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刘晓梅(微音)的头像

刘晓梅(微音)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1/18
分享

离 歌 ——清明.那一抹淡淡的乡愁

坠花烟, 淹没一朝风流;花若情,落在谁的指尖?——题记

一个人走在田间小路上,青翠的麦苗已经长出来了,嫩嫩的,绿绿的。一阵风吹过来,枯萎的树叶旋即飘落,摇曳生姿。春天不是另外一个希望吗?飘飞的柳絮不正是春天里的蝴蝶吗?嫩绿鹅黄不正是充满希望吗?如此想着,心里充满了高兴与喜悦,快乐来的很简单,只要你用心去感受。

脑海中总还是浮现他还在时的画面:一家人在客厅吃饭,妈妈做的总是很清淡,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饭后我或者姐姐去洗碗,他便去泡一壶叙永的珠兰花茶,倒在暗纹简洁的玻璃杯子里面,有着酽酽的迷人的色泽。他总会轻轻来到我幼小的身前,倾下腰,递一小杯放在我的面前,柔声说:“晓梅,喝吧。”我总会欣喜若狂地捧着小杯子,任氤氲的茶香萦绕鼻端......

想起他临走的那段时间,在病房,我就那么靠着他,他为我理理衣领,念叨着:“要乖,多跟朋友接触,要好好生活,自己照顾自己......明白?”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轻很轻,有着令人揪心的颤抖。这难以忍受的颇带惜别之意的场面,我无法面对,转身走出病房,眼泪夺眶而出。不久,他溘然离世,我再无从听到他的声音。

梦里,我时不时与他相见。

梦见他与母亲在一起乘坐一辆陈旧的空荡荡的公车,缓缓深入某处蓊郁潮湿的森林。青色的藤蔓在窗前摇晃,滴着甘甜的露水。阳光都变成绿色的,呈柱状射入幽暗的车厢。青玉一般冰凉的风微微撩起母亲耳鬓的发丝。

他在母亲身边满足而感怀地微笑起来。然而待得我转头,他和母亲却突然消失了。如同一次预谋的离别,我孤身一人坐在幽暗的车厢,张皇失措。

不久车子便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声音在蓊蓊郁郁的丛林中呼唤:“来,跟我走。晓梅,来。”

我不自觉地缓缓起身下车,跟随那个虚无的声音深入无边的青翠。渐渐地,我看到他站在路的尽头向我招手。那姿势仿佛是在月光下的站台上迎接亲人。我将手放在他的掌上,他牵着我继续向深处逼近。

“你知道你即将前往何方么?晓梅。”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回答。

......

“晓梅,往前的路我不能过去了,你自己往前走吧。”

他放开我,我的脚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牵引着,不自觉地一直向前。频频回头,却只看见他的面容逐渐模糊,公车不见了,亦没有母亲。森林仿佛伸出双手一样,紧跟在我身后缓缓将一切掩盖,仿佛要我遗忘过往。

森林更加地茂密,简直像是热带雨林一样,呈现出坟墓一般的森严。踏过娇艳欲滴的绿色的枝叶,我一直向前。突然出现两颗尤其粗壮的大树,中间是一道锈迹斑驳的铁门。我推开门,惊起巨大的绿色翅膀的鸟儿腾地飞向空中,凄切鸣叫。

眼前出现一座白色的巨大的坟墓掩映在丛林中,青苔沿着白色的墓石蔓延而上。我走过去轻轻拂去墓石的枝叶和野果——是父亲的名字。

...... ...... ...... ...... ......

我在这时惊醒,满身是汗。睁开眼睛,只有暗影习习的天花板,窗外树影婆娑。我回顾刚才的梦境,情节突然间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留下些许余悸。

父亲卧病期间从来不曾软弱地说一句我撑不住了,求生的愿望一直很强烈。到现在为止,父亲这种坚强的意志还时时鼓励着我,影响着我。父亲生前也常常教育我们要好好工作、本分做人,兢兢业业干事。他的一生献给了教育,在教育战线他一干就是30多个年头,虽然只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教师,但是他经常骄傲地给我讲述他们当年开发泸化中学时的酸、甜、苦、乐。我真真切切地感到他们那一辈人的辛酸和艰难!

清明节,这是个草长莺飞,飘着细雨的四月。春风--如期而至,春阳--阳光明媚,一切都那么生机盎然,没有一点抑郁的迹象。可是因为怀念父亲,我的心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每年清明将至,妈妈总会带着厚厚的纸钱,带着我们上坟,伫立在父亲的墓碑前,我们拿出纸钱,点然焚香,摆出煮熟的贡品来祭拜。在那一刻,我们无语,眼里滚动着泪水,脸上全是悲伤……

父亲走啦,永远成为了我生命里一个符号!如果说,往年的清明,我们是缅怀先人,而这八年的清明则是去探望出远门的父亲。九泉下的父亲是否能也感知到儿孙们的到来,是否能听到儿女心里哭泣的怀念?

“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诗句淋湿多少清明的眼泪?淋湿了多少人的心?今年的清明,看似没有下雨的迹象,可思念父亲的雨还未走进四月却早已打湿了我的文字,回想起与父亲的日子,我一次次在孤独里挣扎与疾呼,眼泪也一次次浸透着我的心……

他的离去,对我而言,实在是致命的打击。时隔八年,近日思之尤觉得痛愧。而今才逐渐知晓:生活,或者毋宁说命运,在这样的一个漫长的过程里给予了我如此庞大的福祉和原谅。教我感恩起来心存惶恐。而今,如何严谨地去安排生活,尽量以认真的态度去做对的事情,并且坚持到底,这将是我面临的一个严肃问题。生之渺茫确乎已是,但倘以笃谨严肃的姿态去做好每一件小事,尚可于其中发掘出无限广大的意义。这样的目标,对于我来说虽是迫切,做起来却也困难,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个世界既然遗憾,就应该被原谅。而今我竟然已经可以做到在键盘上敲打有关他的文字,心平气和地重读他的遗书,淡淡然然,无泪......其中的教诲,亦是令我深有感触。而今我如何才能忘记,自己亲手自他离世之日起书写了八年的一纸无字吊唁。人们多半是无法全部理解,这个隐喻背后的含义的哪怕万分之一。回头的时候,那个曾经以为会在记忆之中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迹的背影,却已经早已漫漶隐去。伴随着时光逝去的尾声,唯有天边断鸿的孤影沉入暮色,以及不知何处升起的伤心的鹤唳。这个时候,会无奈地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一条末路之上,看不到希望。

原来有些事真的是不经意的完整,有些人真的是出乎想象的命中注定......无论上天给我怎样的躯壳我已上演了四十多年的悲欢,一些人一些事就这么明明灭灭地刻在沿途的风景中。

我学会了安稳,学会了谎言,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坚忍……辗转中的快乐在百转千回中碎成一地玻璃,我站在风中把它们扫进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再也没有关系。我始终拿捏不定,究竟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记忆。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仍旧会选择自己的姿态,尽最大努力,不作出屈从。因为活着就是尊严。值得敬畏和尊重,并且倾力而为。

对于生活,我用了全部心思和精力去构架。其中有不可避免的无力和遗憾。但我依然觉得这对自己的努力是一场比较尽心的交代。尽管知道困难,但我任然希望它能够成为一个告别。一如这样一句话:如果我能真正举重若轻起来,至少在表达上,该是多么好。

就那样明眸皓齿地对别人微笑吧,灵魂喷薄影子踟蹰。只剩坚强无处不在!

“天公无情太无情,不怜人间儿女心。为赚小可一掬泪,忍叫清明雨纷飞”......在这个世界,生死别离虽人之常情!可那份失去至亲的孤独又何尝不令人心碎!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四月,悲戚在清明里放歌!一个石碑,一捧黄土,一吊纸钱,一段记忆,打湿了人世间一个个跪拜的身影,而那洗涤清明的却是祈拜者的泪!

春风依旧,春色依然,只是一颗思念的心在散落的光泽里徘徊!

波澜不惊,离歌无情。琴弦早已成锈,枯成游离的根,想抚落时光的沉寂,却惹来一指轻尘的颤栗。泸州的四月,霏霏的烟雨顷刻间化做水中更密的涟漪,落成地上更稠的泥泞,缠成我心中解不开的愁绪。静寂的夜里,我未歌先敛,欲笑还颦—— ­

离歌啊离歌,难道你真的没有休止符?有的只是冰泉的冷涩,离愁的幽咽?

一指的轻尘,微凉已然浸透,它悄然剥落,迷离了思念的双眸……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