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年的寒假,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站在梅花面前,并且切身体会梅香。于赶路时窥见迎着风雪盛开的桃红色小花儿,幸而我出行都会提前许多,方能有机会为它停驻。
正处清晨,北风呼啸,冷得彻骨,校园里也仅有几个人影罢了。这几棵梅树就在出校门必经过两条道路之一,但路过的人都好像比我忙碌许多,使得他们没能看见这盛开的梅花,也闻不到那雪枝上梅花与雪花共舞而成的淡墨香。
我正静静地看着,感觉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是我知道,其实我什么也没等。只是在枝前静静的闻香时,仿佛时间一时凝固了,所有的事物都静止了半刻,任由那被白雪调制过的墨香去它想要去的地方……这一刻的香,才是最完美的,它不会被任何物质所吸附。冰者,固其香味,雪者晕开其香,雪若融,犹如滴入砚台中央的墨汁遇上一滴清澈无味的水珠,只有与水相融,含苞待放般的墨香才会慢慢绽放,释放出它的香味;与雪相融,梅香亦是如此。无人在意的冬天里,冰雪覆上,也只是使它变成更适于生长在冬季的香型。
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这次默默的注视竟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我的期待中迎来了第二年的冬季。校园里绿化带有不少花儿都凋零了,我心心念念的梅花即将闪亮登场了吧。还等不及下雪,我每每路过便要一探究竟,但它似乎还没寻到一个开花的好时机。有点儿气馁,但我一直观察着降雪的日子,总想着它一定会伴随着风雪而开。后来忙于学业,便把这件事先放置到一旁去了。
一日,北风呼啸,不小心露出来的脸迎上怒吼的风,一阵刺痛。往草丛里看去,覆了一层层冰,冰块上有些许雪粒。我提议要去看看梅花是否开了,同行的好友也十分赞成。我们与行人相背而驰,怀着激动的心一路蹦蹦跳跳。在梅树远处的拐角,我们就已经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桃粉色花朵,我们飞奔至前,围树一圈又一圈的看,树下甚至已经有了凋零的花朵。我深吸一口气,就是这个味道,跟去年一样呢,我告诉朋友。我蹲在树下,拾起草地上的残梅,不禁惋惜,准备把一些坏得不是很厉害的花儿带回宿舍。捡了一些凋落的花朵放在手心,凑近闻,都已经变黄了的花朵甚至都还带着淡淡的墨香。于是,我开心极了,整个人像是捡到宝了一样,当然,在我眼里,它们确实也是宝。把它们都放入我的衣服口袋里,想着我的衣服口袋装满了小花儿,并且口袋里还会留有余香,我不禁窃喜。
那大概是那个冬天里除了堆雪人以外最开心的一件事了。我也逐渐认识到了人与自然之间有一种不可失的联系。先不论物质,就精神层面而言,我们一生中大多数的烦恼都是由人性的复杂引出的,而治愈我们心灵的、永远留给我们一片圣地的,都是自然。是一朵花、一棵草,又或是一春江水、一座无名的小山……
时隔一年,我重返故地,却不似当年。我缺席了去年冬季里的一场梅花绽放的盛宴,今年理应弥补。可是,当我从它面前路过一次又一次时,仍无从前的景象,就连最后同它见面,也是冉冉冬阳升起之时。
与预想的不同,今年,我没能在校园里见到迎着冰雪而开的梅,更别说闻到雪梅相融的淡墨香了。我就站在路边看过它几次,在艳阳之下的它比以往失去了很多活力,它这般开着,倒不似岁寒之友,反像是春日里略显慵懒的桃花。回家之后我仍在想,它还会开在寒冷之时吗?若无冰雪,梅花岂有精神?若无冰雪,如何将梅香晕开?如何固香?
迎寒而开,乃梅之本性,我相信在我看不到的冰雪之日,它自会蓄意肆放。冰雪一定会在梅花开尽之前到来,与梅花一起调制独有冬日韵味的梅香,就如同晕开墨汁的那一滴清水一定会在墨干之前与墨汁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