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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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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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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的人

前些日子,我来来回回在前大街上走,路过武装部大楼门口,总见到在那不太宽大的冬青、灌木花园广场上,人群麇聚:三五一团,五七成伙;前街栏栅上,旁侧的树木上,张贴着鲜红的标语。哦,又是一年一度当兵入伍的日子。

20多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在这样季节,我送走了我的外甥。那个时候没有花园,还是一堵围墙。记忆中身穿草绿军装胸戴大红花朵的外甥,站在队列的前排,那些送行的亲人分散在东西南三侧。在开完了誓师大会之后,外甥就成为“公家”人了,队伍开出院门,走上了前街,我和大姐一起,夹杂在杂乱的脚步声中,尾随着长长的队伍,心情默默,一直送到火车站前。

小城小站,空旷寒冷。队伍停止在土广场上候车,外甥蹲在队形前面,只能侧视,已经不能与我们招手说话。外甥那批兵是去往东北的,一个寒冷冰封的国度,不知为何,我有些凄楚难过,那是亲人离别的不舍?抑或是天涯一方不能相见的惆怅?我忽然忆起了外甥小时候,有一个冬天无月黄昏,我在大姐居住的小镇喝酒,外甥要到街里上晚自习课,那晚我送他出院门口,他喊了一声:“民舅,回吧,外面冷!”便扭头走进了暮色寒气之中,疏落的灯影里,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影影绰绰最终不见了,我站了很久,很久……

还有一个夏日的夜晚,我还在前大院的办公室平房里间借住,半夜时分,忽然外屋门响,我陡然惊醒,并迅捷拉开了床头的灯绳,就见内门旋即开了,进门的却是外甥,我大为惊诧,三更半夜他怎么来了?要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是跑了二十余里的夜路从乡下的小镇摸到我这里来的呀?!灯光下,外甥流满泪痕的脸已被风吹成标本:汗一道、泥一道、泪痕一道,满身满脸的惊恐、困倦与疲惫。我知道外甥一定是挨了打之后逃出来的,让我心惊肉跳的是,一个小小孩子哪来恁么大的胆子和勇气,竟然黑灯瞎火磕磕绊绊走到我这里?!安顿外甥睡下之后,我灭了灯,守在他的床前,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竟那么不知不觉泪挂腮边……

呜——呜,呜——载新兵的军列,鸣叫着震天响笛驶进站来,打断了我的思绪,那条绿色长龙,吞云吐雾,摇头摆尾。队伍立时由蹲坐变为站立,亲人们呼拉一下子又围拢上来,我身侧前后有了一片轻轻啜泣之声,空气也增加到十二分的凝重。而我的眼里、心里,有一条小溪缓缓爬上了心头。我又一次从身上掏出仅有的一点钱来,叮嘱我眼前的一个士兵,指点着说捎于我的外甥……

10多年前,也是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季节,同样一种方式,我又一次送别我的侄子当兵去云南大理。只是小城街道、楼房焕然一新,车站、广场宽阔美丽。我陪同我的大哥大嫂在车站默默送行,一身橄榄绿的侄子,扮着鬼脸跟我们笑笑,大嫂圆圆的有了满把皱纹的脸上含着笑意,却始终淌着泪,还是泪……那一刻里,我又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母子别离……我知道我的大嫂是很小心很疼爱孩子的一位母亲,从小没出过远门没离开乡村的侄子要去南国,大嫂心里就是有一千个原意,也有一万种牵心与不舍啊!那一次,我们破例被允许送往站台,当侄子跨上军列,在崭新的军车厢窗口挥手向我们告别,望着渐行渐远越开越快的列车,我又一次噙满泪水,而我的大嫂眼泪哗哗直往下淌,脸上却自始至终微笑着,微笑着……

我们一家,与军队有不解之缘。我的大哥是军人,在我还读小学的那年,参军去了大西北;我的大姐夫、三姐夫、四姐夫也都是行伍出身,征战边陲疆场,身上都滞留着累累弹痕;而在晚一辈中,我又亲手送走了我的大外甥和我的大侄子。我常常这样想:没国哪有家?没家哪有我!我虽然不是一名军人,但我无比热爱军人、崇尚军人!每当我听到《我们当兵的人》那首歌的激昂旋律响起,无论我走在哪里,置身何处,我都会不由地停住脚步、静心倾听,每每热血澎湃、豪情满怀、热泪盈眶、肃然起敬!没有这些舍家撇业、生而忘死的我们的至亲至敬的亲人在外牺牲、在外驻守,哪来的我们今日的和平宁静安康幸福的生活日子?!与军人宽阔的胸怀和无私的奉献对照,世间的一切狗蝇小利都彰显得多么的龌龊、那么渺小和卑鄙了!

在大街上走过,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一次又一次驻足,向那一群群英武抖擞的橄榄绿,向那些送子卫国的可敬可叹父母亲,送去最诚挚的敬仰目光和深深的心底祝福!也祝愿我们伟大的祖国蒸蒸日上,繁荣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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