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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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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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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老了

文/刘元兵

大寒时节,天寒地冻,我穿好防冻服,拉上平时不拉的胸口拉链,双手插进裤兜,与妻子一道去,参加好朋友君哥的宴会。

平时联系不多的好朋友君哥上周就给我打来电话说:刘兄,好久不见,春节前我约了几家人一起聚会,带上你的夫人一起参加啊。我懂他意,就是要我不要买礼物。我们几个好朋友都是这样的,都不许送礼,在家乡红包盛行的世风中,保持着朋友之间的那份纯真。

今天特别轻松,不像以前吃酒碗,出门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买红包,装上礼金,写上名字,然后再去赴宴。今天妻子挽着我的手臂,款步来到离家不远的爱润港大酒店。一到三楼茶庁,曾经从教几十年,前几年退休的李老师手捧一把花生和糖果,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李老师是君哥的爱妻,二人青梅竹马,志同道合,曾经一起在乡村学校从教,两人相敬如宾。到了晚年也是一起出去登山,一起郊游,就像一对身披霞光的恋人一样,情意浓浓,惹得我们这些还在忙碌于工作的人羡慕。李老师把我拉到君哥面前:“君哥,兵老弟和妹儿来了。”正在忙碌的君哥起身过来和我拥抱起来,那份朋友之情就在这个拥抱中传递着,温暖着我。

“君哥,你今天宾朋满座,有什么大事吗?为啥不告知我,我好去买一束鲜花啊。”站在我后面的妻子说。

“兄弟媳妇,我今天没有啥事,就是我退休了,邀约朋友一聚,也算告知大家。”君哥说话慢条斯理,一副历史学者的派头,告诉我们今天的主题。有点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也包饱含一丝离开岗位的失落。君哥的话语一下子就点醒了我,时间过得真快啊,再过两年也要退休了啊。我的手与君哥紧紧相握,说道:“君哥,你比我大一点,退休了,你是功成名就啊。你等着我,再过两年我也来和你们一起耍。”

落座后,君哥站在几桌客人中间,不用话筒,用那依然洪亮的声音,欢迎赴宴的长辈、来宾和晚辈们。他的话语中表达出对父母、朋友的感激之情,也感谢爱妻李老师的风雨同舟。最后露出一个信息,今天也是60岁生日。他用学者的风度,成功者的气势,朋友的谦逊与友善向大家敬酒。

君哥去陪他的启蒙老师了,他就安排帅气的儿子陪我们。听到君哥的话语,同坐的马老师,感叹道:哎,我明年也要退休了。此时,君哥的儿子突然叹息道:“我老汉都60岁了,好可怕啊!”

我说:“老侄,不可怕,人生易老天,天难老,夕阳无限好。这是自然规律,我也很快到60岁了。以后你要多孝敬你的父母,他们辛苦一辈子了也该享福了啊。”

君哥的儿子非常懂事,有着君哥夫妇的优良基因。拿起杯子给我敬酒。“刘叔,你说得对,以后我们会对妈老汉好的。”

酒宴在喜庆的气氛中进行着,我和妻子端起杯子来到君哥95岁的老母亲面前,行晚辈之礼。已经95岁高龄的君哥母亲依然康健,居然还记得她是广兴人和我们老家九龙沟挨着的,笑眯眯的老妈妈享受着四十同堂的快乐,没有一点老了的样子。

一阵喜庆的举杯后,我酒足饭饱,带着君哥夫妇的热情离开了。

我们行进在寒风之中,君哥儿子那句话:“好吓人啊!”还在耳边回响,触及到我心灵最柔软之处。我也要到60了,未必就很老了?但我的心态依然年轻。

随即我驾着我的荣宝(实为荣威车,自诩为荣威宝马),一路狂奔六十公里回到老家,就想看看正在修缮的老宅。因为我想在这里建一个农家书院。

当我老了,退休了,我也不想出去旅游,回到赵家沟,与乡民为邻,与乡野为生,和家乡的孩子们一起探讨文学。与寂寞同伴,离开繁华而又浮躁的城市,沉下心来创作文学作品,也许不会成功,但是天天与儿时一起长大,没有利益纷争的同伴在一起一定是幸福的。

当我老了,我要与满院子的竹林为友,享受竹韵飘香的日子,聆听鸡鸣犬吠的声音,寻找儿时的烟火。清晨,当太阳晒到屁股,才懒洋洋的起床。然后,像老父亲的样子肩扛锄头,去后山刨一下父亲留下的自留地,种点葱葱蒜苗和其它粮食,让劳动成为常态。因为在家乡的土地上我只刨了十四年就随梦想奔向了远方,家乡土地上没有留下我多少的汗水,我欠她太多了。这样既锻炼了身体,又有劳动收获。下午约上几个儿时伙伴,如今的半焉子老头,一起打打小牌,下下象棋,再赢一下三角板,给他们摆一下城里的趣事,让童趣永远相随。晚上闭门创作,看书或者与城里的朋友交流。

当我老了,我要办一个乡村阅览点。订来书报让乡亲们来竹韵书院免费品茶,阅读,知晓天下事。

当我老了,与老伴一起,或许会是一个人,在午后,躺在老家房顶的的摇摇椅上,轻摇着破烂的竹蔑扇,享受着透过茂密竹林间的隙缝,射下来的那一束故乡的阳光,感受一下它与三亚湾阳光的区别。夜里,数着漫天的星星,寻找我儿时认识和向往的那一颗星星。

当我老了,我会在故乡的冬日早早起来,去堰塘里捡拾冰凌,我会趁大雾弥漫的时候往村口行进,寻找大雾缭绕中的乡愁。

当我老了,也要品悟“贤雅”二字,感受高品质的生活,并告诉人们什么是贤雅。像君哥一样,老到悠然。我知道,老是生命的必然,也是宿命无法更改的轮回。当我老了,老到哪里也去不了,故乡就是我的归宿。

离开故乡,我们赶去儿子上班的地方,与他共进晚餐。我突然问他:“儿子,老爸也快退休了,你觉得我有多老吗?”儿子淡淡地说:“老爸,你是有梦想的人,你一天忙于文学,一点也看不出老啊。”逗得妻子在一旁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妻子说:幸福就是自己的感觉,不在乎年龄多大。

回来的路上,我心怡然,精神飒爽。簌簌的寒风钻进车窗,变成一股暖流弥漫在车内和我的全身。

二〇二二年一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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