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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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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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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及其他

我通常清晨4点起床,并且一向准时,然后简单地洗漱,然后坐下来写点东西,这段时光是头脑最最清晰的时候。大约6点半钟,我开始下楼去散步,一般情况下,早饭不在家吃,我喜欢一个人去街面早点铺买点面点提着,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吃;有时也坐在雪白的圆桌前,吃好了再走。隔三差五的不吃早饭,散步后要等到7点半钟,到监测点去查血糖。

上午班我基本每次都是提前半个多小时到岗,首先打开电脑,在快乐的歌曲声中,简单打扫一下环境卫生,然后坐下来浏览新闻网页,上班时间到了,处理昨日未完的手头工作。照常说,当天的工作不会过夜,那样我才能心无旁骛,愉快而从从容容应对一切,除非那件事情非一日能来完成。在本职或业务工作之内,一般不必请示,按照分管职责,很称职地与同事一道来做好,有大材料或突击的事件,也加班加点;一段时期之内,还要下基层检查督导工作。当然,机关工作有很多清闲的时光,在那段时间里,我每每守候在电脑旁,看些兴致文章材料,天南海北的趣事见闻,忍俊不禁就发笑。最多地是到网站上看那些如我一样的写手们发表的文章,李尔莉的、杨忆军的、巴蔓子的、微涩丹宁的、川媚的、连广财的,还有云烟深处与自立人生的。也许我是个大老男人的缘故吧,我比较喜欢阅读女人的作品,而且有个习惯,一般不去细看陌生人的长篇,除非那文章有人介绍,抑或是文题非常新颖,开篇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对读过且曾经引发我兴趣的异性作品,一般每篇必看,究竟什么原因?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女性婉约而细腻的笔触,弥补了我的粗俗和丑陋,袒露给我无限美好世界的一面吧。有时候,我什么也不做,就那么不动声色地坐在楼窗桌前,凝望后院上方的天,天上悠然飘过的白云,白云下盘旋的鸽群,匆匆掠过的不知名姓的小鸟;陡然就生发疑惑:那白云、小鸟终要到什么地方去呢?白云上面的天空又是怎样子的?去年赴云南边陲出发,我第一次有了乘飞机的经历,我向往半生的云层上面的种种神秘感,在那一次的体验中得到了验证,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和寂寥。这如生活中的很多东西一样,得不到的时候是那样的神秘、美好,企羡、倾慕、向往,而一旦拥有了,据为己有了,却又感觉无嗞无味,平淡无奇,从此不再珍惜。这就是人的粗俗、浅薄和矫情,人的见异思迁与不可遏止的欲望本性的使然。我憎恨这种欲望,却又存有这种欲望,渴望这种欲望。因为人之所以有了这种本能的欲望,才会产生源源不竭的追求动力,去破解许多的未知和神秘,创造更加多姿多彩的人间生活。世界上任何一件东西、事物,都有其辩证的两个方面,从这一方面去看也许是新潮的、前瞻的,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也许就是守旧的、或不道德的。好在无论是进步也好,怪异也好,新潮也好,守旧也好,统统都会过去,社会总是朝着更加完美的方向飞升。闲看的时候,我非常注意窗外的那几棵老柳树,我刚来机关大院工作那年,它们就存在了,将近30年里,一小片,竟变成现存的几株。柳树老了,弓腰弯背,脚踝底部凸凸凹凹,整个树皮斑斑驳驳,苍老如人寰,只有那丈把长的细细柳枝,照样伸展到我的窗前来,年年新绿如旧,在微飔中飘逸,似向我述说着当年那些陈旧的往事。还有仅存的那株白杨,我来之处,尚及腕粗,如今枝叶繁茂,高过了四层大楼,倘若白杨能够说话,不知她又会说些什么。

我一般中午11点半后准备下班,清理办公桌面后关闭门窗回家。我喜欢保持桌面的清洁,倒不是本人多么卫生,干净的环境给再来的我一种崭新的感觉。单位离我的居所和母亲的居所差不多的距离,但方向完全相背,都不算太远,骑车约需10多分钟,步行需要30分钟,我有时就到母亲那边去吃饭。近年来我一直徒步上下班,踏出大楼门厅,过道的风立时给我阵阵清凉。门前是小城最宽阔最漂亮的大街之一:鲜花、绿树、草坪,车辆、行人、小桥,我在这喧嚣与雅静的市声市景之中,不疾不徐地挪动着脚步;夏秋听蝉鸣虫吟,冬春观叶生叶落;雨雪天里看彩花伞拥满了街道,人脸面是看不清的,只有女子们款款碎步。踏着青砖绿瓦的人行道,街道上每一个角落都塞满了车辆行人,这与30年前的冷冷寂寂反差极大。看人,也是一种不错的美差和享受吧!擦肩而过的人群,有的行色匆匆,表情漠漠;有的步履缓慢,面带笑容。我就会浮想联翩起来:这些南来北去的人们,他们都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儿去呢?

每当夜阑人静之时,大街上走的一个不剩,人们的家都在哪里呢?有时候,会看见那么一对对的恋人们偎依着、呢喃着前行,或三三两两落座于路侧的花树草坪,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用那种方式向众人昭示他们仿佛很坚贞的爱情。那一刻里,我心情往往一片的灿烂。其实,生活对很多人来说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我这样想着。路过熟识的琳琅满目的店铺,面熟的,点头打个招呼;我是个几乎从不进店之人,这不仅仅因为是自己没有雅兴,更重要的是我对购物一窍不通,买回的东西,基本上妻子十之八九再去退换,从此不再枉费心机,倒也落了个清心自在。但小铺的人却是要看的,尤其是广场南角上那家经营副食门面的女人,每次路过,我总是忍不住把眼光往里勾,大多数情况下是能看到她的面影的,那是一个白面细腰、高个长腿的女人,衣着新潮,生意热火,大概顾客也如我一样爱屋及乌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仅此而已。

中午时间里我是必须午休的,特别是中年以后,人的精神头锉钝了不少,记忆力下降迅速,午睡大约40至60分钟,但它给我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受用——一天精力的饱满和热情。下午起床步行去上班,照旧处理相同的工作。向晚回来,就大不一样了,我常常拐过两条街道,光顾那些路侧的旧书摊,有时去是为了报刊杂志上介绍的书目,大多时是毫无目的,浏览也是一种幸福的吧。旧书摊主,都是些城里下岗职工,有的是城郊没了地耕种的农人,年轻人或中年人居多。虽然他们没能进入大学校门,但学问却不可小觑,他们口里经常蹦出些出人意料的话语,他们知道的事情,懂得的东西,天上地下、山南海北,常常使人瞠目结舌。其中,有一个聋子,30岁的精瘦男人,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却孑孓一人。聋子不仅卖书,还写文,善弈棋,短文经常见诸报端,棋艺也很精进。天长的时候,桐树叶下,我会和他相对而坐,在纸上用笔交流,有时也和他对弈,十之有八我拱手败北。有一次我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自以为各方条件相对,满有胜算,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聋子一前一后发我手机两条信息,彼此相隔仅仅月余,头一条是:“无论成败,结果如何,我都感激着你,因为你是我的真心朋友。”当事情没有弄好,我心情寞寞地回过去短信:“对不起,很遗憾”时,稍顷,他便发来回信,说:“呵,遗憾的不是我,是她!哈哈!我不妄自菲薄!”他的回答给了我抚慰,霎那间里,仿佛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人的什么错事。闲暇时间里逛书摊,我淘了很多称心如意的书籍,也给我平淡如水的生活,带来了充实和无限乐趣。

晚饭后,我一般不会再去湖畔或街道散步,我的大部分晚间时间用来读书。人到中年之后,总感觉时光仓促,越读书,越害怕,担心世上那么多好文章,而自己没有时间去读它。因而,就挑拣着去读,夜阒声息而不知。有很多年,买来的书依然搁置在书架上寂寞着,怨恨着它的主人不曾翻看一章半页,内心因此常自责,这表明还是用功不及。读书人读书,远远没有买的书多,远远没有借来的书读的仔细读的快速,这大概是一种读书规律吧。读书之时,妻总悄然为我备一杯淡茶、一壶热水在侧,我伸手可及。读书常使我入境,亦悲亦乐,亦舞亦歌,整个一个神经病人差不多。最后困倦蓦地来袭,却依然收拾利落书桌,扭灭了荧光灯后,走向早已铺好了的床铺……

我喜欢这个样子的生活,尽管它平淡无奇、没波没澜,却终究也是生活的一种方式。在走过了一段激情岁月之后,人就会蓦然发现,通天之下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垂不朽、天荒地老,只要有一种你喜爱的事情,或有一个痴心爱人陪伴自己,也足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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