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氏退化为为一条天犬
在天宫晒谷坪舔舐了仙草
一群谷粒纷纷爬上它的尾巴
他驾着云雾落在港中坪歇息
因天雨的滋润,他坐过的土地由绿变黄
正秋之时,老农采摘了金黄
把这令人惊喜的饱满叫做谷粒
农人们开垦夜色,挖开星辰
把愿望分割成若干方块的农田
把大粪、鸡屎、猪尿当成佐料
与黄土亲密发酵
将草木或柴禾燃烧当味精
调和泥水的味道
在山上寻找弯形的茶木檀木的树根
用刨子凿子改造视线
打成满意的犁耙、轧辊抑或单板
把泥巴撵成秧苗爱吃的汤丸
在泥土的缝隙种上脚印、谷种抑或汗水
炖制一串甜美充实的梦语
在秋天收获满满的丰稔
猪圈里圈养了肥实的期待
宰杀腊月,烟熏火燎着黑黝黝的腊肉
磨盘里旋转优雅的米香
充碓想象,吱嘎煎堆、糯米糍的芬芳
舀起一勺茶油放入油锅
发出滋滋响声,满屋飞扬食欲
家人围坐餐桌吞咽夕阳的纱巾
一盆火锅汩汩沸腾着浓郁的亲情
在田野,几个孩童惬意地放着风筝
呜咽的风笛中,蝴蝶上下飞舞
一缕缕炊烟在屋顶袅袅上升
托举着鸟翅任意飞翔
∆我们是种稻人
我们虔诚跪拜,祈祷风
吹掉笼盖头顶的乌云
让阳光洒满港中坪万亩田野
我们双手合一,祈祷天
能号令降雨层下一场暴雨
让干涸的稻田尽快着装新绿
我们的眼睛关乎稻苗每一个姿势
风闪了它的细腰抑或砂砾戳伤它的脸皮
哪一株长得高哪一株长得矮
哪一株长得粗哪一株长得细
我顶着烈日在泥水里抽插
只是为了扯掉所有冒头的稗草
我们在黑夜站立成一盏盏黑光灯
只是为了顽强地诱杀二化螟成虫
月黑风高时,我们徘徊在田埂
倾听稻叶畅饮甘露地吧嗒声
和稻梗生长时窸窸窣窣的拔节声
心底里漫过一股股暗潮
∆暴雨来临时刻
中午,暴雨象狼一样在田野逡巡
呼啸四起,风声肆虐
稻苗纷纷倒下,吱嘎作响
像一部枪战片上演
妻子铺开餐桌布,放上碗筷
父亲和女儿十分安逸地吃着中餐
雨箭紧张拍打窗玻璃
而我,戴上斗笠背起锄头
不顾一切地向稻田里跑去
∆打坐在稻田边
我在一群稻苗下打坐
满眼是地,满眼是田,满眼是水
满眼是黄,满眼是绿,满眼是蓝
被一阵鸟鸣声托举,在田野上任意飞翔
坐到寂静的深处,我闭上眼睛
耳朵里响起田埂决口的流水声
稻苗的畅快的啜饮和生长的拔节声
等我神情安逸,睁开眼睛
头顶飘过一朵白云,绿油油的稻海泛起波浪
太阳被稻海的手托起,散发金色的光芒
而稻穗却低着头,冷静的打量这个世界
∆栽种文明的种子
路旁长着树
树就是一个风铃
在和风下摇响清脆的歌声
这种歌声如同兴奋剂
让居住港中坪的村民不甘落后
早晨牵着太阳的手出门
傍晚扛着弯弯的月亮回家
不管何时都是一群务实者
从善卷的心坎里放逐
修缮地球的残缺,栽种文明的种子
眼睛摇曳着点点渔火
一盏黑光灯、一口鱼塘和纵横的阡陌
凡是采摘星星的人都知道
宁要一盏明亮的灯
也不要一张安稳的床
∆腊肉弥香了乡村
美食滋养生命,生命被美食统治
远古的冬天,飞鸟和猛兽被雪藏了
连蛇也蜷缩在洞穴里冬眠
几乎所有飞禽走兽都被寒冷禁锢
连院子里的一丛苔藓,也凝结成了一朵冰花
被雪藏的还有村落和鱼塘
以及太阳的影子和溪流的声响
朴实的农民将树蔸架在火坑
也添加一些撇柴、干枯的树叶和松毛
把木屋的窗户关闭,仅留下烟囱出气
点燃生活的欲望燃烧熊熊烈火
横梁上悬挂的鸡豚狗彘之类
冒出的油滴到柴禾上,滋长了火苗
被烟熏火燎之后的肉变成腊肉
迁徙的匹马不知从何处突然奔来
马蹄踩踏得积雪和冻土吱嘎作响
鸡鸣狗吠,冲破寂静的清晨
每一间木屋缓缓飘散袅袅炊烟
东山那边逐渐呈现出朦胧晨曦
各家各户的餐桌上摆放着青椒炒腊肉
钵子里沸腾辣鸡腊肉火锅
弥香乡村屋子以及每个人的心窗
∆春天的飞来之物
时逢春天,万物在散发朝气的时刻
草尖争相吐绿,花朵争相开放
高处掉落一些细小琐碎之物
比如茶包、飞花抑或蝴蝶
风吹的瞬间,它们如星光散落
昂着头走路的人
根本不知道季节细微的恩赐
但有些心细的人
摊开包袱接下这些不起眼的斑驳
日积月累心囊变得充实
还有一些孤独的人
因为接受了飞来的枝枝叶叶
从此发现了生活原本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