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美樱桃红

  刘学光

 周末，正在吃晚饭，妻子的手机叮咚响起。电话那端岳母急切地说：“咱家的大樱桃熟了，明天赶快回来帮忙摘呀！”妻子喜悦应允。每年听到岳母告知樱桃熟了的喜讯，我们就会一夜无眠，因为这是又到了一年丰收的时候，收获的时刻，是比过大年还要高兴的日子。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火红的半面脸，我驾车载着妻子往岳父母家的村子奔去。连成片的村子，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一洼洼长势喜人的蔬菜，一排排搭架吐须的黄瓜、芸豆，一行行光鲜水灵的辣椒、茄子，让人目不暇接，喜悦难耐。可是，这美丽的乡村油画，在疾驰的车窗外一晃而过，还没来得及欣赏，就与其失之交臂，真是有点恋恋不舍。

  车停，一望无际的新绿氤氲着整个山岚，与晨曦中的薄雾交融汇聚成靓丽俊美的仙山壮观景致。飘渺的薄雾，似乳白的纱幔，时高时低；如缎白的锦带，若近若远，让人感觉走在仙境中，游离在梦幻里，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走过一段窄而崎岖的山径，漫过一路带露水的青草地，呈现在眼前的就是绿叶中蒙羞遮面、涨红脸的不时偷偷探出头来的樱桃姑娘，她灿烂在光影里，微笑在绿叶中，如水晶一样美丽，似玛瑙一样高贵，像紫葡萄一样讨人喜爱。放眼望去，茂盛墨绿的樱桃林从山上蔓延而下，铺向山下广阔的原野，层层碧绿，顺势起伏，棵棵挂满红色小灯笼，犹如甜海蜜浪，映红脸庞。观望着这俏红的樱桃儿，心里甜醉满满，惬意满怀，喜悦盈盈。

  驻足，早已在忙碌采摘的岳父母高兴地瞧我们吩咐着采摘事项。抬眼观瞧，果结满树，颗颗饱满欲裂，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满目红亮，果体圆润，晶莹剔透，鲜艳欲滴，禁不住垂涎三尺，急忙摘下一颗放进嘴中解解馋瘾，甜甜酸酸，美味可口，喜不自胜，神清气爽。

   这满树的大樱桃，恰如项链上心形的吊坠，红红的珠玑一般耀眼夺目、靓丽灿烂。又似粒粒红色的珍珠玛瑙，在阳光照射下，闪烁金光，扎眼映目，火红艳丽。仔细采摘着每一棵硕大的樱桃树上的如红宝石的樱桃，心里荡漾着丰收的喜悦。看着枝桠被硕果压弯，墨绿的树叶葳蕤挺拔，丰润肥沃的水土，将樱桃园滋养得枝繁绿厚，硕果累累，不禁让我思绪飞扬，回忆起这片樱桃林的前世今生。

   记得二十年前，这块山塂薄地缺水少肥，土质稀疏，庄稼减产，靠天等雨，有时近乎绝产。岳父母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改种樱桃树。那时，全村种樱桃树的一家也没有。那年寒冬腊月，每逢周日我休班就从市里乘坐小公共车到岳父母家，与岳父一起，开着小农用车到十几里外的亲戚家拉猪圈里的土粪到樱桃园（为了改换土壤，种樱桃树）。那年腊月很冷，可谓寒风刺骨，雪花飘舞，冰冻三尺。但我和岳父干得很起劲。我用镐头在猪圈里先把冻成冰的猪粪刨起，然后再用铁锨扔在猪圈外带翻斗的小铁车上，大街门外用一块木板架在车厢中，推车一段助跑就咣当一声掀在农用车箱里。干累了，岳父再干一会儿，我们俩轮番上阵，基本一上午能拉两车。一天工夫就把一家的猪圈收拾得干净利索。等下周我休班时再和岳父重复到另一家。就这样，我们俩拉到山上还再用小铁车倒一次，才能送到樱桃园的地儿。一腊月，我们把这块稀薄地变成了肥沃良田。等一天干完活回家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真是累并快乐着。那时我还不到三十岁，很年轻，干起活来既快又好。虽然工作没干体力活，但因为是农村孩子，干农活并不打怵。

   第二年春天，植树节期间，我和岳父又开始把樱桃树苗挖坑种下。我到很远的一处山泉挑水，一担水挑回来基本就剩半桶了。因为崎岖不平的山路使水桶来回咣当，再加上寒风狂舞。挑了一整天的水，才把近百棵樱桃树浇灌饱。我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后来经过岳父母三四年的精心伺候，红樱桃每年都有成倍的结果量来报答。就这样，每年樱桃熟了的时节，就是岳父母最高兴的日子。从此，岳父母家的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后来村里家家户户都来向岳父母取经。不几年后，这不争气的荒山，就变成了现在的樱桃山、黄金山。

   这时，再举目四望，朗朗晴空如洗，阳光当空而泻，满山遍野，簇簇火红，美艳绝伦，一片灿烂。这红红的樱桃就像星星之火，把整个山岚映照得红彤彤的，生机盎然。

  傍晚，我们把筐、篮都摘满了，把这约二百斤左右的大樱桃搬上农用车，一路欢歌笑语回到家中，等待明天拂晓送到樱桃批发市场。这时，我伸手露胳膊炒了六个菜来庆贺樱桃的丰收。岳父端着酒杯，眯着眼，通红的脸堂上笑意盈盈，不时说着樱桃的成长过程。边说边喝，一仰脖，哧溜一声，一杯小酒下肚，话语就多了起来，声调也高了八度。那都是兴奋使然，开心闹得情绪激昂。我端着岳母去年自酿的樱桃酒和岳父碰杯，那喜悦的心情，都在这杯紫红、清爽、透明的樱桃酒中。农家小屋也处处散发着樱桃酒扑鼻的香醇。此时，我想种樱桃的人们，应该都醉美在这樱桃红的时节里，都在为一树树的红珍珠樱桃喜获丰收庆贺、举杯！那是农人欢庆的节日，就让我们一起为樱桃红干杯吧！

樱桃熟了，火红的日子就来了。

该文发表于《山东工人报》《烟台日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