再造吗?我为城市里有这样的一处美景,而欣欣然也。
有棵树,我不会忘,就在半山坡的步行木栈道中,立在中央,碗口粗,直角般歪长着。可能是园林工人被它的坚强感动了,大发善心保留了它一条命,也或许它垂死挣扎感动了上天。不管怎样,我见到它,都会给它行长长的注目礼。我就感觉它是一位坚韧不拔、意志刚强的人。它虬枝向上,顽强挺立,树冠婆娑,是难得的风景,值得人们去尊敬。夕阳里,它更显昂扬,墨绿的叶子,染上金色的光,美轮美奂,葳蕤盎然。走远了,回头看它,犹如一条腾云驻足的龙,那样高大,那样壮美。
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又去山里,又去那座有品质的大公园,仿佛老远就听到大山的哭泣声。山凹里茂密挺拔的树木不见了,光秃秃的,一片狼藉,凸显着沧桑。所见塔吊林立,机声隆隆,一座座楼宇正在建设中。我站在那棵火红的五角枫下,怒视着塔吊晃动的方向,耳畔大山的哭嚎,针扎般在血肉里震荡。
好久没有再走进那座山,因为在我的梦里时常被大山的呐喊声惊醒。唉,这真是杞人忧天的梦啊!
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后,走进那座漾红漫绿的大山,山涧的水哗哗地响,空气甜丝丝的,叶子刷洗过的碧绿。透过雨后树隙的彩虹,映目金色,七彩锦绣,漫山生金,绿水瀑飞。我醉美在大山里赞叹:好一座绿水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