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梁子里的头像

梁子里

网站用户

随笔杂谈
201906/16
分享

在五月

自从父母老年痴呆后,每个星期我都要抽点时间回去陪陪父母。

父亲身体不好,每次回家,坐在门槛上的必定是母亲。父亲常常在床上躺着,看到我,母亲有点小激动,说谁谁谁回来了,却总是常常地喊错我的名字。父亲腿脚不好,慢腾腾到走了出来,一屁股地坐在台阶上,望着我发呆。

刚开始时,是母亲自己煮的饭,由于忘了时辰,饿肚子是常有的事。后来,我们兄弟决定给她们送饭,但是母亲依然没有消停,一直到家里的米缸见底,终归是无奈的了。

前两年,父亲还记得点事的时候,总喜欢带着母亲往田里跑,东孔桥上的岭和富贵社边的田父亲都隐隐记得。渐渐地,父亲的记忆也越发的模糊,走丢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因为怕父母走丢的缘故,我们在院子的大门处加了一把锁。平时哥哥给她们送饭,周末回家,我就拿米回去跟她们一起煮。因为我觉得,一个家,是不能长久没有烟火的。

我们在院子里给父母开了一块菜地,刚开始时,母亲总是很勤快地给菜地除草,每天都要把菜摘下来洗好,周末回家时,厨房里已经堆积了几天的青菜了。看着我把青菜全部拿回贵港时,母亲总是显得特别地高兴。

五月,垌野就像一幅绿色的巨毯,在岭南大地上伸延着。再过十来天,稻子就要抽穗了,母亲隐隐地感受到了稻子成熟的气味。

回到家时,大门是锁着的,母亲却不见了。我带着侄子们顺着围墙外的路一直找寻,很快地来到了村外的田垌处。我有二十多年没走过这条路了,突然有了很想再走一次的想法。母亲果然就在富贵社边的田里。

回去时,侄子们要走大路,我却坚持与母亲一起走小路。我特意绕了个大弯,先到了最远处的草皮岭,望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稻苗,母亲显然不记得那块地是我们家的了,我有点小失望。我跟母亲聊起了那一年的七月初十,从外婆家过完节回来的路上,我们赶回草皮岭插完最后两分田的往事,母亲听着一脸的茫然。我指着远处岭上的东孔桥,说起当年她们种了两亩地黄豆,供我读书的故事,母亲听着听着脸上扬起了久违的笑容。回到沙田的石堰口,河水还在哗啦啦地流着,却没了当年那些像我们一样在河里游泳着的孩童,我惘然若失。母亲在我们家的七分田处,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我突然地记起,小时候某一年的农忙时节,准备清垌(别家的田都插完了,只留下自己家的没插)时,父亲拖着撕裂的脚趾,在田里赶春耕的情景。路过旧圩桥,我指着旁边的一块水田告诉母亲以前这是我们家的甘蔗地,跟着母亲回忆起了我们兄弟几个小时候的那些快乐时光,母亲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回到家,父亲仍在大门处很焦虑地等着,看到母亲回来,父亲也平静了下来。听说我要回贵港了,父亲轻轻地应了一声。母亲似乎想起了什么,到菜园里摘了一把青菜给我。

当我把大门锁上时,母亲走了过来,问我今晚还回来么,我一愣,手中的锁忽然地滑落了,久久地站在了门口旁,母亲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异样,像个小孩子似的,唱着歌儿走开了。

太阳渐渐地西去,我赶在了回贵港的路上。我知道,父母已老去,故乡也离我渐渐地行远。我想,以前的这个时候,我应该是跟着母亲正在回家的田间小路上赶着的吧。。。。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