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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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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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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听雨

近来心绪颇为不宁,今儿借了黄昏夜雨,撑一顶碎花伞,漫步于沁园湖畔,就觉得天地之大唯我一个人存在了。

雨不大,是那种秋天的雨,淅淅沥沥地下……雨天里,昔日人流如蚁的湖畔,此时却独我一人;灯影里,望那雨水洒在花花绿绿的彩石面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彩虹;雨丝密密麻麻地,叩打着伞面,清晰有韵;落入湖水中去,好似发射的电波,一圈一圈的晕晕荡漾了开去,散发了整个湖面。

夜静极了,只有雨儿飘落的声响,似向我倾诉着一件心事,又似低吟着一支老歌。我是喜爱下雨天的,很小的时候,逢到雨天,戴个斗笠,赤了脚丫就往外跑,或者一人独坐茅草屋下,隔窗听雨;雨儿就清清爽爽下了满天满地、满院满树,西院子里奶奶门前的那棵枣树叶子清新深绿,那青头红腚的枣子星星般闪着亮光。我就想:那雨儿是为枣子而来的呢,抑或是枣子为雨儿而生的呢?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灯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底,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想来,雨也曾给古今多少文人墨客带来千怅万绪,由此而引发出了多少感慨和喟叹啊。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是说江南的雨了;江南的雨烟雾缭绕,细雨霏霏,而今夜这北方的秋雨,也绵绵烟烟落满了亭阁、水榭,湖面,花草树木,只是有些凉意罢了。说起雨来,我还真有许多记忆,我上高中那阵儿,家境很是困顿。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大姐一家时常接济我的生活。有一个初冬飘着冷雨的日子,大姐从20里外的镇子给我捎来了一兜白面包子,那白面薄皮的包子透着青绿的韭菜叶子,我在宿舍窗口听着房檐上落雨的敲打声,贪婪地吃着,是那样的幸福和欢快;记得高考那年的秋天,秋雨绵长,似乎下了一个整秋。那年我高考落榜,独坐在茅房神伤了一个秋季;秋雨里,我沉醉,满腹愁绪,就像那扯不断的雨丝;怅惘了一个多雨的日子后,我终于走出了那个黑色的季节;后来我远离家乡,每每在下雨天里,仄倚窗口痴望山城的薄雾,薄雾中缭绕的雨丝,看那细雨落入窗前的桐树,在叶子上聚结成水珠,打个颤儿又滑落了下去。那时,我就会思念起家乡的雨来了,家乡的雨似乎总是凄恻而温情,匆匆而明快的吧,而今夜的雨呢?

今夜的雨绵绵深长,撒着欢儿下,蹦跳在脚面上,裤腿上;打在瓦砾上,湖水里,小桥上,桥头畔的篷子船头上……还有我头顶的花伞上;眺望夜雨中的沁园湖,此时却像极了一个刚出浴的美妇,那云髻上的发发梢梢还嘀嗒着水珠,愈发丰饶而深邃,庄重而美丽了。

湖畔听雨,如同在剧院欣赏一曲美妙的音乐,音符跳跃,余音袅袅;又似观赏美女舞蹈,花衣绣鞋,款款碎步;抑或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在桥畔那边喊谁?

雨,是亘古未易的精灵,千百万年来徘徊游弋于天地之间,而感应她的,是人们迥异的思想和纷纭的情怀罢了。

想到这里,心绪淡泊释然了许多,脚步也随了那霏霏细雨,一同漂向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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