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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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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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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花开

            ◎刘学光

一夜的雨过后,晨曦中的槐树花儿,沾着雨珠,香气袭人,雪白娇妍。走近观赏,枝桠间花絮成串,色如素锦。那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犹如一串月牙儿,羞涩地垂下吐蕊的脸蛋。风儿拂过,鸟儿掠过枝头,几声鸣叫,把睡梦中的槐花儿也唤醒了,她仿佛从梦里走来。沉浸在柔柔清淡的花香里,满载童年记忆的槐花情结,倏然在脑海中泛着波澜。

记得儿时放学归来,走到村旁的老槐树下,和小伙伴爬上树去撸槐花吃。饥肠辘辘的胃口,顿时得到了缓解。一把一把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甜甜的,香香的。回到家里,玉米饼子蘸点猪大油,就吃个半饱了。当母亲的槐树花包子热气腾腾地出锅,我垂涎三尺,刚要伸手拿着吃,被母亲一烧火棍打在胳膊上,赶紧把胳膊缩了回去,感觉好疼。母亲说,第一个包子是要先送给爷爷奶奶的。再就是给一位刚分家不久的邻居小青年两口子。送完这些后,我才可以狼吞虎咽地吃上醇香可口的槐树花包子。吃在嘴里那个滋味,比现在的海参鲍鱼都好吃。那个小青年邻居,每次接到盛包子的碗都是双手恭敬的样子,眼里都会有泪光。现在,这位小青年邻居经常提起母亲在困难的时候接济他们。他们说,如果当时不是母亲接济他们槐树花包子吃,刚分家的他们,可能就要饿肚子。每每提起这些,那位邻居都会满眼含泪。“唉!那时都穷,槐树花却帮了穷人许多忙。闹饥荒的时候,就是槐树花救了乡亲们的命呀!”母亲经常这么念叨。至今,我对槐树花也充满感情。

在母亲八十寿诞上,五叔哽咽地说母亲把一个槐树花包子和一个鹅蛋,偷偷地放在他书包里。那时他刚上初中,午饭吃着槐树花包子和鹅蛋,泪滴不时落在包子上。说着这些,五叔抽泣着。“老嫂子,您宁愿吃糠咽菜,也让我们吃得好一些。真是要感谢您为大家庭的付出呀!”五叔是声泪俱下,再也说不下去了。可见,那时槐树花包子也是奢侈品。而母亲连槐树花包子也不舍得吃。五叔的生动叙述,才让我更加认识了当时的槐树花的珍贵。

记得印象最深的一次,母亲做的槐花渣(又称小豆腐),刚出锅,就盛满一大砂碗让我送给五保户“老犟头”。我高低不去。因为老犟头脾气不好,家里非常脏,被褥有一股怪味。他自己一人孤独生活,性格古怪难接近。我非常不喜欢他。母亲知道他特喜欢吃这一口,非让我去送。我撒腿就跑出去老远,坚决不去送。母亲只好自己用纱布把砂碗系起,打成结提着,快步往大后街而去。我趴在玉米秸垛里偷偷地注视着母亲。母亲提着空砂碗回来的路上,被一块绊脚石给绊倒了,母亲为了保住砂碗,用膝盖跪地,一直双手托举着砂碗。我立刻冲出草垛,把母亲搀起。见母亲的膝盖破了个洞,鲜血殷殷而出,殷红了蓝色的裤子。我用手摸着母亲渗血的膝盖,哭着、喊着,让母亲饶恕我。母亲看着我,并没有责备。她抚摸着我的头,用温情的话语告诫我:对人要一视同仁,真诚相待,表里如一,善良担当。一定不要看不起人。我满脸泪花,连连点头。后来,我经常到五保户大爷家去干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帮老人打扫院子,劈柴,挑水,直到老人过世。

山野里一声高亢的号子,把槐花也惊讶得摇头晃脑、交头接耳。东方的火红,映照在洁白的花苞上,整个山谷都热闹起来了。那满树的槐花,白得耀眼,亮得扎眼,香得眯眼。一群蜜蜂像一股旋风飞奔而来,瞬间,槐花树被蜜蜂占领。大老远,买蜜人就对放蜂人讲起了价格。那放蜂人爽朗的笑声,在山谷中回响着。据说槐花蜜是蜂蜜中的极品,人们都喜欢槐花蜜。也可能因为蜜蜂是勤劳的象征,故而对蜂蜜有特殊的感情使然吧!这时,一阵手机铃声过耳,一接听,原来是母亲打来的。母亲说,咱老家北山的槐花也开了,我在那买了些蜂蜜,听乡亲说那蜜很纯,有时间回来取吧!我听着电话,眼眸不禁有泪滴滑过。

放眼山林,槐花雪白成海,一串串的花蕊,像小巧玲珑的风铃;一阵风过,轻轻摇曳,犹如白蝴蝶,落英缤纷;有的还是花苞,宛如一盏盏白玉般的小灯笼。但我感觉,更像母亲欢笑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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