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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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寻常日子
白天迎接我们的是炎热，晚上招待我们的是蚊子！
这是我来这座城市的亲身感受。
来烟厂不久，我便总结了这个城市特点有“三多”：姑娘多、垃圾多、苍蝇蚊子多。
就说烟厂吧，有一天我正坐在财务科看书，忽然厂里大喇叭响了，接着播放了一首我非常熟悉的歌曲，“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更难觅……”我静静地听着，不由自主地望向后窗——不知何时，窗外宽绰的人行道上挤满了人，男的站了一行，女的站了两行还比男的长老些。中午下了班，我和许合往宿舍走，穿过宽阔的厂区通道，走上南北马路，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团团群群的女人围满了马路两侧，炎热的夏季里，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使人眼花缭乱。
“呵，烟厂的女人真多！”许合情不自禁地说。
来到这座城市，走在这个城市的大街上，坐在这座城市的班车里，见到的也是女性多于男性。关于这个发现，我请教了潘老师，他笑着未置可否，但从他的神态表情上看，似乎也证明出了这一点。
烟厂的女人还有一大特点，那就是差不多一码高的个头，留一种差不多的发型，使人很难辨别出谁是谁来。另外，从远处看，她们个个都很年轻漂亮，倘若走近些，你就会发现她们个个都显老相，我老是怀疑她们是否都做了母亲，也许是水土的关系吧。
晚上下了班，吃过饭好大一会天也没黑。这个时候，苍蝇和蚊子就开始早早的交接班了。这里的蚊子个头特大、特凶，就像个吸血的魔鬼，你到那它追到那，让人厌恶，却也无可奈何。有天树亭和祥民来烟厂玩，晚上人多蚊帐少，无奈，我和祥民只得到后面的马路上，铺席子乘凉，但蚊子照样追逐到马路上，只好到东面郊外风大点的地方闲逛，围着一洼菜地转圈圈，来来回回地走，反反复复地说话，一直到凌晨4点方才回房睡觉。
今晚上的天照样没一丝风，人坐在屋里不动也出身汗，天热不说，最怕的就是“吸血鬼”，没办法,我们只有早早躲进蚊帐里去。
我写了会日记，天还是很早，人也无有困意，于是我和许合很自然的聊起来话题。
许合谈起了他的成长历程，他的家庭，他本人的情感史。我静静地听着。他好像忘记了我的存在，只管自顾地说下去，说下去，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那种浓浓的感情。
许合的家庭还是相当不错的，可他本人却很朴素。在泰安学校里，许合的综合成绩一直稳居全班榜首。他勤奋好学，开朗活泼，因此赢得了班上女生的青睐。
许合，20虚岁，白皙的皮肤，长方脸，1.67米的个头，走起路来腿似乎不打弯，带着风声，走得麻利快。许合生活俭朴，很爱洁净，说话象放机关枪，“哒哒哒”快而利落。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属于多血脂类型的人，大方，活泼好动，生人熟人都能接触。在学校里，许合不仅课业出类拔萃，人脾气又好，他和曲正民（我们戏昵正民为小D）同学都很有人缘，尤其颇受女生的好评与青睐。许合熟识我们班同学们之间的很多事情，并豪无吝啬地道给我听。
我赞许许合家庭好而节俭的性格，钦佩他在学业上进取的不懈努力。
我静静地听着他不住嘴的述说，思绪又回到了前几天舒慧、秀玲来厂时的一幕。
那是一个星期天，电机厂休班的日子。上午10点多钟，舒慧和王秀玲来烟厂玩。
舒慧高高的个子，微翘的嘴唇，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她活泼、果断、刚毅，文学造诣很深，写一手女性不可多得的洒脱俊逸的好字。在学校学业末期，有一天上晚自习课，黑板上出现了一首仿古诗：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异客，时运不济，光华少年落魄，命途多舛，历尽人间坎坷，抱负不确，难寻今世伯乐，无可奈何，每每对月静坐。”
这首诗就是舒慧所为，由此可见舒惠文学才情之一斑。
这次舒慧秀玲来烟厂看我们，自然说起了很多话题，其中也包括读书写作，我劝她不要放弃自己的特长优势，哪怕作为一种喜好也不要丢弃，坚持下去只有益处。但见她没有丝毫的在意，便徒自留下感叹与惋惜。
中午饭后，许合与舒慧在楼上说话，我把秀玲喊出来到宿舍北面的马路上闲走。
秀玲虽然也在电机厂实习，但并不与我们同班，她是80级工会二班，与树亭一个班次。记得有一次我和祥民跟树亭开玩笑逗他，有些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树亭说：
“小数点对齐，不管尾数。”惹得我俩哈哈一阵大笑。
树亭和我的老家虽不是一个公社，但却是8里地的街坊。入学之初我和祥民曾到他家找他，坐过他家的长板凳，饮过他家的大碗茶。并一同宿住我家翌日共赴泰安学校，所以平时跟他说话就随便一些。
秀玲身材紧凑，人长得小巧玲珑，圆圆的脸盘，圆圆的眼睛，总是欲语先笑；她活泼好说，我们在后马路阴凉里站着，她笑着戏谑我们做男生的都爱吹牛，说：
“我看你们男生一个比一个吹得厉害。”我哈哈大笑，我说：
“那，闫树亭爱吹不爱吹？”
秀玲眨巴眨巴眼睛，她没想到我竟会提出这样的话题。顿时脸羞的彤红，支支吾吾了小半天才说：
“那，那是个例外，”她见我“嘿嘿”地笑她，接着说：“反正，反正你们男生十有九个吹。”
我说，那我就再给你吹一个瞧瞧。我见她撇嘴，就问道，你知道爱吹的人最大优点是啥？秀玲摇头。我说爱吹的人第一都很善良，第二都很有福。
她还是撇嘴，表示不信不服。
为了把她吹住，我继续胡诌，你知道爱吹的人为什么吹？那还不是为了讨你们女人们的喜欢？再说了，你们女人又有哪个不喜欢爱吹的男生？
秀玲“噗”地一声笑起来，抡起小拳头要过来打我。口里却说，那，那跟善良有啥关系。
我躲闪着后退，边退边说，笨，真笨！讨女人欢心的男人能不善良吗？
秀玲又说，善良的人很容易被人欺负，俗话说人善被人欺嘛，又会有什么福？
曾子曾说：“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做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我背诵完了这段话，又逐字逐句跟她解释，最后问她，你说善良之人有福没福？！
秀玲掩嘴笑着揶揄一声“臭拽！”顿一顿又说：“你怎么背得这么熟呢？”我说：“知道你们要来，这几天闲着光背。”
“吹，吹，瞎话加吹！”秀玲瞪起秀眼，接着说：“不过你这个人虽然爱吹点吧，倒是有些学问。”
我说我到昨天晚上为止，才背熟的，这不，就给你恰好用上了。
秀玲收敛笑容，随后就一板正经地跟我说起了这次实习的感受，以及对今后分配去向的担忧。
……
傍晚，2位美女要回走的时候，秀玲瞅我一眼，说：“你不送？”我学着她睒眼的样子，说，“有人送”。
她白我一眼，小声道：“这次你没吹。”
许合送至8里外“人民影剧院”。回来后告诉我，遇到了造纸厂实习生王安玉和建行实习的一个同学（后来我知道是侯淑贵），并转告我抽时间去他们那儿玩。
我和许合简单扯了几句，并无多问。先是读了一会书，眼睛开始发涩，又打开本子趴进帐子写一会日记，不觉夜色渐深，便沉沉睡去。
很多时候，金子和美丽是不等同的，就和漂亮并不等同于美丽一样。
但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我，做了一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