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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秀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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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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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登“狗头壳”

两年前就想着找个空闲重登“狗头壳”,今年“五一”假期终于达成这一心愿。

“狗头壳”,是我家乡狗子脑村有象征意义的山岭。它地处青云山脉西南端山体,既呈东西走向,又有山峦向南延伸与从化东明和佛冈荆竹园的山体相接,而与从化、佛冈连接的地带便是远近闻名的通天蜡烛山。

“狗头壳”因其山岭顶端形状像狗的脑袋而得名,名字虽有点俗气,但风景优美,是小镇里的绿色明珠。

我年幼时就向往“狗头壳”,这是因为山上长有许多我喜欢的红杜鹃,还因为长辈们说“狗头壳”的一些石头形似仙人脚印、石牙和金碗银筷等等。那时由于少不更事,我甚至羡慕起那大山之巅的树木来,愿望自己是其中的一棵树。后来,还在长辈们的述说中知道“狗头壳”一带,曾是革命游击队伍多次隐蔽和打击敌人的地方,其中主峰还有当年游击队伍开挖的用于抵御敌人的战壕。

我第一次登上“狗头壳”,那是刚满十岁不久。那一年的初秋,我与几位同伴走出大山,到圩镇的江石小学寄宿就读五年级。升学不久,就在学校组织的寻找革命前辈足迹登山活动中,与同一年级两个班的师生走进我的家乡,登上了“狗头壳”。只是由于当时年龄小,在爬山过程中,根本不会去想象革命前辈曾经躲在深山密林的艰难,只顾手脚并用,在上到半山腰没有现成的路可走时,用双手抓着茅草荆棘向上攀爬。当时上到山顶,也不会去感悟一览众山小的意境,只是对能够看到许多山头、许多村庄感到新奇。在老师的启发下,朝北望去,除了可以看到自己的家园居屋外,还看到了山外的石教围、车旗洞、竹岭、江下围、遥田圩,甚至较为遥远的英德白沙。当时,我到过的最远地方,只是遥田圩,能看到英德白沙,那是老师们说的;朝南远眺,除了山脚不远处便是我和同伴挑过稻谷去碾的佛冈荆竹园村,更多的是层层叠叠的群山。刚能够记事时,就听长辈们说广州就在狗头壳山的背面。而每每听到长辈们不厌其烦、绘声绘色地告知这一知识点时,我听得津津有味,当年连县城都没有去过的我,对广州充满向往。站在“狗头壳”里虽看不到广州城,但她就在我的憧憬之中。

之前从家乡聚居点到“狗头壳”去,通常从东往南沿着梯田田垄边的小道,一程平路一程坡道,进入镰子弯山地后,又沿着既是引水渠堤又是人行山道的水圳边绕来绕去走上一程后,便沿着高寨山、膝头牯坎(客家土话,指形像蹲下身子时小腿、膝头和大腿状的坡道)一路上坡,直达“狗头壳”顶端,路程虽不算远,但较为崎岖。

地处山区的家乡,虽能靠山吃山,但也有许多局限。由于所有田地都是阶梯式的,而且极不规整,一直无法进行机械耕作,犁田耙地只能采用人力加牛力进行,而每户家庭耕种了水稻就需要饲养耕牛,饲养了耕牛又得花人力看管。后来,随着年轻人外出务工经商,以及原有劳力的不断减少,好几年前乡亲们已不再耕种水稻,而改为种植不用犁田耙地的其他作物。

为了更好促进小村发展,前年清明时节,小弟和家乡几位年纪较轻的村民坐在一起,商量村里的发展计划。座谈中,他们从镇里正在开展的乡村振兴,以及纪念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系列宣传中得到启发,觉得应该在弘扬革命传统和历史传承上做文章,让被称作革命之花的红杜鹃,恢复昔日一山风景半山红的盛况,并且从这革命之花中更好地汲取精神营养。

前年六月,在雨季告一段落后,众乡亲还带着镰刀干粮不辞辛劳,连续多天上山劳作,终于让“狗头壳”山体的红杜鹃摆脱荆棘藤蔓羁绊,更好得到了阳光雨露滋润。在大自然的呵护下,一棵棵红杜鹃不断恢复元气,随着上年仲春时节来临,已显示出勃勃生机的红杜鹃,成全着家乡人的心愿,热烈地吐火喷红。当时欣赏着一张张家乡亲人转来的狗头壳山上的红杜鹃,我喜悦于心,并萌发了到“狗头壳”去探看红杜鹃实情的心愿。

今年“五一”假期的第二天上午,在家乡度假的我终于与小弟、弟媳和小侄女四个人结伴,前往“狗头壳”去。我们从村东头出发,朝着上年冬家乡小村在乡村振兴挂点单位县政协,以及镇村的大力支持下,通过机械挖掘,开设的从东往南顺着上山的能行驶越野车辆的山道前行。

刚到松树冈的山岭入口处,我便被眼前竿竿毛竹吸引住了,于是走在前面的我停下脚步,从旅行小包掏出手机拍起照来。

“这些竹有什么靓?再往前走一点,那些竹才更多更靓。”跟在后面的弟媳提示说。果然,走没多远,我们在进入竹头窝的山岭时,这方以竹命名的山地长着密密麻麻的毛竹,金黄色的旧竹直插云霄,嫩绿的新竹则蓬蓬勃勃地抽枝绽叶,而路面又还有刚出土不久的竹笋,小弟捡起一根被斩了下来的竹笋看了看,判断说笋里的斩口仍很新鲜,是刚劈下来的,应是有人上了“狗头壳”。顺着不算太崎岖,而又有一定坡度的山道前行,我有点体力不支,但望着周边的毛竹林、野杨梅、野蕉树、金银花,还有那山涧里的潺潺流水,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因而忘却了许多倦意。

不经意间,路面一棵棵茂盛的山茶,以及一小片杉树林让我眼前一亮。杉树林地由一块块梯田式的地块构成,而地块旁垒起的长满青苔的石头让我有理由相信,这是早年前辈们开垦过的山地,因为我自小以来,没有乡亲在这高耸的山岭开垦过山地,小弟也认同我的看法。我们几个人走过杉树林地后,沟谷里一大片开着繁华的橡树林又映入眼帘,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家乡的橡子树花。家乡的橡子树是小村杂树中数量最多的品种,这一树种虽然只长在“狗头壳”山下,乡亲们很难从近处看到其的芳容,但每年随着谷雨节气到来,站在居屋门口向南望去,一树树朝气勃勃的橡子树花汇聚成一大片花海,远远望去就如鹅黄嫩绿的新叶,以致年少时我误以为那是树木绽出的嫩叶,后来才在长辈们的告知下,知晓这是野生橡子树开出的繁花。当我们行进到一段斜度较大的坡道时,堂兄家一大一小两条宠物狗正好在旁边一个小水潭里找水喝。显然,或者是堂兄,又或者是其他人上了山去。小弟则嘱咐小侄女上到“狗头壳”后,不要喝“仙人脚印”的水,要提防被狗喝过。

大约走了三分二的路程,我们便进入了被家乡人称作“狗该下”(土话,指狗脖颈)的地带,同时也走到了车行道的尽头。进入小山道前,小弟用随身携带的镰刀斩来了三根小杂树拿给我和弟媳,以及小侄女作拐棍。有拐棍支撑力气,登山抬步时随即轻松了许多,虽走的是人工开设的步级泥路,但也不算难走,少时登山所见的茅草已不复存在,望着小道两旁布满的小杂树和箬叶竹,我欣喜有加。在即将登上“”狗头壳”,坐在一棵野生杨梅树下歇息时,一行五六个人正好下山而来,有的还是小弟和弟媳的熟人,原来他们是遥田圩里的人,也是借“五一”假期上来登山休闲的。

我们互相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待他们下山后,我们又穿林子,攀荆棘,当看到刚竖立不久的“狗头壳”山牌后,一身疲惫都化作了成功登顶的喜悦。而小侄女只顾着蹲在传说中的“仙人脚印”旁静静地看着“脚印”里的水。我虽不迷信,却也凑上前去看起来。只见形似脚掌又比成年人脚掌大许多的石缝里,清澈的水明亮如镜,附近树枝条的倒影非常清晰地在水中映照出来。少时听长辈们说,“仙人脚印”里的水长年积着,不会干枯。至今,这处在山顶石缝里的水,仍是一个没有解开的谜。乡亲们说,如果是积蓄的天然水,它必然会干枯;如果是里面冒出来的山泉,它应该又会溢出地面。

凝神看了一会家乡人传说的“仙人脚印”,我便向四周远眺。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少时所遥望到的泥砖土屋大多被楼房所取代。而在往北俯瞰时,那茂密的林丛,不由让我感慨万千。它们,曾经为革命游击队伍提供了隐蔽之地;它们,也曾让父辈们躲过了国民党兵的搜捕!

                                                                     2021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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