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槐花香

春色的召唤，去浮槎山寻景，刚入盘山路，生机盎然跃入眼帘，空气中飘来的香味，钻入鼻孔，却有一种似曾相闻的感觉，顺着蜿蜒的山路寻味而去，原来葱茏的树木之间，夹杂着几株树枝上挂满了一串串低垂的白槐花，在斜阳之下越发晶莹，在微微的风中，又像是一只只洁白的小蝴蝶，摇曳着身躯，展翅欲飞。此时正是仲春，万物勃发的季节，眼前的槐花在岁岁年年之中如约而开，沁入心脾的馨香，不由得勾起童年的记忆。

槐树是乡村极为常见的一种植被，除了自身极富生命力，抗污能力很强，易成活，树干宽广，夏日枝繁叶茂，并且寿命长，还有质地坚硬。在许多年前，是农民耕地用的木梨木耙的首先用料。小时候，对于其他树种辨认不清唯独一眼便可辨出哪一种树木是槐树。一是我家里的农具，大都是其加工而成；二是每年的四五月间都会与之亲密相见，最重要的是我们小时候不可多得的美味之一。

小时候，槐树随处可见，每逢花开之日，便是我们兴奋之时。那些挂满枝头的，在我们小小的眼睛里，就像一串串的小精灵，有着无以抗拒的诱惑。人们说花香袭人，在我们的童年之中却未曾有这样的感觉，在物质匮乏的年到，确是我们舌尖上的渴求。

槐花是我们童年的贪婪之梦，缀满枝头的一朵朵在我们幼小心里撒下了奇异的追求诱惑。

我家小时候居住在街上的闹市区，只有街前没有屋后，槐花盛开的季节里只有寻芳而去，应该是寻味而去。但凡两三公里之内有槐树有槐花开的地方，都会留下我和几个小伙伴小小的足迹。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在放学和星期天，不是想着如何将功课做好，而是想着怎样摘得那些又大又甜的槐花，以饥口中之迫。槐树都是成长到一定时段才会开花，一般花开时，挂满树枝也距离地面都有一人之高以上，普通的大人都无以够及，何况我们的矮小的身躯了。这可难不倒我们，我们并没有望槐兴叹。那时候，哪个顽皮的孩子，不会上树的功夫，是会被耻笑的。一般的树只要能攀爬上去，我们都会使劲去攀爬，摘下一朵朵鲜活的槐花。有时候，有的树，即使我们上树也无法如愿以偿的，就更难不倒我们。我们就找来两三米长的大竹竿，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挂满枝头大大小小的一股脑的横扫千军，扫落尘埃。

距我家只有三十四米远的后街，一户黄姓人家的后门口，有一棵野生的槐树，之所以说是野生的，如若是有意栽种，绝不会只栽一棵的。对于这棵槐树，我是望着它成长的。它幼小的时候并没有十分留意，但是自它开花之后，如同恋人的相约之期，与之从未曾失约过。从八九岁到十四五岁这几年间，与之总要亲密接触几回。后来，那种小时候花开时节的摘取已经远离，但是每年看着它们的绽放、飘落，看着那些溢满着生命的竞相吐露芬芳，想起那些咀嚼在喉舌之间的清香，总会有几分感慨在脑海里萦绕。尤其是儿时槐花的味道，郁郁芬芳，虽然没有浸入骨髓，但不会从我童年的回忆中剥离，那种无以复制的摘采乐趣是我童年生活的一部分。现在那棵槐树已经不知去向，或为主人挪作它用。每年看到别处的槐花绽放，走过这里都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小时候树上的身影，树下的欢呼都已留在了昨日。我与这棵槐树的情缘已了，留下了不可分割的故事。

小时候，除了那棵印象深刻的老槐树，身边的小河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灌木丛中也有几棵并非人工种植的槐树，花开的季节，当然也是我们时常光顾的地方。前几年，有关部门因地制宜，将这里打造成供人们休闲娱乐的河边公园，与往昔的杂乱无序已不可同日而语。那几棵槐树并没有移走或砍伐掉，依然在一隅春勃夏浓，与岁月同行。看到浮槎山下的槐花开得如此灿烂，从山下下来，特地跑到小河边，这几棵槐树在树林间分布，此时也应景露出笑靥，看到枝枝桠桠沉甸甸的缀满欲坠，一种亲切感顿然而生。小时候在这里留下足迹，只有游戏之心；现在在这里行走在幽径，与小时候的印象大相径庭，小时候那些生物都是自生自灭，也包括那几棵槐树；现在，人们多了几分呵护之心。树木是人类的朋友，呵护它们就是呵护我们自己。眼前看到的几棵槐树依然在那里荣辱不惊郁葱着，保持着一如当初的恬然，比之我小时候看到的变得粗壮了，变得茂盛了，在每一个最美丽的季节，洁白而素雅，花香远及可闻。它们矗立在小河边，与潺潺流水相得益彰，怡然着来来去去不同心境的游人、闲人。

小时候的槐花，醇香已经深深烙在心里，除了享之其味，还有一种就是摘采过程的乐趣了。现在人们渲染槐花有多种天然的保健功效，小时候只知道摘下来，不管的干净还是有什么细菌类的，就往空中塞，新鲜的槐花，既有青涩又有一丝丝淡淡的甜味。我们吃槐花，都是一把一把的往嘴中塞，鼓鼓的嘴巴咀嚼着，香脆甘甜，吃到槐花就如吃到糖果，心里美滋滋的。新鲜的槐花，可以用来做菜，最常见的就是槐花炒鸡蛋，是难得的只会属于乡村的地地道道无任何污染成分的美味菜肴。槐花晾晒干了，既可以用来做菜，也还可以用来泡茶。槐花泡茶，我是没有享用过，据说具有明目去火等其他功效。小时候我们属于暴殄天物的那种，打落下来的槐花，挑拣那些饱满的，味觉享受之后，多余的基本都是弃之一旁，任其化作春泥更护花了，从未想过带回家交予大人。因为虽然摘槐花也算是光天化日之下的行为，对于未成年的我们却是偷偷摸摸的进行。家里大人知道了，绝不会放任这样的行为，一是在大人眼中上树爬高，万一体力不支或者有其他不可预知的危险，后果不堪设想；二是树上有的虫，有的也许是毒虫，附到身上，容易引发疾病。还有时常老师布置的作业没有做完，就心有旁骛，大人们就更不乐意了。

曾经的童真、童趣已经久远，曾经的槐花已经化作云烟，唯有曾经的洁白幽香回味绵长。有的槐树已经消失，有的依然坚守着岁月年华，世间万物更迭，我们的心情也会随之更迭。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采摘槐花了，曾经拥有过，多么美好的回味。尤其是童年的故事，童年的槐花，在人生的路上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