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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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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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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

也许你不爱做梦的,我却是生生死死都在梦境里。我爱做梦,也喜欢那虚无缥缈又有真实质感的梦境,梦,给了我欢乐和愉悦,也给了我思考和启迪。

儿时的梦,多半是做些游戏一类的:如和人打洋片呀,敲“尜尜”呀,捉迷藏呀,偷瓜摸枣呀什么的梦,给那时荒寂心灵带来莫大的慰籍,有时也做些稀奇古怪的鬼呀神呀的梦,把自己吓个半死。记忆最深的是个秋夜,大概是快过仲秋的样子,那晚的月特明,眼瞅着两个牛头马面红髻绿脸小鬼吵嚷着闪进了房门,哈口气吹开蚊帐幔子便把我从娘的身子里面托头架脚地举出了院子,我大声喊叫着,娘却自管睡去;院落和深巷里,一派净月,西院奶奶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叶子在月色里绿得发亮,就连那繁星般的红枣也看得真真切切。我挣扎着,喘息着,那两个小鬼却粲粲地笑,一直托了我向深巷口外走,走过了巷子,又走过了前街的土场,就来到了那条小河;小河边,娘经常带我来洗衣杉的老柳树还在那里,还有那块泛着青光的捶布石。一小鬼说道:“就是这里了。”说完又森森地呵笑一番,笑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扑通一声,我便沉没清泠泠水底,我便猛烈的抓打挣扎,却忽地醒来了,依然睡在娘的身子里面,而那一幕却是那样的真切,我满头大汗,身子底下褥子就被我尿湿了一片。我喊醒娘说我害怕,娘点亮了油灯,说:“怕什么怕,有么好怕的!”随说着却又咦了一声,自揣道:“明明掩得严严的,怎么幔子开这么大的口子呢!”我就说了刚才的事情,娘也吓懵怔了。

长大了,我还是经常做梦,天南海北,花草女人,做梦一大堆。生活中发愁了,工作中不顺心了,有人就喝酒解愁,我却借梦祛忧。白日里我是个人,黑暗中我是个鬼;生活中我是个丑陋怯懦的人,梦乡里我却变成翩翩公子济世侠士,我憎恨那些仗势欺人的权势,但梦里又会做升官发财的营生;白天里和美女们说话就脸红,午夜里却和她们一个个云里雾里。我的梦很灵验的,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那一年,我梦到了高中一位漂亮的女同学在等我,第二天一早便骑车去了二十里外的那个村庄,我沿着梦境中的显示走,下了那道坝坡,从村南街由东向西行,两侧就是了梦境中的大湾,漂浮着宽大圆圆的荷叶,时有群群的小尾鱼在那里嬉戏;我便一直下西,快到西头了,折向梦中的向北小路,有一窄窄石桥,桥下哗哗流水连接了东西两个大湾,过去桥是一土场,坐了一年迈老妇人,我喊着奶奶打听路,老妇人仄过头来说:“我这耳朵呀,你大声点好嘛,找谁呀?”我就又说又比划了多半天,老奶奶终于明白了,却摇着头说:“啊,你说的是银子家的小芳阿,说大号猜不着,说小名倒知道。”果真,拐过那个弯,就看到梦境中的那扇大门,只是被一把大锁锁了。等了好久也不见人来,踌躇间寻了石灰粉正要往门扇上写字,却听北巷口有了脆脆的人声,一红裙女子提了篮子,偎依着娘向这边走来,远远看我先是一怔,继而就满天喜地的说:“娘,俺同学来了!”后来,那红衣女子就做了我的妻。嫁我多年后,妻还说,这就是缘嘛,那天我就想着你要来的,也就不情愿去地里干活,娘说天凉快,就喊我到棉花地里打棉叉,天知道,地里前天下的雨还没消尽,只好回来了,就远远看你站在了那里。听了妻的话,再想想我做的那个梦,我对做梦更是千般的喜爱,也对梦境人生更加深信不疑了。

也许,我们都有这种体验,在某一日某一时刻,你走到一个地方,那场景、那人、那事忽地感到一种熟识,好似多少年前就来过这里,或者曾经发生过这样一种事情一般,我告诉你,那就是你梦境里的梦魔让你事先在几天或者几年前就看到的。世上有很多大奸大诈之人,陡然有一天幡然醒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便是他的梦魔让他看到了他的后世,油炸,锯劈,火烧,挖心,所以他就良心发现了。

生活中,我没能耐,没官运,没钱路,但我做升官发财的梦却是很准的。有一日,我梦到在大湾里摸到了鱼,早晨很早便推醒枕边的妻说:“我做梦哩!”妻瞑着眼问:“啥梦?”我就仄起身子说:“我逮鱼了!”妻睁开眼说:“当真,吃没吃?”我说:“没吃!”妻就又说:“没吃好,吃了财就跑了哩。”之后,我们就浸在发财的日子中,一连几天没征兆,我就有些泄气,妻却说慌啥哩,大财是不会轻易露面的。我想也是,便又过起了乞盼的日子。忽有一日,我去上班,单位小蔡告诉我说:“知道不,我们涨工资了。”我心里大喜,果然就来财了,我嘴上说:“我知道,我知道得最早!”小蔡就愕然地望着我说:“咦,昨天突然长的,下着雨调资部门忙了一天哩!”

我自小喜爱语文,小时候从小人书看起,穷巴的日子里居然积攒了一百五十多本;参加工作成家后,我还是断不了写写画画,也零星发表了几篇,却总觉文学离我太遥远。前些日子,我又发疯般地爱上读书写作,起因也缘于一场梦。那还是去年冬天,大白天,吃过午饭我忽然觉得十分的困乏,就对妻说我要休息,别忘了到点喊我上班,倒在床上蒙头睡去,就见五彩霞光迎面扑来,但见一书生,头顶礼郎帽,一袭长袍衫,骑一头瘦驴,持一卷诗书逶迤而来,口中朗朗有声:荒畦九月稻叉牙,蛰萤低飞陇径斜。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鸟儿跟着他唱,风儿跟着他呼,彩霞围着他绕,祥云随着他飘。那霞光来到近前了,仔细一看,那分明不就是我们老李家的鬼才李贺吗?!我这样一想,就醒了,妻就说:“你也真是,不困就不要睡,还没有个狗眨巴眼哩。”我默默地坐在床前,看那窗外的天,窗外的白杨树正被正午的太阳灿烂地照着,那秃秃的干枝杈上有个鸟巢,两只长尾巴花喜鹊恰在枝头站了喳喳喳地说话。我又想那梦,心想这是个好兆头啊,心里就默念说:要是瑞兆那就下雪吧,果真,第二天没到中午雪就下起来了,那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啊,雪花在无风的街道上田野里大把挥洒,我就对妻大声说:“听着,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疯狂的看书写文了!”客厅里,妻正看湖南卫视台的连续剧《聊斋》故事,听了我的话就瞅了我半天说:“又做梦了啊!”

真的,我又做梦了,以前是在夜里,这次却是白天啊!可我喜欢做梦啊,喜欢在梦中游历人生,而梦也恰恰给了我实在,给了我解脱;譬如,生活中我被玩弄了,自己又愚笨木呐,一时就尴尬地找不到回击的法子,又不得解脱,便只好托了梦的。在梦中我就可以大声地骂,可以滚着打,我可以发狠,可以整晚上没命的撒气。第二天起来却神清气爽,饭也香,话也多,妻就戏谑我说:“咦,你昨晚那个大气包呢?”我便笑了说:“没了,让梦给吃去了!”然后,我和妻就开怀大笑起来……

我喜欢做梦,因为梦还给了我更多地勇气、胆量、智慧和希冀!我愿意生活在玫瑰色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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