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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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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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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王清铭的《胡同里的汪曾祺老人》

读王清铭的《胡同里的汪曾祺老人》

王清铭的《胡同里的汪曾祺老人》一文,是从他教读《胡同文化》一课导出的,于是,作者打开了记忆的湖面,浮现出了汪曾祺老人的形象。

文章题目饱含了作者对汪老的深切怀念和赞美之情,而读文章内容,我们知道了汪老是一个平凡亲切、自然随意的老人,他就在平凡的生活(胡同)中,仿佛刚刚“走出胡同”,并没有永远离开我们,他的文章风格和精神品质永远留在我们的生活(胡同)中。

文章首先进行了景物描写——

那年初夏的闽南,阳光如水又似风,纯净、和煦而宽阔,站在绿叶如宽大手掌的木棉树下,耳畔总萦绕着不远处九龙江隐约的流动声。那水面该是浮光跃金吧。

这段景物描写,十分温和靓丽明艳,你看,“阳光如水又似风,纯净、和煦而宽阔”,“绿叶如宽大手掌的木棉树”,“那水面该是浮光跃金吧”,这些景物描写,该对汪曾祺老人的出场起到了很好的映衬作用吧。

接着,作者回忆了聆听汪老文学讲座的经过,这里作者将之描述为“如风行水上”,意思是自然流畅,不矫揉造作,窃以为,这应该是对汪曾祺先生素雅本色的准确刻画。

随后,从虚实两方面描写了汪曾祺先生。

一.作者通过想象虚写了汪先生,两次呼唤了他。

①.第一次呼唤,是在汪老驾鹤西游后的初夏如水的阳光下,汪老似乎从文字中走出,一边啜茶,一边与作者娓娓而谈,谈北京的胡同、市民生活和他们“睡不着,眯着”的文化心态,作者身边似乎又荡漾着漳州初夏的空灵阳光。

②.第二次呼唤,是作者走到街上,有种强烈的感觉,汪老会冷不丁地从某个胡同里钻出来,与我匆匆打个照面,留下一抹纯净笑意,然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二.作者从正面描写了汪先生。

①.作者先否定了汪老与自己的想像迥然不同,他“不是鹤发童颜,也没有仙风道骨”,这就是说,他不是生活在虚幻中,而是生活在胡同中,这就紧扣了主旨“胡同里的汪曾祺老人”。

②.接着,作者正面描写了汪曾祺先生他的外貌:“他头发稀疏花白,仿佛一蓬离披的衰草;脸上皱纹倒不多,但浮肿的眼袋特别明显”;他的衣着,“穿着灰白色的衬衣,下摆很随意的塞进皮带里,衬得他更加瘦削”。

这是生活中的汪曾祺先生的形象,与作者想象中的汪曾祺形成了鲜明对比

③.作者随之引用了唐代诗人司空曙《喜外弟卢纶见宿》中的“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一言,以景衬情地刻画了汪曾祺的衰落的形象。

④.然而,外貌归外貌,作者笔端陡然一转,随之展示了汪曾祺先生昂扬饱满的精神世界。

A.他没有丝毫的感伤,脸上隐约透露出儿童般的纯真光芒和历经沧桑后的波澜不惊,第一次描写了他的神情气度

B.以“有些人的人生一步步地向老境迈去”,侧面映衬了“汪老却从老境一步步地迈出,仿佛他的心灵和年龄还停留在锦瑟华年,从来不曾老去”;且呼唤了后面的“很多人也消失了,但汪曾祺不曾消失。他的文字是永不消失的歌声”。

C.汪曾祺先生喜欢宋儒的两句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时同”,他善于“化动为静”,即使面对至痛之事,他也会平和对待,他的“老”是一种文化积淀,人生智慧结晶。

D再次描写了他的神情气度:眼睛很小,有点迷蒙,仿佛还滞留着江南水乡的烟雨。

E.汪曾祺先生貌似“糟老头”,但他小说中具有悲天悯人的人道情怀,他在《自报家门》一文中说最喜欢“顿觉眼前生意满,须知世上苦人多”这两句诗,他自诩为是“中国式的人道主义者”。

C E中,作者用汪曾祺文章里的话和他喜欢的诗句,侧面描写了汪曾祺先生。

三.回忆了讲座的场景。

①.作者首先刻画了汪曾祺先生进入讲座场所的动作描写:汪老进来了,脚步很轻;敬一轮烟

②.其次,作者以“何先生上课了,谈笑风生,赢得满堂掌声”正衬了汪曾祺先生,因为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我都花在观察和揣摩汪老上”;作者把他比作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并以他的《林肯的鼻子》中的语句侧面描写了汪曾祺先生,肯定了他的平等理想。

③.正面描写了汪曾祺先生讲课。

汪曾祺先生讲课的特点是,“很随意”、“静而悠,悠而闲”,“很怀旧”,“文化味”和“洒脱不拘”。

A.汪曾祺先生的讲课,很随意:“很随意地走上讲台”,“很随意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本杂志”,“很随地讲”,“行于当行,止于当止”。

B汪曾祺先生的讲课,静而悠,悠而闲,让人流连忘返,来一回“文化的休息”;这里,作者以比喻手法赞颂了汪曾祺向听众展现一个“精神的花园”。

C汪曾祺先生的讲课,很怀旧,并有两个明显的兴趣点,即各地的风味吃食和风俗民情,这些都有醇厚的文化味,寄寓了人事的兴衰慨叹和对淳朴人性的执著追求;这里再次使用了比喻手法“犹如平静的水面,总深藏万顷波涛”。

D.另外,作者讲述了汪曾祺先生讲课时的“神来之笔”,他鼻孔下汪着两点晶亮的涕水,他抬起身,很随意地用袖管一蹭,然后继续侃侃而谈;接着,作者使用了比喻手法赞美了汪曾祺先生此举显得那样了无痕迹,浑然天成,仿佛窗外初夏的风,草地上的阳光。

这让我想到了“王猛扪虱谈天下”,汪先生此举,与之如出一辙,表现了中国士大夫阶层的洒脱不拘的风格。

四.作者引用了他印象最深的有《牙疼》中的话,侧面映衬了汪曾祺先生“苦乐随缘,通权达变”的个性特质。

五.文章结束部分

①.文章紧扣了题目和主旨“从胡同里走出的老人”,描述了汪曾祺先生在沉重地向消失的胡同告别;而我不会向他挥别,我怀着怅惘期待无法重来的邂逅;这里使用了对比手法

②.引用汪曾祺《徙》开头的一句话,以“很多人也消失了”映衬了“汪曾祺不曾消失,他的文字是永不消失的‘歌声’”,表达了对汪曾祺的永久怀念。

③.以一个“美丽的错误”结束全文。

因为在这个“美丽的错误”中,正是梅子黄时雨时节,它既适合我当年诗意横溢的心境,更为汪曾祺的出现,提供了一个“美丽而惆怅的初夏”的背景,以此为映衬了汪曾祺先生。

 

附:

胡同里的汪曾祺老人

王清铭

教读《胡同文化》一课时,记忆的湖面一下子就浮现出作者汪曾祺老人的形象来。那年初夏的闽南,阳光如水又似风,纯净、和煦而宽阔,站在绿叶如宽大手掌的木棉树下,耳畔总萦绕着不远处九龙江隐约的流动声。那水面该是浮光跃金吧。初夏的某个日子,我就坐在漳州师院简陋的教室里,聆听汪老的文学讲座,如风行水上。

几年前汪老驾鹤西游,我记忆里忽然涌出那个初夏如水的阳光。那一次,汪老从文字中走出,坐在我面前,一边啜茶,一边与我娓娓而谈北京胡同、市民生活和他们“睡不着,眯着”的文化心态。此刻我的身边似乎又荡漾着漳州初夏的空灵阳光。走到街上,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汪老会冷不丁地从某个胡同里钻出来,与我匆匆打一个照面,留下一抹纯净的笑意,然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汪老与我想像的迥然不同。不是鹤发童颜,也没有仙风道骨。他头发稀疏花白,仿佛一蓬离披的衰草;脸上皱纹倒不多,但浮肿的眼袋特别明显;他穿着灰白色的衬衣,下摆很随意的塞进皮带里,衬得他更加瘦削。不知怎地,我忽然想起“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诗句,这位曾写过许多柔情似水小说的人老了,但他没有丝毫的感伤,他的脸上隐约的透露出一种儿童般纯真的光芒和历经沧桑之后的波澜不惊。有些人的人生一步步地向老境迈去,汪老却从老境一步步地迈出,仿佛他的心灵和年龄还停留在锦瑟华年,从来不曾老去。其时他已年逾古稀。汪老喜欢宋儒的两句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时同。”大概他善于“化动为静”吧,即使是至痛的事,在他心里浸泡几下,也会变得平和起来。汪老的“老”是一种文化的积淀,人生智慧的结晶。他的眼睛很小,有点迷蒙,仿佛还滞留着江南水乡的烟雨。

假如你不细瞧,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糟老头”,或许,汪老更愿成为这样的人。他小说中的悲天悯人的人道情怀,如果不是普通人中的一员,是不可能具备的。汪老在《自报家门》一文中,说他最喜欢的是更实在的两句诗:“顿觉眼前生意满,须知世上苦人多。”他自诩为“中国式的人道主义者”!

记得那天是鲁迅文学院教务长何镇邦先生开讲座。汪老进来了,脚步很轻,我们把巴掌拍得很响。他这边、那边点了好几下头,然后将身子搁在椅子上,摸出香烟———很有诗意的“阿诗玛”牌,这边、那边地敬一轮烟。何先生上课了,谈笑风生,赢得满堂掌声。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我都花在观察和揣摩汪老上,如同不明白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我是猜不透他的,凭我的学识和经历。我想起了他在《林肯的鼻子》中所写的语句:“谁的鼻子都可以摸,林肯的鼻子也可以摸。没有一个人的鼻子是神圣。”汪老的平等理想给我留下难以泯灭的印象。

下午轮到汪老讲课。他抽着烟,很随意地走上讲台,然后又很随意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本杂志,摊开来,翻到他的文章,站在那边,很随意地讲,行于当行,止于当止。十多年的风雨冲淡了记忆,但他所讲的一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潆洄:小说写的是回忆。他的讲课很像他的散文随笔,向听众展现一个精神的花园,静而悠,悠而闲,让人流连忘返,来一回“文化的休息”。汪老很怀旧,有两个明显的兴趣点,即各地的风味吃食和风俗民情,这些都有醇厚的文化味,他总在其中寄寓人事的兴衰慨叹和对淳朴人性的执著追求。这犹如平静的水面,总深藏万顷波涛。

讲课时他还有一处“神来之笔”。大概当时他患有轻微的感冒,鼻孔下汪着两点晶亮的涕水,他抬起身,很随意地用袖管一蹭,然后继续侃侃而谈。一切都显得那样了无痕迹,浑然天成,仿佛窗外初夏的风,草地上的阳光。以后我又读了他的许多文章,印象最深的有《牙疼》。文章写到他牙痛时,虽疼起来要人命似的,但他都会“泰然置之,而且有点幸灾乐祸的想:我倒看你疼出一朵什么花!”汪老苦乐随缘,通权达变,我把这段文字看作他所有文章的“旁白”。

这是一个从胡同里走出的老人,他在怅望低徊之后,沉重地向消失的胡同挥手告别。而我,不会抬起沉重的手向他挥别,我只看着他消失在人潮汹涌之中,心中带着一种挥不去的怅惘,期待下一次无法重来的邂逅。

“很多歌消失了。”汪曾祺在《徙》的开头写道。很多人也消失了,但汪曾祺不曾消失。他的文字是永不消失的“歌声”。

近来读何镇邦先生的文章,得知他和汪老入闽的时间是当年的12月,而我的记忆却“顽强”地将它改为木棉飘絮的5月。这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也许梅子黄时雨的天气较适合我当年诗意横溢的心境,更因为汪老出现的背景应是美丽而惆怅的初夏,因此我的脑海将他的背影和背景重新整合,烙印在记忆的底片上。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汪曾祺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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