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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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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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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记事

我是冬月出生的人,对火是有着别样情怀的。

小时候,家里的青瓦房前开有一个见方的小庭院,院子是用竹篱笆围成的墙。每到月满的夜里,睡在厢房里的我却也能感觉到庭院里溢出来的银白月光。于是,我便十分喜欢这皎洁的月色。有时,便要吵着母亲背我到庭院里看月亮。当月色移至天井中央的时候,露水就从天井的上空漂落下来。这时,天地一片水白,月光皎洁而柔和地洒在我的身旁,仿佛有一种母爱般的祥和在呵护着我。

有一年深秋夜里,晚上睡不着觉,父亲看着天色还早,把我带到了村小学汉轩老师的家里。一到学校,父亲把我往柜台上一放,就跟老师侃起了大山来。其时我还不怎么记事,窗外刮起了大风,噼噼啪啪地拍打在窗页上,柜子上迷离的灯火躲在一旁的角落里闪烁地跳动着。在穿堂而来的北风呼呼声中我分明地看到了一列真正呼啸而过的火车,这神奇一幕在我儿时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重现。当我记事之后每每问起父亲时,在得到哑然失笑的答案之后,我的心底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坚守着。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便可以躲在月色下与小伙们一起捉迷藏了,那是我们最欢乐的时光。当伙伴们躲远,我独自一人静静地躺在月色里时,却也很惬意地独享着这一份安宁。九月蟋蟀在堂,有时我们随便翻开一段旧墙根,便会跳出一两只大大的蟋蟀来。抓上三五只,捉迷藏的事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小学三年级时,学校要晚自修。我们都是拿着煤油灯上的学,全班人聚在一堂,顿时一片灯火辉煌。老师在上面讲着课,熊孩子们拿出家里带来的黄豆,装进一个铁盒子里,用一根细铁丝系着,提到玻璃灯罩上噼噼啪啪地烧了起来。老师一转身,黄豆洒满了一地。

胆子大一点的同学还在班里讲起了鬼故事。好不容易熬到自修下课,回家却成了我很痛苦的一件事。走到分叉路口与同学分手后,独自走在小路上时,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头皮一下子疙瘩起来,一通快跑时,在昏黄的煤油灯火照映下,长长的影子忽闪忽现地跳了出来,总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在亦步亦趋地紧紧地跟着自己。

放了假我们也不能闲着,晚上要跟父母到晒谷场赶夜场去了。父亲拿出家里最大的马灯,用禾叉一搭,我们就忙活起来。

当稻杆被碾过两遍之后,我就要牵牛回家了。家里的灯火还在亮着,水井屋里的爷爷早已睡了过去。把门闩上,灭灯后,房子里一片漆黑。感觉每一处的动响,都像是有人正在门口处开着门。

第二天天还没亮,迷迷糊糊中便被母亲熟悉的灯火味道唤醒。岭上的红薯刚收回来,农家小半年的早饭便都堆放在了我的床底下。哪一天早晨,如果在睡梦里没有听到母亲在床头边的灯火呢语,心里便觉得不踏实。久而久之,终究变成了乡愁。

春耕,是一年里最忙碌的季节。父亲起得很早,当我睁开睡眼的时候,父亲的吆喝声已在村子外了。最忙的那段时间里,父亲会回来得很晚,母亲就在窗台上留着一盏灯火。遇到大雨的夜里,母亲便要坐在大厅上,守着灯火。这时,在水井屋里的爷爷也没有睡着,透过朦胧的雨点,昏黄的灯火在爷爷的水井屋里隐隐闪烁。夜里被说话声吵醒,知道是父亲回来了,呢喃一阵之后,房里的灯火暗了下来,天地终于归于平静,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水出奇地敲打出了夜的宁静。

那个年代春耕时节田里的黄鳝特别地多。哥哥们拿出家里的大煤油灯,用铁皮做成灯子护罩,再绑上一根提棍,用石灰水粉白内壁,简单的照鱼灯就做成了。黄鳝往往要等到凉爽的后半夜才出来,这时候约上一两个同伴就可以出发了。夜里,灯火在远远的垌野处闪烁着,这一幕成了我童年里绕不开的记忆。

冬日是一年里最清闲的季节。但是大人们也往往是晚上才有闲功夫,几家几户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烤起了炉火来。大家在一起拉拉家常,谈一谈明年的春耕,在艰苦的年月里相互地扶持着。

日子在季节的更迭中且行且远,我们却在生活中渐渐地迷失自己,唯独记忆里的那一盏盏灯火,依然在我的心底,一直地守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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