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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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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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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汪曾祺先生的小说《兽医》

读汪曾祺先生的小说《兽医》

 

汪曾祺先生的小说《兽医》者,开门见山即介绍道“姚有多是本城有名的兽医”,这就回扣了题目也,随后又描述了“他给牲口治病主要是扎针”,六针即可见效,故而人送外号“姚六针”,“姚六针”者,乃是寓赞美于外号之中,展示了其天分高,才情远,不同凡响,技入化境也。

是的,一般兽医呆憨拙笨,善于动粗,他们只会“把牲口在杠子上吊起来”,这就对比反衬了姚有多之慧心巧思,超凡独步,胸有丘壑,艺业惊人也。

随后,小说正面描写了姚有多给牲口治病的系列手段。

他首先“让牲口卧着”,然后“用手在牲口肚子上摸摸,用耳朵贴在牲口的肠胃部分听听”,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摸透了其病症所在,于是就“从针包里抽出一尺长的针”,胸有成竹,沉着镇定,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照牲口肚子上连下三针”。

牲口随之就“放了一连串响屁,拉了好些屎”,可谓痛快淋漓,畅通无阻也。

于是,姚有多“又抽出三根针,噌噌噌,又下三针,牲口顿时浑身大汗”。

当然了,光这还不行,姚有多又“用事先准备好的稻草灰,用笤帚在牲口身上拍一遍”,于是奇迹出现了,“不到一会,牲口就能挣扎着站起来,好了”。

这让围观之人赞不绝口,好评如潮,都说“真绝”,这就侧面描写了姚有多之妙手回春也。

姚有多不仅有实践,还有一套理论,他对此解释道“前三针是‘通’。牲口得病,大都在肠,肠梗阻、肠粪结……肠子通了,百病皆除”,而“后三针是‘补’”,面对有人心生疑问,姚有多异常肯定地答曰“能,不补则灵,灵则无力”。

闲插一言,何为“不补则灵,灵则无力”,笔者对此颇为不解,心生疑问,这是不是作者的笔下误呢,其意思应该是“补则会灵,灵则生力”吧。

闲话少叙。

且说姚有多为牲口治病,“有时也用药,用一个木瓢把草药给骡马灌下去。也不煎,也不煮,叫牲口干吞。好家伙,那么一瓢药,够牲口嚼的”。

笔者对此也颇生疑问,这里又是“灌下去”,又是“叫牲口干吞”,估计这也应该是作者的笔误吧。

随后,姚有多“把牲口领起来遛几圈,牲口打几个响鼻,又开始吃青草了”,这就再次侧面展示了其非凡才华也。

且说姚有多每天早晨都起的很早,他“一起来绕着城墙走一圈,然后到东门里王家亭子的空地上练两套拳”,对于此,姚有多解释道“牲口挨针扎,会踢人”,所以“兽医必须会武功,能蹿能跳”。

接着,作者又虚笔补叙了“姚有多的女人前两年得病死了,没有留下孩子,他一个人过”,此言也,既描述了其黯然家境,也顺便为他娶顺子妈暗伏一笔。

是的,“谁都知道姚有多不缺钱,但是他的生活很简朴”。

他早上是“一壶三点”,就是一壶茶、三个肉包子,“中午大都是在吴大和尚的饺面店里吃一碗面、两个插酥烧饼”,而“晚饭就更简单了:喝粥”。

随后,作者将其文笔岔出去,延伸描述了“本地很多人家每天都是‘两粥一饭’”,这就展示了其文笔之散也。

另外,作者又概述了姚有多的生活很规范,无不良嗜好,他“不喝酒,不打牌”,白天没事时就去看看熟人,而晚上就“到保全堂药店听一个叫张汉轩的万事通天南地北地闲聊”。

这就描述了其生活貌似悠闲,实则孤寂,估计他肯定十分渴望家庭生活吧,这就为其再婚再次暗伏一笔也。

千里姻缘一线牵,而这一线就是小顺子也。

事情发生在一天下午。

当时,“在刘春元绒线店的廊檐外”,有个卖油条的孩子在跟一位老者下象棋,但见“老者胡子花白,孩子也就是六七岁”,老的老小的小,于是这幅场景的画面感就鲜明生动,极其惹人眼球,这就吸引了无数旁观者,当然也吸引了姚有多伫立观战也。

“胡子花白”者,作者的用意是明显的,应该是善谋略,多机变,巧心计,知应对,然而,如此历世颇深之人,面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棋下了一半”,就“已经招架不住,手忙脚乱,败局已成”。

这场老少博弈的有趣场景,惹得“旁观的人都哈哈大笑”,既笑“花白胡子”之空疏寡陋,迟笨愚浊,更是侧面描写了小孩子之禀赋异常,天资聪颖也,这当然也引起了姚有多对小孩子的关注与喜爱。

于是,二人之间的对话就水到渠成了。

“你是小顺子吧?”

“你怎么知道?”

“你还戴着你爹的孝哩!——长相也像。”

“你认识我爹?”

“我们从前是很好的朋友。”

“你是姚二叔。”

“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

“你妈还好?”

“还好。”

“小顺子,回去跟你妈说,你也不小了,不能老是卖油条。问她愿不愿让你跟我学兽医,我看你挺聪明,准能学出个好兽医!”

“哎!得罪你啦二叔!”

这一段对话描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由小顺子聊到小顺子爹,又聊到姚有多与小顺子爹的朋友交情,又聊到小顺子妈,尤其是姚有多十分关心小顺子的前途,颇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收徒之思,这就既展示了他的热心肠,也为其再婚再次暗伏一笔也。

闲插一笔,小说里的小顺子是个“道具式”人物也。

所谓“道具式”人物,是指作品中为了某一场面的需要,临时被作者拈进作品的人物,这些人物往往只有一两句“台词”,一两个简单的动作,或者既不说,又不做,他们的行动过程,来龙去脉,常常不作交待。

小顺子在小说中就起了促进故事情节的发展,推动姚有多再婚之用也。

“花白胡子”呢,连“道具式”人物都不算,他在文中仅是个过客,属于群众演员,其作用乃是反衬了小顺子之慧心巧思,才智敏捷,胸藏锦绣,天分极高也。

婚姻本是男女情缘,因此小说描述了姚有多之后,又转而描述小顺子妈了。

接着,作者虚笔描述了小顺子的尴尬家境。

“顺子前年死了爹,剩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顺子卖油条,他妈给人洗衣裳”,好在“顺子的爹生前租下两间房”,而房门外有口青麻石井台的井,用水非常方便,于是“顺子妈每天大件大件的洗,洗完了晾在井口边的竹竿上”,而她“洗的被褥干净,叠的衣裳整齐”,因此“来找她拆洗的人很多”。

对于此,作者直抒胸臆,啧啧称赏“顺子妈干什么都既从容又利落,动作很快,本地人管这样的人叫‘刷刮’”。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里就以顺子妈之“刷刮”暗暗呼应并正衬了姚有多之匡然独出,才华非常也。

尤其是她长相出众,气质脱俗,“个头稍高,肩背都瘦瘦薄薄的”,虽然家境贫寒,“只有几件布衣裳,但是可体合身”。

而她还给丈夫戴着孝,“发髻一边插一朵绒线的小白花”,“她的鞋面是银灰色的。这双银灰色的鞋,使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这就正面描写了顺子妈之素面淡妆,苗条丰盈,风韵优雅,难可形容,娴雅守礼,柔和稳重也。

同时,顺子妈和“街坊处得很好”,“烟火邻居”者,比邻而居,朝夕过从,晨夕与共,其乐融融,她很清楚“百金买房,千金买邻”的道理。

比如,如果有人“有求她裁一身衣裳的,‘替’一双鞋样的。绞个脸的,她无不答应”,“绞个脸”者,这个名词相对久远了,估计现在的人不大清楚了,于是作者延伸解释道“本地新娘子嫁前要用两根白线把汗毛“绞”了,显出额头,叫做‘绞脸’”,由此可见,汪曾祺先生的小说深深扎根于民俗文化的土壤也。

另外,顺子妈颇通人情世故,是位十分知趣之人,她深知自己是个“半边人”(本地称寡妇为“半边人”),怕人家忌讳,于是“很少到人家串门”。

毕竟我们这个民族还是讲究“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的。

是的,“德不孤,必有邻”,顺子妈当然有说话聊天、往来密切、心意相通、情致合一的密友,那就是“隔壁的金大娘”,她是“开茶炉子卖开水的金大力的老婆”。

小说中的金大娘,如同小顺子一样,亦是“道具式”人物,也起了促进情节发展之用也。

正如作者所言,金大娘“心善人好”,毛病就是“话多,爱管闲事”,然而正是她这个毛病,才促成了姚有多和顺子妈的婚事。

这是毛病呢,还是优点,让人难以界定,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辩证法啊。

情节在继续向前发展着。

有一天晚上,“顺子妈把晾干的衣裳已经叠好”了,此言也,就呼应了前文“金大娘的茶炉子来买水的也不多了”,此时此刻,二人都闲下来了,于是“她就过来找金大娘闲聊”。

随后,二人展开了如下一段对话——

金大娘说:“二嫂子”,——她总是叫顺子妈为“二嫂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讲错了,你别生气。”

“你说!”

“你也该往前走一步了。”

本地把寡妇改嫁叫“往前走一步”。

“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忘不了死鬼。”

“你不能守一辈子!”

“再说,也没有合适的人。我怕进来一个后老子,待顺子不好,那我心里就如刀挖了 。”

“合适的人?有!”

“谁?”

“姚有多。他前些时还想收顺子当徒弟,不会苦了孩子。”

“我想想。”

“想想!过两天给我个回话,摇头不是点头是!”

这一段对话描写,就促进了小说情节的发展也,而金大娘的“他前些时还想收顺子当徒弟”一言,就呼应了前文也。

特别是,顺子妈“我想想”一言,其实就是已经含蓄同意了,她总不能一听金大娘的提议,就立刻眉开眼笑,手舞足蹈道“我愿意,我很愿意”吧,这还是顺子妈么,这与她那优雅的气质能搭配合拍么。

顺子妈此言也,让我蓦然想到了《侯银匠》里侯菊的“爹作主”那句话。

当侯菊得知自己的未婚夫是陆家粮行的老三时,心里虽然很乐意,而嘴上却说“爹作主”,如此一来,作者就以其含蓄之言写尽一个女孩子又高兴又羞怯的神态,使得笔下侯菊,一如浮雕一样,凸现于人们眼前。

由此可见,此二言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

于是,小说又回到姚有多身上。

是的,“姚有多原来也没有往这件事上想过”,而当“金大娘一提,他心动了”。

“金大娘一提”者,当然是她为姚有多提婚了,而小说中并未出现这段文字,作者将其放在了“尺幅”之外,这标明作者使用了留白手法也。

所谓留白手法,汪曾祺先生在他的《关于小小说》一文中曾做过形象描述。

“有一幅宋人小画,只于尺幅中画一宫门,一宫女早起出门倒垃圾,倒的是荔枝、桂圆、鸭脚(即白果)之类的皮壳。完全没画灯火笙歌,但是宫苑生活的豪华闲逸都表现出来了”。

汪曾祺先生说的是一幅画,小说的创造不也是同样道理么。

是的,使用留白手法,往往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和回味余地,使得文章疏疏朗朗,毫不啰嗦,且增加了文字的容量,收到了“含不尽之意于言外”的艺术效果。

闲话少叙。

且说自打金大娘提婚之后,姚有多心里就不再坦然了,只见他“走过来走过去,总要向井台上看看”,这里就使用细节描写,刻画了姚有多之心事缠绵,满腹闲愁,“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此情无计可消除”也。

于是,作者从姚有多的视角描写了“顺子妈长得这样素雅”,这就让“他心里怦怦直跳”也。

接着,作者又转换视角,描写了“顺子妈在洗衣裳,听到姚有多的脚步,不免也抬眼看了看”。

是的,顺子妈虽然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之理,但她骨子里却浸透了儒家之道,她既然“抬眼看了看”,就是同意了,“事情就算定了”。

于是,“顺子妈把发髻边的小白花换成一朵大红剪绒喜字,脱了银灰色的旧鞋,换上一双绣了秋海棠的新鞋除了孝”,且“亲自办了两桌席谢媒”,媒人是刘春元的刘老板和保全堂药店管事卢先生。

“刘春元的刘老板”者,就遥呼了小顺子和花白胡子的下棋场面,构成了首尾呼应也。

宴席结束后,他们送走了客人,洗了碗碟,此时此刻,月亮也出来了,素洁的很,而顺子也知趣地“呼呼大睡”了。

于是,“姚有多轻轻闩上房门”,上了床,而“顺子妈吹了灯,借着月光,背过身来解钮扣”,她顺理成章地由“半边人”成了姚有多的新娘子也。

赏文至此,再说点什么呢。

人生无常,恍若隔世,物是人非,山高水低,“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二人之再接连理,应是喜事,却不免让人心生酸涩也,这当然是我的感触。

 

附:

 

汪曾祺

 

姚有多是本城有名的兽医(本城兽医不多),外号姚六针。他给牲口治病主要是扎针。六针见效。他不像一般兽医,要把牲口在杠子上吊起来,只是让牲口卧着,他用手在牲口肚子上摸摸,用耳朵贴在牲口的肠胃部分听听,然后从针包里抽出一尺长的针,照牲口肚子上连下三针。牲口放了一连串响屁,拉了好些屎。接着他又抽出三根针,噌噌噌,又下三针,牲口顿时浑身大汗。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稻草灰,用笤帚在牲口身上拍一遍。不到一会,牲口就能挣扎着站起来,好了!围看的人都说“真绝”。据姚有多说:前三针是“通”。牲口得病,大都在肠,肠梗阻、肠粪结……肠子通了,百病皆除。后三针是“补”。——扎针还能“补”,——“能,不补则灵,灵则无力”。他有时也用药,用一个木瓢把草药给骡马灌下去。也不煎,也不煮,叫牲口干吞。好家伙,那么一瓢药,够牲口嚼的。把牲口领起来遛几圈,牲口打几个响鼻,又开始吃青草了!

姚有多每天起来很早,一起来绕着城墙走一圈,然后到东门里王家亭子的空地上练两套拳。他说牲口挨针扎, 会踢人,兽医必须会武功,能蹿能跳。

姚有多的女人前两年得病死了,没有留下孩子,他一个人过。

谁都知道姚有多不缺钱,但是他的生活很简朴。早上一壶茶、三个肉包子。本地人把这种吃法叫做“一壶三点”。中午大都是在吴大和尚的饺面店里吃一碗面、两个插酥烧饼。晚饭就更简单了:喝粥。本地很多人家每天都是“两粥一饭”。

他不喝酒,不打牌。白天在没有人来请医的时候,看看熟人,晚上到保全堂药店听一个叫张汉轩的万事通天南地北地闲聊。

姚有多有一天下午在刘春元绒线店的廊檐外看到一个卖油条的孩子在跟一位老者下象棋。老者胡子花白,孩子也就是六七岁。一盘棋下了一半,花白胡子已经招架不住,手忙脚乱,败局已成,旁观的人都哈哈大笑,收拾了棋盘棋子,姚有多问孩子:

“你是小顺子吧?”

“你怎么知道?”"

“你还戴着你爹的孝哩!——长相也像。”

“你认识我爹?”

“我们从前是很好的朋友。”

“你是姚二叔。”

“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

“你妈还好?”

“还好。”

“小顺子,回去跟你妈说,你也不小了,不能老是卖油条。问她愿不愿让你跟我学兽医,我看你挺聪明,准能学出个好兽医!”

“哎!得罪你啦二叔!”

顺子前年死了爹,剩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顺子卖油条,他妈给人洗衣裳,顺子的爹生前租下两间房,这房的特点是门外有口青麻石井台的井。这样用起水来非常方便。顺子妈每天大件大件的洗,洗完了晾在井口边的竹竿上。 顺子妈洗的被褥干净,叠的衣裳整齐,来找她拆洗的人很多。

顺子妈干什么都既从容又利落,动作很快,本地人管这样的人叫“刷刮”。

她长得很脱俗。个头稍高,肩背都瘦瘦薄薄的。她只有几件布衣裳,但是可体合身。发髻一边插一朵绒线的小白花,是给丈夫戴的孝。她的鞋面是银灰色的。这双银灰色的鞋,使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顺子妈和街坊处得很好。有求她裁一身衣裳的,“替”一双鞋样的。绞个脸的,她无不答应,--本地新娘子嫁前要用两根白线把汗毛“绞”"了,显出额头,叫做“绞脸”。

但是她很少到人家串门,因为她是个“半边人”——本地称寡妇为“半边人”——怕人家忌讳,她经常走动、聊天说话的是隔壁的金大娘,开茶炉子卖开水的金大力的老婆。金大娘心善人好,只是话多,爱管闲事。

一天晚上,顺子妈把晾干的衣裳已经叠好,金大娘的茶炉子来买水的也不多了,她就过来找金大娘闲聊,--她们是紧邻。

金大娘说:“二嫂子”,——她总是叫顺子妈为“二嫂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讲错了,你别生气。”

“你说!”"

“你也该往前走一步了。”"

本地把寡妇改嫁叫“往前走一步”。

“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忘不了死鬼。”

“你不能守一辈子!”

“再说,也没有合适的人。我怕进来一个后老子,待顺子不好,那我心里就如刀挖了 。”

“合适的人?有!”

“谁?”

“姚有多。他前些时还想收顺子当徒弟,不会苦了孩子。”

“我想想。”

“想想!过两天给我个回话,摇头不是点头是!”

姚有多原来也没有往这件事上想过,金大娘一提,他心动了。走过来走过去,总要向井台上看看。他这才发现,顺子妈长得这样素雅,他心里怦怦直跳。

顺子妈在洗衣裳,听到姚有多的脚步,不免也抬眼看了看。

事情就算定了。

顺子妈把发髻边的小白花换成一朵大红剪绒喜字,脱了银灰色的旧鞋,换上一双绣了秋海棠的新鞋除了孝。

刘春元的刘老板、保全堂药店管事卢先生算是媒人。

顺子妈亲自办了两桌席谢媒。

把客人送走,洗了碗碟,月亮出来了,隔着房门听听, 顺子已经呼呼大睡。

姚有多轻轻闩上房门。

姚有多已经上床。

顺子妈吹了灯,借着月光,背过身来解钮扣。

(原载1995年第四期《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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