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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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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18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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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白小易《客厅里的爆炸》

重读白小易《客厅里的爆炸》

初读白小易的《客厅里的爆炸》,还是三十年前的事呢,巴掌大一篇小小说,貌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再加上作者叙事之有板有眼,收放自如,劲道非常,极具章法,一时间竟引得好评如潮,掌声一片,可谓霜拳老足,必无虚下,佩服之至啊。

其实,当时我就为这篇小说之矛盾重重、进退维谷而拍案叫绝,为白小易所设置的那个说不清道不明、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尴尬结局而疾首蹙眉,今日再读,更觉受益匪浅。

巴尔扎克说“艺术就是用最小的面积,惊人地集中了最大量的思想”,用这句话来评价白小易《客厅里的爆炸》,真可谓深中肯綮,恰如其分啊。

下面,让我们来鉴赏这篇折射着璀璨光芒的精品佳作。

小说一开篇,就在为“客厅里的爆炸”和后面的尴尬场面来举棋投子,布局谋篇了。

你看,客厅主人沏好了茶,把茶碗放在客人面前的茶几上,盖上盖儿,当然还带着那甜脆的碰击声,这“甜脆的碰击声”十分悦耳,十分祥和,就展示了客厅里气氛是轻松温馨的,是橘红色的,柠檬味的,于是就暗示了那尴尬局面之发生,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客厅主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匆匆进了里屋;其实,他“想起了什么”无所谓,只是为了情节发展的需要,他必须得离开客厅一会儿。

同时,在他离开时,还“随手把暖瓶往地上一搁”,这个细节也是情节发展的需要,因为下面要用到“暖瓶”这个重要道具了。

就这样,现在就只有父女俩呆在客厅里了,那“十岁的女儿站在窗户哪儿看花”——离暖瓶很远,而当“父亲的手指刚刚触到茶碗那细细的把儿”时——他也没碰暖瓶,突然,一声绝望的碎裂声,地板上的暖瓶倒了。

这“绝望的碎裂声”就以拟人手法描绘了暖瓶破碎时之惨烈不堪,同时也暗示了尴尬局面已经发生了。

正如作者所言“这近乎是一个奇迹”,因为父女俩谁也没碰它,“的的确确没碰它”;而“主人把它放在那儿时,虽然有点摇晃,可是并没有马上就倒”,表明与主人也无关,然而,暖瓶就这么自己玩爆炸,走向了自我毁灭。

“暖瓶的爆炸声把主人从屋里揪了出来”,这里一个“揪”字,就形象生动地刻画了客厅主人那匆匆忙忙、惶惧不堪的动作神情;只见“他的手里攥着一盒方糖”,此言也,就遥呼了上文,使得“主人又想起了什么”一言有了落脚点。

客厅主人“一进客厅”,“瞅着热气腾腾的地板”,脱口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者,是客厅主人的脱口之言也,绝无“隔墙发功”之阴,也无强加于人之思,因为他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其实换了谁,也会这么说的,这是很符合人之常情的。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客厅主人此言一出,就把打碎暖瓶的责任“强加”给父亲了,这个“没关系”,是“你把暖瓶打碎了没关系”的意思,“没关系”其实是“有关系”,于是乎,父亲就“罪责难逃”了。

此时此刻,“父亲”为难了,他很无辜,很委屈,进退两难,哭笑不得,他“似乎马上要做什么表示,但他控制住了”,这里就以细节描写刻画了“父亲”矛盾重重的心理。

然而,“父亲”毕竟是位老江湖啊,他很快就沉静下来了,并顺手接过“重担”,挑在了肩上,且连声道歉说“太对不起了”,“我把它碰了”。

客厅主人再一次表示“没关系”。

这一次“没关系”就与前面的“没关系”有了质的区别了,此“没关系”者,乃是“无所谓”之意,乃是谅解对方的宽慰之词也。

就这么的,父亲顺理成章、无可奈何地做了“暖瓶爆炸案”的最大冤家。

故事进入了尾声了。

作者通过父女二人的对话描写,在对比映衬中展示了二人性格。

女儿对爸爸此举很是不解,她坚定地说“你没碰”,“一动也没动”,你“可以告诉他呀”,由此可见,女儿是清纯直爽的,毫不掺假的,胸无城府的,她丝毫未受社会渍染,她只信事实真相,绝无委曲求全。

面对女儿的质问,爸爸也承认暖瓶是自己倒的,但他人物唯有坦然接受了这个难言的结局,方能化尴尬为从容,因为“我离的最近”,“还是说我碰的,听起来更顺当些。有时候,你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说得越是真的,也越像假的,越让人不能相信”。

确实的,正如父亲所言,世间之事,有时就这么让人无奈,有时候说真话,反而让人家怀疑你的人品,还不如直接说假话,人家还赞赏你的坦荡。

由此可见,父亲确是位饱经沧桑、富有阅历、胸襟宽广、成熟圆润之人,他深明进退之道啊。

然而,我又反过来想,这位堪称世事洞明、人情练达、聪明睿智、浑厚圆通的父亲,又给女儿树立了一个怎样的榜样呢?伪君子?说假话?是非不分?真假不辨?黑白颠倒?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于是,在这位父亲身上就折射出了玲珑剔透的七色光芒,可以说横看成岭,侧看成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就使的这位父亲的形象径直攀上了文学形象的最高段位,达到了文学之高境,成了不朽的“这一个”。

另外,在小说中还有一位“客厅主人”,须引起读者的注意,他在文中并未立起形象,只起了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之用,或从侧面起了帮助塑造主人公形象之用,可称之为“道具式”人物,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的李小二,就是这种“道具式”人物。

古人云“温故而知新”,文学作品就有常读常新之妙,这次重读《客厅里的爆炸》,我就再次感受了父亲性格璀璨之美妙,感受了父女性格对比之鲜明,感受了客厅主人道具式人物之作用,感受了作者不露声色给我们留下的难言结局之尴尬,这系列感觉就像一枚枚小橄榄一样耐得咀嚼,给人以无穷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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