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梁子里的头像

梁子里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1/31
分享

山的那一边

最近回老家,总是睹物思人,每每便会想起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来。

最最模糊的记忆,是在三岁左右。记得有一天早上,我随母亲醒来,天井上的星星还若隐若现的挂在夜空里,母亲便要背着我起来做早饭了。因为肚子饿,早饭没做好,母亲便背着我来到了院子里。院前是爷爷种着的几颗香蕉树,母亲来到树下给我打起了香蕉来。篱笆墙外的水井边传来了井绳的落水响,在空旷的清晨暮色中传得格外地悠远。耕牛的吆喝在朦胧的晨色中行远,巷子的深处里传来了一两声黄狗的低喘后,黎明前的等待里只剩下了公鸡无力的啼鸣。

再大一点的时候,正是收稻子的季节,我们三五个小屁孩来到了晒谷场的斜坡处,在旁人的见证下冲上了一米多高的斜坡,斜坡顶矗立着的两罇断了头的石狗,狰狞地在一旁朝着我们笑。远处的天空上,一只鹞鹰正盘旋在村野的上空,一群背着书包放学路过的学子们顿时让我有了一种别样的不安。

有时候,就经常地问母亲,我是从哪里来,母亲就笑笑,说我是从山旮旯里捡来的,我一面地听着,却从没觉得自己跟母亲因此变得更加的疏远。后来,每到月儿升起的夜晚,我就伏在窗台边问母亲月亮里住着什么人。母亲就跟我讲起了月亮里的故事,还告诉我,我以前就住在月亮上。

“是真的么?”我问。

“是真的,”母亲坚毅地答道。

再后来,我就成了母亲的跟屁虫,做什么我都跟在母亲的后面。有一次,我望着远处的北山问母亲:“山的那一边是什么?”

母亲说:“还是山!”

那个时候,逢年过节,三个姑姑总会从夫家赶回来陪我们过节,加上家里的七八口人,节日的氛围一下子就浓了起来。我的四姑(族里排行)嫁在五十公里外的玉林石南大平山,回家一趟很不容易。过年时四姑总会给我们带上我们最喜欢的糖糊爆米花,所以小时候就特别地盼着过年。最后一次见到四姑是九二九三年左右,那时的四姑是回娘家给死去的爷爷奶奶烧衣的,后来,四姑便很少回来了。九八九九年左右,四姑病重,我正在读书,四姑过世时也没有去看上最后一眼,我那说着话结结巴巴的四姑,便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跟大姑上一次见面应该在九五年左右,现在大姑已九十二岁高龄了。我出来工作后,大姑年纪也大了,加上爷爷奶奶已不在,就没了走动。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大姑往正在读书的我口袋里塞了五十元钱的生活费。

七姑(我的小姑)是和我们走动得最多的亲戚。我出生时小姑刚嫁过去不久,印象里,只要是过节日,小姑是必定要回来的。小姑嫁得也近,有时我们聊着聊着小姑就回来到了。后来小姑也上了年纪,就不再习惯回来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过小姑了。2019年,小姑却突然回来了两次,一次是父母失忆,在仙婆给我父母加粮(农村给老人加寿的一种仪式)时回来,另一次是重阳节给我爷爷奶奶移坟时也回了一次。小姑的脚已经很不灵便了,来的时候也只是坐在家里,没有跟我们一起去上坟。吃饭时我与小姑的目光碰在了一起,突然地觉得,小姑的眼神像极了我那已经痴呆了的父亲。

2020年又来了,一眨眼几十年便过去了。送走了岁月,我们也老了。夜里,听起了一曲印第安人的《最后的莫西干人》,莫名地感伤。想起了正在行走着和已经行走完的人和事来,突然地想起了山的那一边来。。。。。。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