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葫芦梦

刘学光

      春节回老家过年。坐在暖烘烘的火炕上，瞅着用红毛线栓系在腰间、挂在炕头墙上玲珑精巧的小丫丫葫芦，让我喜爱有加、喜悦满怀。

        当迎着羊年第一缕曙光给父老乡亲们拜年时，我又在东邻西舍和好多乡亲火热的炕头和宽敞豪华客厅的墙面上，见到挂着的与母亲炕头上几乎一个模样的豆黄色的、用红毛线栓系在腰间的小葫芦，感到既好奇又惊喜。在拜完年一家人欢欢喜喜吃饺子时，我就向年将八旬的老母亲问起了小葫芦的来历。母亲高兴地抿着嘴不好意思地说：“那都是我年前在院子里栽种的。秋天熟透了，送给乡亲们的。可是栽少了，不够分。”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刚要把用筷子夹起即将放入口中的饺子停在了半空中，直直的眼光含着笑意和敬佩投给了母亲。母亲回望我的是满脸的成就和喜悦。全家人都为母亲竖起了大拇指，儿子夹起一个饺子送入母亲的嘴里，表示着祝贺。

　 以前，母亲都是在院子的东南角种佛手瓜。由于母亲认真浇水施肥、管理细心，每年秋天都喜获丰收，直至把左邻右舍都吃腻了，剩下好几筐，都有我过年回家赶年末大集兜售，否则放到春暖花开就会发芽。去年春天，母亲改变了以往的种植习惯，种上了讨人喜欢的观赏丫丫葫芦。

　 在春风和煦、暖阳普照的午后，母亲播下了葫芦的种子。不几日，葫芦就破土冒出顶盖的嫩芽。母亲天天像侍奉婴儿一样精心照顾着小苗成长。松土、施肥、浇水，样样都做得一丝不苟、呵护有加。小葫芦苗也没有辜负母亲的辛劳，换来的是藤蔓墨绿、疯野狂长。

　夏天，爬满架的葫芦藤蔓绿荫如盖，花香四溢。洁白无瑕的葫芦花，招来了葫芦蛾嗡嗡乱叫。母亲坐在葫芦架下乘凉，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欣赏着一天一个样的小葫芦。不时有蜜蜂和蝴蝶来凑热闹，它们在葫芦花上辛勤地忙碌。一阵风来，一股花香，在农家小院里荡漾弥漫，馨香飘远。

　 秋天，结满架子的、爬过墙头的、长在左邻右舍院落里的小葫芦，结实饱满、匀称得体、映人眼目。傍晚，背着书包经过母亲家大门口的小学生，见小葫芦泛白可爱，就围拢着指指点点观看。母亲见他们喜欢，就拣熟透的摘下赠予他们。孩子们拿着小葫芦像拿着奖状一样，欢歌笑语、蹦蹦跳跳地犹如放飞的小鸟般一溜烟不见了身影。母亲一直目送着孩子们的身影和笑声远去，转脸后的目光中留下了幸福的欢欣和快乐。

霜降后，母亲把一个个讨人喜爱的小丫丫葫芦收获在篮子里，用块碎玻璃把白霜霜的皮刮净，放在平台的一角晾晒着。待晒干后，母亲就用红毛线一个个栓系在它们的腰间，又一个个送给乡亲们。那年迈体衰的大爷大妈见到了可爱的小葫芦，感激的满眼湿润，握着母亲的手久久不肯松开，那刚满百天憨态可掬的婴儿，见了带红绳的小葫芦，两眼盯着目不转睛，那长年患病卧床不起的老太太，见了精巧玲珑的小葫芦，病情仿佛减了大半，满脸的皱纹笑成绽放的菊花。母亲提着满篮的小葫芦走东家奔西家。不几天工夫，几十个小葫芦就分送完毕。“可惜小葫芦种的少了，不够分的。“母亲一边叹息着一边享受着乡亲们收下小葫芦后的那份喜悦和快乐。

　  母亲说：”葫芦是平安、幸福、健康、增寿的象征，不是又叫宝葫芦吗？宝葫芦可是想要啥就有啥呀！葫芦的谐音还叫‘福禄’呢！我想每年都种这人们喜欢的小葫芦，让全村家家户户都拥有我的小葫芦，希望家家户户的乡亲都过上幸福、安康、快乐的好日子！”母亲越说越激动，像小孩子一样大声抑扬顿挫：“这也是我的一个梦呀，我的‘葫芦梦’！”

　 昨天，打电话问母亲小葫芦种了没有，母亲说已经种下了。“可是这两天倒春寒，气温太低，我打了个塑料棚，小葫芦苗已经破土露出了嫩芽 。”听着母亲喜出望外的话语，我也兴奋地笑出了声。我想， 待今年收获的十月，回家乡时，我要帮助母亲把成熟的小葫芦摘下，把白霜霜的皮刮净，放在阳光下晾晒。为母亲早日实现她的“葫芦梦”，出一份力，为家乡父老乡亲的幸福美好明天，尽一份责。

　该文发表于《烟台日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