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

在窗台里看月，在月的变幻里看四季更迭，在四季更迭里看父母老去。～题记

老屋是用泥砌成的墙，西厢房留给了叔叔，我们住在了东厢房。厢房之间隔着大厅，厅前留了天井，天井两边是厨房，一把大门把房子锁成了简单的南方四合院。从我记事起，叔叔一家就住在了城里，西厢房父亲便用来做了牛栏。

农村的人口多，父亲把厢房的上部分隔了出来，安上了厅棚，人挤时便腾出来住。大门是一家的门面，做时特别的讲究，爷爷把仅有的全部青砖都用在了上面。

爷爷单独住进了东面的偏房。这是中国人骨子里的传统，起房的人最终没有住在自己建成的房子里。

开始时，是母亲带的我。依稀的记忆里，便是我坐在母亲灯火的帐帏里，隐隐还有父母呢喃着的夜语。有时脑海里便跳出母亲在春种的雨夜里为晚归的父亲守候着的灯火来。再大一点时，母亲便会抱着我在窗台，看着树梢上隐隐的残月，数着夜空里闪闪的星星。

后来，我便要跟着哥哥们一起玩耍的了。从此我便成了哥哥们的跟屁虫。冬日的田野早已收割完，这个时候便成了放牛的好季节，我们来到田野上。窑红薯我们是插不上手的，捏泥埙便成了我们的玩把戏。从田里挖上一把湿泥，做成了长方体，把相邻的两面打通，再在火堆里烤上一两小时，就成了我们最好的玩具。若要捉蝼蛄，那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跟在父亲刚犁过的田后面，蝼蛄便从水里逃了出来。上前轻轻地把蝼蛄捏在手里，便能感受到蝼蛄那两只锯状前肢强大的力量。有时在操场雨后的大草坪上，蝼蛄便会开出一条长长的暗道来，顺着暗道一挖，收获总不离八九。

春日里总盼着下点小雨，雨后呼晴时大伙都从屋里跑了出来。女生们找了一块干地，跳起了稻草绳，也有人在地上划出了长长的田字格，在格中放了几堆的小石头，玩起了数字格来。男生们来到了园子边上的荆棘丛旁，捉起了一种像屎壳郎似的虫子 ，系上棉线飞了起来。也有人摘下荆棘的叶子，做成了风车 ，在雨后的泥地上奔跑着。我最喜欢的是用龙眼和荆棘叶卷成的喇叭，一个劲地吹着。

八五年那年，我入了学。一年级分班时，老杨和阿吹五做了班主任。分班时我在前排站着，老杨挑人时把我往后一推，于是我就进了阿吹五的甲班。

上音乐课时，来了位新的女老师（平时只有语数老师上课），拿出了一张大的黄纸，写上了曲谱和歌词，用图钉定在了黑板边上。女老师教的第一首歌是《花纸伞》，虽然说不上是余音绕梁，但却让我记住水墨江南，从此便喜欢上了女教师，每到她的课总期盼着她的到来。

阿吹五好讲故事，每到班会课是必定要给我们讲故事的，讲的都是杨家将的故事，于是“班会讲故事”的思维便固定在了我们的潜意识里。

我家离学校很近。常常一下课，我便会带着中华跑回家里，喝了粥便继续上课。记得有一天下午放学回家，我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像是被鬼压了床，挣扎着不能起来。醒来时，仿佛天早已放亮，错过了上学时间，我抄起书包就要往学校里赶，路上的人一个个盯着我在笑。

大圩街上来了一个叫水寿的老师，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让我讨厌的人。记得有一次，我跟大哥从学校屋后经过，不知什么原因他俩发生了口角，大哥往地上吐了口水，便被水寿用绳索绑进了房子里，后来，是五伯母把大哥领了回来。

村里来了放电影的，场地固定选在了学校。家里的大人忙，于是先派着自己的孩子到操场上定了位置。电影机旁的大喇叭也忙碌了起来，对于村里的人来说，那是个稀罕物。有事没事就拿起喇叭“喂喂喂。。。”的找起人来，然后是村委说感谢之类的话。放映前的十来分钟，放映员把放映灯投向了屏幕，我们就在屏幕上做起了各种手势来。电影放完散场时我也基本的睡着了，站起时天璇地转的，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教室后面长着几棵相思树，弯弯的像一座座拱桥，课间时我们就经常地爬上去玩。有一次，我跟中华、剑钊和家明一起坐到了上面，聊着聊着“咔嚓”的一声，我们从上面一同飞了下来，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我们拍拍屁股便立刻跑回了教室。

四年级时，来了温老师，做了五年级的班主任。学校里来了莫大的变革，第一次有了大队长和中队长的概念。大队长是学长黎华，中队长是先凤，都是温老师的学生。于是，我们的心里便有了一种别样的仰慕和内心里的隐隐不安。

六年级时，温老师做了我们的班主任，“言必及黎华与先凤”，在老师的眼里，他俩就成了我们的标杆。温老师也兼起了我们的音乐老师来，当时，全国学生学英雄赖宁，老师便拿出了一本红本本，把里面所有的歌曲教了个遍。有一次，放学后老师把我们几个留了下来，拿出了《金蛇狂舞》的乐谱，教了我们几遍，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九一年毕业时，我们在校园里留下了照片，给我们照相的依然是温老师。女生和老师们坐在前两排，我站在了最后一排的最右角边上。我们的青葱，就定格在了这一张照片里。。。。。（附《何村小学》）

八五年的秋日

我端坐在教室的最前排

秋蝉不鸣

窗外鹞鹰不飞

你宛若伊人

把我留在这小小的城

九一年的夏日

我站在照片的最后排

青涩的童年已走

心扉不开

你宛若陌客

拒我于千里之外

2017年的春日

我从你身旁走过

宛若前世的回眸

不经意地在今生擦肩而过

你不是容颜如初的昨日伊人

我的心在涟漪跌宕中归于寂寞

我不是你魂牵梦萦的游子

你是我岁月乡愁的归宿

也许曾经走远

也许就不曾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