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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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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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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两篇

                                    鹭鸶

五一节假第二天,傍晚散步,走进一个名叫桃树湾的地方。

云层散开,成卷地向北移动,露出一块块清新明媚的蓝天,岭色四围,绿树夹溪,农田一层一层升上来,有的种植油菜,割倒在地,晒,晒干后搓取菜籽,一条黄牛在一个荒芜的田里吃草,我脚下田埂上,草叶还没有晾干昨夜的雨,牛吃的是露水草,我认得那是谁家的牛,没有看见真放牛郎,看见假放牛郎。

一只鹭鸶昂着头站在牛的身边,长颈秀美,羽毛洁白,头上背上抹着一些棕黄,就像烟霞,溜肩,体格清癯,全身流线有着动人的旋律,腿足被草丛遮掩,就像绿缎上摆放一件精致优雅的瓷器。

鹭鸶还有一种常见的姿态:长长的两腿,瘦劲,膝微曲,显出节骨,就像竹茎,两足立于突兀溪石,缩颈,驼背,呈现出畸形,神情萧瑟,临流照出偃蹇老松一般的身影。

牛移步,鹭鸶也跟着移步,有时在地上啄几下,黄牛只是低头吃草,目不傍视,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鹭鸶振翅一跃,站立在因饱腹变得宽阔的牛背,他的名字就叫牛背鹭,别号放牛郎,古诗里说,牧童骑在牛背上,信口乱吹一支短笛,没有腔调,也可以称牛背鹭为牧童。

牛背鹭主食昆虫,牛的活动使藏在草丛里的虫豸现身,便于鹭鸶捕捉,鹭鸶飞到牛背上,清除骚扰的虫子,生物学上叫做“共生”。食草动物很多,为什么单单跟着牛?我猜想除了共生,还有一个原因,牛背鹭喜欢牛身上的泥土气息,相当于人类社会朋友之间气味相投。

牛的主人从溪岸上走来,牵牛暮归,鹭鸶飞去,空中白衣胜雪。乡村夏日,暴雨即将来临之际,乌云奔驰,一湖墨水,青山漆黑,鹭鸶从容飞过绿色稻田,就像星辰亮得刺眼。

鹭鸶飞过山溪,站在松树梢头。一棵金樱子爬上松树,数百点白玫瑰似的花朵,瀑布一般奔泻。                                                                  2020年5月

                                         山塘

一九八一年,华东六省一市高中生作文比赛,语文老师叫我投稿,我写了一篇《山塘》,那口塘在村后南山中,三面竹树,北岸敞开。文章很一般,重在参与。

今年农历二月二十四,也就是清明节后一天,下午,我上山采野茶,又见山塘。北岸从前有一条阔路,现在荒草芜径,岸边生长松树灌丛,塘坝下面古人开出来的几块农田复归于榛莽,再往下有油菜花。

叮叮咚咚,泉水南岸进,北岸出,出口填满草色苍翠。水面接近半亩,水色青白,好像融入了芳香的淀粉,两条小鱼游泳嗮太阳,虽然尾巴对着我,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潜入深寒,再不出来。扑通,“寂寞里,古池塘,青蛙跳入水声响(松尾芭蕉俳句)”。飒飒飒,东北角上飞起两只水鸭,以优美的飞行姿态越林梢西去。落叶树都穿了新装,叶嫩,还没有褪尽鹅黄,水中倒影上的斜阳特别明艳。松涛澎湃,塘中央一下子亮起来,百余朵银莲花荡荡漾漾,宝瓣放射光芒,周围就像豆大的雨点溅起一寸多高金属一般的水花,亮晶晶,倏生倏灭,无穷无尽。几阵风过后,起白云,投下几片云影,水底天空得以呈现,先前是水天一色,看见水,看不见天空。北边水浅,生长“虾须草”,就像铺开一匹青黑布,印上几百朵鲜艳的紫藤花,好比夜空璀璨繁星,花朵是从岸树上飘下来的。云幔渐渐张满,太阳退居幕后,蛙鸣,苍劲短促,叫几声,歇一会,又叫几声,响空山。

十几年前,某个夏日黄昏,村子里传出一个声音:“憨子----憨子----”,太阳落山了,老汉呼喊孙子的小名,逢人便问:“你看见我家‘憨子’没有?”从后山跑下来一个男孩,边跑边说:“憨子在塘里钓鱼。”

老汉望南山,山林起了暮霭,但憨子看不见那种淡蓝色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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