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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书剑(罗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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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0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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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翅膀的燕子依然飞翔

  洪燕是在老天爷闭着眼的时候生下来的——先天性小儿麻痹症。母亲冯萍月子内整天以泪洗目,一直在情绪不稳和唉声叹气中度过的。

  谁亲生的儿谁不疼?即使是残疾,也是母亲十月怀胎身上掉下的肉。身为母亲的冯萍和丈夫洪沧在度过了一段半是诅咒半是自哀或者是无所适从的日子,缓过神来后,还是像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既然是自己生下来,即使她身有残疾,也要责无旁贷将其抚养成人。

  洪燕在父母爱的翅膀下,健康成长。她和所有正常的孩子一样正常上学。洪燕打懂事起,就困惑和恨自己的是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自由玩耍,想干自己想干的事。也自小养成了倔强、独立、孤僻的性子。由于父母一直以来都认为是自己的过错,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受罪、饱经磨难,所以即使家里后来有了其他孩子,父母也是处处将就着小洪燕,养成洪燕娇宠的性格。

  洪燕在家里是老大,后来又陆续有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无论家里什么事,洪沧和冯萍千叮咛万嘱咐洪燕的妹妹、弟弟要让着这个有残疾的姐姐。

  洪燕从小到大,除了没有上过幼儿园,一路念完小学,上中学。好强的洪燕到了高中,还要准备考大学。多年来,洪燕一直都是一门心思学习,除了餐桌,就是书桌,学习成绩在班上从来就没有让别的同学染指过第一。

 眼看就要高考了,洪燕时常憧憬自己能够迈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天,心里总觉得老天爷没有给自己一个健全的身体,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洪燕的美梦彻底碎了。

   三个孩子,五口之家,而且三个孩子都在上学,沉重的负担让洪沧和冯萍夫妇俩这对文化不高的农民,成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劳作着,也只能勉强维系着家庭的生存。或许是多年的劳累,终于在洪燕信心十足准备高考的前夕,洪沧倒了下去。

  洪沧被送到医院就诊,被诊断是患了重病,需要大笔的医疗费用。洪沧夫妇平常拼死累活的干,仅仅能维持住家庭的必须开支。在不大的村子里,只有沧家的房子最矮,内里的家具最破,家电最缺,连平常的笑脸也是村子里最少。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突然的疾病,让本就生活在贫困线上的洪沧一家根本就无力承担这一笔巨大的医疗费。

 一家人一下子陷入了窘境,已经懂事的洪燕决定放弃高考。因为洪燕想到,即使自己参加高考,幸运地考上大学,家庭的情况,自身的状况,都无力承担自己考上大学后的开支。加上父亲洪沧的突然倒下,无疑是雪上加霜。

 从小就读过不少张海迪故事的洪燕,受到过张海迪故事的不少启发,她处处以张海迪为楷模,立志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此时的洪燕变得十分坚强,决定自己也要像张海迪一样做个有用的人。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决定放弃高考的同时也同时决定站出来为家里做点事,分担家里的生活重担。

看着病床上一天比一天消瘦的父亲,看着天天愁眉苦脸的母亲,洪燕自然是心急如焚。她整日里坐在轮椅上,让自己的妹妹推着,到几公里外镇上的网吧,上网发帖四处求助,表述家里遇到的实际困难,希望能够得到社会上爱的力量的帮助,度过眼前难关。

很快就得到一个网名叫“鲁冰花”、真名叫李华、从事多年公益事业热心人的响应。

 这位公益热心人李华,从城里驱车赶到洪燕的村子,了解到实际情况后,回去马不停蹄组织一批热衷于公益的单位和个人,通过捐款的形式,雪中送炭,为洪沧解决了一部分医疗费用。(此次爱心行动,笔者曾在网上作过宣传。)李华后来还一个人掏腰包为洪燕添置了一个多功能智能化电动轮椅,专程送给洪燕。

 洪沧的病情好了起来,家里也变得一贫如洗。这种因病而穷的情况在乡村并不罕见,像洪沧一家,有病人,有残疾人,人口多,更是屋漏又遭连夜雨的,却是少之又少。

 断了求学路的洪燕,每天都在自己的几平米的小屋内,坐在窗前,对外发呆,思索以后的人生路该如何走下去,内心彷徨着,感到没有未来,觉得上苍赐给自己的除了悲惨还是悲惨。

 苍天无情人有情,国家更不会忘记每一位老百姓的疾苦和贫穷。自2013年习总书记提出了“精准扶贫”战略,让全国人民都过上富裕的日子,扶贫就成了政府工作的重点之一。尤其是农村,更是扶贫工作的重中之重。洪沧一家也迎来了春天,成了实施扶贫战略以来首批帮扶对象。

 扶贫专干来了,热心人士来了。根据洪沧一家的实际情况,县、镇、社区分别派出专门人员,一对一重点帮扶。首先为洪沧一家办理了低保,又向县残联为洪燕申请了残疾人补助。

洪沧自那场大病治好后,将家里拖向了贫穷。国家扶贫政策的东风拂开了这朵枯萎的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来洪沧病好后,也想大干一场,苦于没有资金、没有项目,一切只会听天由命。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国家的惠民扶贫政策,说来就来。

 专门的扶贫干部李来民为洪沧出点子,找合适的路子。洪沧根据自身的专长,选择了承包村子里的几口水塘,养鱼的同时还种植莲藕,一举两得。项目定下来了,接着李来民为洪沧申请了无息贷款,为其联系鱼苗,联系品种藕,还对照性的找来了许多科普书籍,帮助洪沧学习技能和技术,争取不走弯路。

 本就勤劳的洪沧和冯萍有了坚强的后盾,有了像李来民这样扶贫干部无微不至的关照,干劲更足了。很短的时间,就受到了成效,两个人都觉得以后有奔头,希望已经点燃。天时地利人和,洪沧一家很快就看到了曙光。

 倔强的洪燕虽然有时有点怨天尤人,更多的时候还是想着如何为家中分担责任。即使是个残疾人,毕竟也是家里的长女,长女就要有长女的样子。求学之梦搁浅,一直都是在家苦思冥想如何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石塘镇镇政府摸排到洪沧一家的实际困难,刚分派来不久的镇上90后妇联工作人员刘漾漾在镇扶贫工作统筹安排上,被指派一对一帮扶洪燕。通过走访,刘漾漾始终都将洪沧一家的状况记在心,对洪燕的一些实际情况进行了深入的了解。她总在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帮助洪沧一家,尤其是格外留意如何帮助洪燕找到合适的能够自食其力的谋生之路。

 刘漾漾和洪燕加为微信好友,经过多次交流谈心后,洪燕觉得开网店比较适合自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漾漾,但是苦于没有开网店的知识,没有开网店的经验。刘漾漾非常支持洪燕的想法,因为开网店真的比较适合洪燕自身特点。她立刻联系前几年就开始开网店、且已经获得成功的同学马媛媛,告知洪燕及其家人的现状,并恳求马媛媛伸出援助之手。马媛媛也是一位有着爱心的美丽女孩,二话未说就答应了下来。

刘漾漾陪同着马媛媛来到洪燕的家,耐心细致地向洪燕传输开网店的基础、常识和条件。不知是谁说的,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老天爷虽然给了洪燕一个残缺的身躯,却同时赐给了洪燕一个智慧的大脑。

 洪燕十分聪明,好学勤奋。虽然她整日闷在家里不但对开网店是一无所知,连电脑的知识都是零基础。马媛媛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极其有耐心地一步步教,洪燕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很快就学会了打字上网,掌握了开网店的必备条件和基本常识。马媛媛不知往返城里村里多少趟,不辞辛劳。

马媛媛协助洪燕在淘宝网上注册了账号,网店名是洪燕自己起的,叫“燕子小店”;洪燕自己的网名叫“没有翅膀的燕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洪燕没有翅膀,也准备搏击蓝天了。

 刘漾漾联系一些县的公益组织,为洪燕解决了电脑和其他一些开网店的必须用上的设备。万事开头难,洪燕住在村里,受一些现状的约束,显然不利于网店业务的开展。令人感到欣慰的是,我们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在外面创业的镇民施俊喜欢从网上了解关注家乡变化,无意间看到家乡的网络论坛上,网友发的洪燕的一些实际情况。于是他主动联系到洪燕的扶贫专管刘漾漾,愿意将自己在镇上街头一间三十几平米的门面房无租金无偿借于洪燕使用。这下,还在为此事发愁的刘漾漾和洪燕都长舒了一口气。

 很快,镇上经营多年已经拼出一些名气的从事食品加工的张伟群和刘漾漾沟通后,让自己的儿子张小宇主动帮助洪燕,为洪燕的网店铺垫自己家在网上卖得比较火的品牌食品,还让洪燕卖出货后才付货款;卖不出去的可以退换退还,而且不收取任何中间差价和利润提成。

 刚开始,由于洪燕的网店刚开,卖的又是关系到人们身体健康的食品,没有信誉度,人们将信将疑,生意很是清谈。这让洪燕始料未及,变得有些迷惘,情绪也波动起来。

 掌握着洪燕一举一动的刘漾漾毕竟年轻,脑子活络,很快就想出一个点子来。刘漾漾在朋友圈发出倡议,倡议大家发扬“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奉献精神,主动到洪燕的网店购买商品,一起帮助洪燕度过创业伊始的难关。

 刘漾漾的倡议很快就得到响应,许多人开始关注洪燕的网店,对洪燕所卖的食品牌子都比较了解,是让人放心的食品。于是,大家都纷纷解囊,从洪燕的“燕子小店”购买。洪燕将接到的单子交给张小宇,接下来都是张小宇对照单子包装,然后交给快递公司。渐渐地,洪燕的网店走上正轨,洪燕精神焕发,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

 找准了路子,又有了回报,洪燕的信心一下子提升起来。她内心十分感谢那些帮助过自己的热心人和扶贫干部。尤其是镇上指派一对一帮扶自己的刘漾漾,和自己的年龄相差不了多少,处处以火热的心对待自己这个残疾人,让洪燕觉得不但眼前是美好的,未来会更加美好。

 洪燕虽然天生残疾,但多年来汲取的知识让让她深深懂得,开网店就是做生意,要以诚信为本。网店开张以后,洪燕坚持以诚待人,讲究信誉,质量保证,价格合理,让顾客满意,让顾客发自内心给与好评。

 建立了良好的口碑,“燕子小店”逐渐有了固定的客户,洪燕对开网店已经驾轻就熟。她每天坐在电脑前,接单下单,忙忙碌碌,觉得十分充实。当初施俊提供给洪燕的开网店的房子是临街的门面房,地理位置好,有不小的商业利用空间。也是世间乐于助人的多,通过刘漾漾的联络,中国移动肥东分公司在洪燕这里设立了入网代办、缴费代收点,通过返点的形式增加洪燕的收入。

 网购的货物都是通过快递的方式送到顾客手中的,洪燕在开网店中又看到了另一个商机,还是通过刘漾漾,联系到全国都有连锁的中通速递,在洪燕这里设立了石塘分点。洪燕坐在轮椅上对验货、验单、分单都能胜任,而母亲冯萍和学习之余的妹妹、弟弟都充当起快递员的角色,其中母亲冯萍是全天候助手。不但可以忙里忙外,能照顾洪燕的生活起居。

几个业务的共同开展,让洪燕应接不暇却不觉得累,反而觉得生活得倍感充实,人们看到的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充满朝气的快乐姑娘。

 时间不长,已经成为村子里种田养殖大户的洪沧和开网店女儿洪燕共同努力,还清了洪沧生病时借的外债。

 幸运之神光顾了洪沧一家,爱神也不甘居后,悄悄来敲洪燕紧闭的感情之门。以前的洪燕不是没有想到爱情这个词,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认为此生可能都会与爱绝缘,所有人给与的爱大部分都是带着些许怜悯,也有着社会上像李华和刘漾漾一样给与的关爱,这些都与爱情无关。尽管自己也有正常的人情感需求,但是身体的残疾,根本就不会有人会爱上自己,所以她从不曾奢想。可是现实中有许多事,以为不可能,却真真切切发生了。

 家在镇上的肖飞比洪燕还小两岁,长得高大而帅气,和洪燕熟悉起来还是从网购开始的,他从“燕子小店”买过不少次东西,因为住在同一个镇上,慢慢地也了解了一些关于洪燕的故事。一开始,处于好奇,肖飞直接去了洪燕的门面房,探个原委。看着身有残疾,在店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心里对洪燕有了最初的好感,。他想,自己作为一个正常人,家和洪燕的店面又不远,遂产生了帮助洪燕的念头。于是,无事的时候肖飞开始喜欢去洪燕的店帮忙。

 一来二去,肖飞被洪燕自强不息的精神所感动,心中慢慢滋生不同于其他感情的爱。作为普通人的肖飞,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最终下了决心,找了一个机会,向洪燕真诚地表白了。面对肖飞突如其来的示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洪燕不敢相信是真的,冷静下来她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肖飞。有了心理准备的肖飞并没有退缩,继续不断着发起攻势,终于感动了洪燕。通过两年多的了解、交往、磨合,一对相爱的人终于走上了婚宴了的殿堂。婚后三年时间,他们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健康的孩子。经常,肖飞一手推着坐着洪燕的轮椅车,一手拉住大一点的女儿,轮椅上的洪燕抱着小儿子,在镇上的临河公园散步。看着一家四口融洽、和谐的样子,周围的人既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也在心中默默送上祝福。

国家的扶贫攻坚政策使得洪沧这个昔日贫困户,幸福生活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如今人人羡慕他们家。洪燕这只断了翅膀的燕子也能自由飞翔,在国家“决战脱贫攻坚,决胜全面小康”路上书写出了不可能发生却真切发生的传奇。

 (洪燕的故事发生在我们肥东县石塘镇,故事基本真实,是无数个扶贫故事里的一个章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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