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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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贾平凹先生的《天上的星星》者，是从小孩子的视角观察事物，思考问题，展示了孩子眼中的世界，表达了他们不满意父母的随意约束和粗暴限制，同情孩子没有自己的活动空间，希望大人能够理解和尊重孩子，还孩子一个自由快乐童年的主旨。
这篇文章乃是其早期散文的代表作品也，得以入选了小学教材。
二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文章一开篇，即陡然起笔，直抒胸臆道“大人们快活了，对我们就亲近，虽然那是为了使他们更快活，但我们也乐意；他们烦恼了，却要随意骂我们讨厌，似乎一切烦恼都要我们负担，这便是我们做孩子的千思万想，也不曾明白的”。
这段话的前半部分是“大人们快活了，对我们就亲近，虽然那是为了使他们更快活，但我们也乐意”，此就告诉人们，大人们是多么的自私阴暗啊，他们所谓让孩子们快乐其实是为了自己快乐，且读完文章，也未见他们如何对孩子们亲近、如何让孩子们快活，他们板着一幅阶级斗争脸，棺材板子似的，对孩子们冷漠又加，呵斥不已。
于是我就明白了，这里使用了虚写手法，是为了衬托后半部分“他们烦恼了，却要随意骂我们讨厌，似乎一切烦恼都要我们负担”，如此就构成了虚实结合也。
上面一段话就展示了大人们无端将自己的不良情绪强加给孩子们，于是，就导致他们的反感情绪，几欲溢出纸面也。
然而，孩子们总是充满童心，欢快活泼的，于是天一擦黑，他们就在家捉起迷藏来。
于是，那些无聊的大人“又来烦了”，他们“大声呵斥”，使得孩子们面面相觑，满腹不满，却又不敢抗争，他们“只好蹑蹑地出来，在门前树下的竹席上，躺下去，纳凉是了”，这真是让人无奈啊。
淫威抹杀着童真，古板驱散了快乐，孩子们被迫静下来了，但是他们“闲的实在无聊极了”。
此时此刻，在孩子们眼里，那“四周的房呀、墙呀、树的，本来就不新奇，现在又模糊了，看上去黝黝的似鬼影”。
这段环境描写也，情景交融，景中含情，黯淡无光，少无意趣，多么像孩子们满腹的无奈无聊啊，当然，这也对孩子们的情绪起了映衬之用。
于是，孩子们伤心地“垂下脑袋，不知道这夜该如何过去，痴呆呆地守着瞌睡虫爬上眼皮”。
此时此刻，孩子们的黯然失意，就与前面“在家捉起迷藏”的盎然乐趣构成了鲜明对比也。
读文至此，大人们该作何感想，你们能不能为自己的可笑权利设个限，别让那不良情绪无端泼洒到孩子们身上呢。
于是，孩子们无聊极了，文势亦跌至谷底。
于是，就当孩子们面对着漆黑的无聊时，妹妹突然叫了一声“星星”。
是的，“文似看山不喜平”，“投石惊破水中天”，这一声惊呼就惹得“我们都抬起头来”，蓦然发现“就在我们头顶，出现了一颗星星，小小的，却极亮极亮”。
这颗星星虽然是“小小的”，却是“极亮极亮”的，这就借景写情，展示了孩子们那由黯淡渐渐转向振奋的心情。
孩子们甚至“好奇起来”，并且“数着那是四个光角儿呢，还是五个光角儿”。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那星的周围又出现了几个星星，就是那么一瞬间，几乎不容觉察，就明亮亮地出现了”，他们惊喜地数了起来，“啊两颗、三颗……不对，十颗、十五颗……奇迹是这般迅速地出现，愈数愈多，再数亦不可数”，呼啦啦，“一时间，漫天星空，一片闪亮”。
这一段文字也，就借数星星把夜空景象与孩子们的感情融为一体，以景写情，借景抒情，展示了孩子们的惊叹与喜悦。
于是，当孩子们的情绪盎然勃发时，于是“夜空再也不是荒凉的了”，而是一片灿烂靓丽。
随后，作者妙笔生花地分解了此言——
星星们都在那里热闹，有装熊的、有学狗的、有操勺的、有挑担的，也有的高兴极了，提了灯笼一阵风似的跑……
这一段文字也，鲜活灵透，飘逸飞动，各具情态，热闹纷繁，张扬着生命的多姿多彩；从结构来看，是先总后分，从手法来看，就使用了排比和拟人手法也。
夜空景象，如此烂丽，于是“我们都快活起来了，一起站在树下，扬着小手”，尤其是“星星们似乎很得意了，向我们挤弄着眉眼，鬼鬼地笑”。
这就既描写了孩子们的言笑晏晏，也以拟人手法刻画了星星们的古灵精怪，顽皮狡黠，无不浸透着作者的欣然之情，展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与融合也。
情节在展开着，文章在延伸着。
这不，刚写了星星，月亮也不甘寂寞，频频露脸了。
对于月亮的描写，是分如下几步展开的。
首先，描写了月亮的升起。
“月亮从村东口的那个榆树丫子里升上来了。它总是从那儿出来，冷不丁地，常要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冷不丁地”者，猛地一下子也，当然会“惊飞了树上的鸟儿”，此言也，就给人以动态十足之感。
其次，描写了月亮的颜色变化。
月亮“先是玫瑰色的红，像是喝醉了酒，刚刚睡了起来，蹒跚地走”，这就把月亮比喻为一个醉翁，并使用拟人手法，形象刻画了其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醉态，可谓极尽描画，鲜明生动也。
接着，月亮“就黄了脸”，而当我们“才要看那黄中的青紫颜色”时，倏地“它就又白了，极白极白的，夜空里就笼上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
这就展示了月亮从红到黄再到白的颜色变化，其中详写了“红”、“白”，而略写了“黄”也。
看着月亮的倏忽变脸，“我们都不知道这月亮是怎么了”，就在此时，我们忽然“发现星星少了许多”，即使“留下的也淡了许多，原是灿灿的亮，变成了弱弱的光”，这一变化，“使我们大吃了一惊”。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俗语道“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坑多路不平”，反之，当月亮辉煌明亮时，星星在其映照之下，当然就淡了。
只是孩子们涉事太浅了，他们不明白“月亮出来了为什么星星就少了呢”，于是他们“面面相觑，闷闷不得其解”。
孩子们心地单纯，天真未凿，于是他们这样来理解月亮和星星的——“这漠漠的夜空，恐怕是属于月亮的，它之所以由红变黄，由黄变白，一定是生气，嫌星星们不安分，在吓唬它们哩”。
是啊，天上一如人间，处处都有不平，“月亮是天上的大人”，因为“星星们不安分”，所以月亮当然要生气了。
是啊，在孩子们眼里，月亮要比星星大很多，于是，星星就害怕月亮，就跟“我们”害怕大人一样；特别是月亮地位高，有威严，夜空是属于他的，就像这个世界是属于大人的一样。
孩子们如此天真无邪，他们的比方就如清风徐来，极像雨洗后的青山，清新可人，沁人心脾。
闲话少叙，话接上文。
孩子们想到这里，就“都没有了话说”，因为他们“深深懂得大人的威严”，当然就懂得月亮的威严了，他们就又“深深可怜起星星：月亮不在的时候，它们是多么有精光灵气；月亮出现了。他们就变得这般猥琐了”，这就使用对比手法和比喻手法，展示了孩子们既为星星鸣不平，更为自己鸣不平也。
这不，孩子们伤心了，他们“再也不忍心看那些星星了”，于是就“低了头走到门前的小溪边，要去洗洗手脸”。
为什么“要去洗洗手脸”呢，这里就使用了含蓄手法和留白手法，估计，他们为星星伤心了，为自己伤心了，要洗去脸上的不平和泪痕。
“溪水浅浅地流着”，孩子们“探手下去”，就在他妈“才要掬起一抔来”时，突然看见“在那水底里，有着无数的星星”。
哇，原来“它们藏在这儿了”，妹妹不禁大声喊起来，她为自己再次找到了星星而欣喜异常，于是“我们赶快下溪去捞，但无论如何也捞不上来”，而“那哗哗的水流，也依然冲不走它们”。
于是，孩子们明白了，“那一定是星星不能在天上，就偷偷躲藏在这里了”，于是，孩子们悄声相约“我们就不再声张，不让大人们知道，让它们静静地躲在这里好了”。
读文至此，我一下想起了台湾诗人向明的那句话“诗人越天真，写出来的诗越可贵”，所言不谬啊。
同时，我分明感到了阵阵宽慰，阵阵欣然，这是孩子们的秘密，也是我们的秘密，就让我们与之心灵相约，共同保守这份秘密吧。
于是，孩子们终于“都走回屋里，上床睡了”，但是他们“却总是睡不稳”，因为他们一直挂念着“那躲藏在水底的星星会被天上的月亮发现吗”，他们怕月亮会呵斥水底的星星到处乱跑，不守规矩，他们还挂念着“更多的还在天上闪着光亮”，月亮也会呵斥他们，尤其是“它们虽然很小，但天上如果没有它们，那会是多么寂寞啊”，孩子们忧虑真多，他们是被大人骂怕了，可怜的孩子啊。
大人们啊，什么时候，你们能放下你那威风凛凛的臭架子，多给孩子们一点温暖笑容，让他们自由快乐地玩耍啊。
话刚说到这里，大人们又开骂了，“骂我们不安生睡觉了”，好在他们“骂过一通，就打起了鼾”，于是，“我们赶快爬起来，悄悄溜到门外，将脸盆儿、碗盆儿、碟缸儿都拿了出来，盛了水”，目的是“让更多更多的星星都藏在里面吧”。
呜呼，唯有无拘无束，无遮无拦，方可文若锦缎，唯有童言无忌，诗心葳蕤，才能清风自来。
这是这个世界的明亮眼睛啊。
附：
天上的星星
大人们快活了，对我们就亲近，虽然那是为了使他们更快活，但我们也乐意；他们烦恼了，却要随意骂我们讨厌，似乎一切烦恼都要我们负担，这便是我们做孩子的千思万想，也不曾明白的。天擦黑，我们才在家捉起迷藏，他们又来烦了，大声呵斥。我们只好蹑蹑地出来，在门前树下的竹席上，躺下去，纳凉是了。
闲的实在无聊极了。四周的房呀、墙呀、树的，本来就不新奇，现在又模糊了，看上去黝黝的似鬼影。我们伤心了，垂下脑袋，不知道这夜该如何过去，痴呆呆地守着瞌睡虫爬上眼皮。
“星星！”妹妹突然叫了一声。
我们都抬起头来，原本是无聊得没事可做，随便看看罢了。但是，就在我们头顶，出现了一颗星星，小小的，却极亮极亮。我们就好奇起来，数着那是四个光角儿呢，还是五个光角儿，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星的周围又出现了几个星星，就是那么一瞬间，几乎不容觉察，就明亮亮地出现了。啊两颗、三颗……不对，十颗、十五颗……奇迹是这般迅速地出现，愈数愈多，再数亦不可数。一时间，漫天星空，一片闪亮。
夜空再也不是荒凉的了，星星们都在那里热闹，有装熊的、有学狗的、有操勺的、有挑担的，也有的高兴极了，提了灯笼一阵风似的跑……
我们都快活起来了，一起站在树下，扬着小手。星星们似乎很得意了，向我们挤弄着眉眼，鬼鬼地笑。
过了一会儿，月亮从村东口的那个榆树丫子里升上来了。它总是从那儿出来，冷不丁地，常要惊飞了树上的鸟儿。先是玫瑰色的红，像是喝醉了酒，刚刚睡了起来，蹒跚地走。接着，就黄了脸，才要看那黄中的青紫颜色，它就又白了，极白极白的，夜空里就笼上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我们都不知道这月亮是怎么了，却发现星星少了许多，留下的也淡了许多，原是灿灿的亮，变成了弱弱的光。这使我们大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了？”妹妹慌慌地说。
“月亮出来了。”我说。
“月亮出来了为什么星星就少了呢？”
我们面面相觑，闷闷不得其解。坐了一会儿，似乎就明白了：这漠漠的夜空，恐怕是属于月亮的，它之所以由红变黄，由黄变白，一定是生气，嫌星星们不安分，在吓唬它们哩。
“哦，月亮是天上的大人。”妹妹说。
我们都没有了话说。我们深深懂得大人的威严。又深深可怜起星星：月亮不在的时候，它们是多么有精光灵气；月亮出现了。他们就变得这般猥琐了。
我们再也不忍心看那些星星了，低了头走到门前的小溪边，要去洗洗手脸。
溪水浅浅地流着，我们探手下去，才要掬起一抔来，但是，我们差不多全看见了，就在那水底里，有着无数的星星。
“啊，它们藏在这儿了。”妹妹大声地说。
我们赶快下溪去捞，但无论如何也捞不上来，看那哗哗的水流，也依然冲不走它们。我们明白了，那一定是星星不能在天上，就偷偷躲藏在这里了。我们就不再声张，不让大人们知道，让它们静静地躲在这里好了。
于是，我们都走回屋里，上床睡了。却总是睡不稳——那躲藏在水底的星星会被天上的月亮发现吗？可惜藏在水底的星星太少了，更多的还在天上闪着光亮。它们虽然很小，但天上如果没有它们，那会是多么寂寞啊！
大人们又骂我们不安生睡觉了，骂过一通，就打起了鼾。我们赶快爬起来，悄悄溜到门外，将脸盆儿、碗盆儿、碟缸儿都拿了出来，盛了水，让更多更多的星星都藏在里面吧。
选自《朝读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