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
文/刘元兵
今年的春天好像特别的长,马上都快五一了,天府大地的HX医院宽阔的广场上,依然可见到乱穿衣的场景。十一二度的温度,让蓉城市民感到寒冷。也有想提前靓丽的美女们。身着短裙和短衣,嘴唇冻得乌青招摇过市。年老的还身着羽绒服,中年的身着春装,体现着与季节同步的节奏。
昨夜的一场春雨,让气温从昨天的二十几度陡降到10度左右。老几在妻子的陪伴下来到HX医院进行例行检查。穿了两件衣服的老几依然感觉寒冷。驱车一个小时,来到医院附近的电信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被突然插入的越野大奔抢了位置,气得老几只好另找车位,几经辗转,终于将车停下。老几按照赶考的脚步来到医院三楼门诊看一个星期前在网上挂的专家医生。经过严格的抗疫检查,检查体温,扫描,登记行程,出示绿色天府健康码进入大厅。门诊大厅就像一个农贸市场一样人头攒动,个个都是迈着匆忙的脚步,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着。8台大型的扶梯,上面载满了求医的人,上上下下。人们的交流声嘈杂成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广播里传出“注意小偷”的提示特别的刺耳。老几感觉这么多年了,已经很少听到小偷出现的情景了。老几穿过交错的人流,来到三楼,再次监测体温,检查天府健康码,进入候诊区,候诊护士将老几的信息录入系统,轻轻一句“找个地方坐到等,广播会叫你的。”于是,老几乖乖地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拿出手机看看朋友圈或者“今日头条”什么的,消磨着时光。
一小时后,广播传来24号老几到20诊室就医的消息,老几赶紧收拾好随身物品,来到候诊处,拿出就诊号,验证后,经过非常肃穆的过道,来到20诊室。近70的郑医生和蔼可亲,就像老几的老妈一样,满脸微笑地从眼镜后面窥视了一下老几,顺手指示老几坐下。郑医生轻轻地翻看着病历和检查报告:“最近有什么异样吗?”“没有!”老几坚定地说。“没有,那还是按照以前的方案治疗啊!”郑医生拿起笔在老几的病历上记录下今天的情况。对着实习生说“继续按照以前的方案,给他开药和检查单!”麻利的实习医生很快就开出了小条,也就是以前的处方签。老几拿着从机器里面打印出来的小条满脸堆笑地和郑医生道别。“谢谢郑医生!谢谢郑医生!”目光也扫向两位实习医生。短短5分钟,就医完毕,老几在妻子的陪同下,离开就医室。由于门诊大楼人多,空气浑浊。妻子去排队拿药,老几便来到HX医院广场等候。
历经百年风雨的HX医院,经过几次改造,已经成为全国名列前茅的现代化医院,名声在外。从全国慕名而来的病人将百年HX医院挤得慢满满的,宽阔的广场上,到处都是人。从两个入口涌进的人流,很快就分散到了门诊大楼和一、二、三号住院大楼。大楼里面出来的人们游走在宽阔的广场和分散在花园里的过道上。让整个HX医院广场变成了一个大的集散之地。昨夜的一场春雨将广场上为数不多的座椅打湿。很多人也不管这些,直接坐在花园的隔离水泥墩上面。老几东看看,西瞧瞧,找到一块水泥墩,用餐巾纸檫干水迹,坐了下去。老几无聊地扫视着从眼前路过的每一个人。有的儿子女儿牵护着步履艰难的父亲,眼里露出饥求的目光;有的像孙辈模样的人扶着爷爷或奶奶模样的老人,向着某栋大楼,艰难地前行;也有看似行走自如身体却有着某种疾病的年轻人,行色匆匆,心中也许在滴血;也有一家人跟在移动病病床上的亲人。匆匆地从老几眼前走过。有的在流泪,有的在心痛,有的在哭泣,也许还有的在思考后事.......
与老几同坐的是一位老年男人。来自GZ州。面黄肌瘦的老男人,身着一件军绿色大衣,两眼无助地望着远方,手里还有一根木棍,行动好像不便。“老汉,你就在这里坐到,不要乱跑,成都很大啊,走掉了找不到啊,我去给你看医生,回来找你啊,千万不要乱走啊!”五十来岁的妇女,告诫着老汉。心急火燎地往门诊大楼走去。瞬间就消失在了人流中,老男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女儿走过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半小时后,妇女瘩拉着脸回来了,“老汉,我去里面问了,没有号了,这次来成都,又白跑了。我们只有回县里医院看了。”老男人一脸失望,收拾行囊,与女儿一道消失在了HX医院的大门口。
旁边水泥墩上的一个女子用半个屁股坐在上面,一只手护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身着暗红色呢绒大衣的老年妇女,两个人正在聊着什么,突然,老年妇女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花儿吔,你莫再生气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就是想不管我,你看这次生病,费用都是你出的,他作为儿子,应该多出点钱啊,可是,一分钱都不出,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不该养他啊,这个黄眼狗!”说完,眼泪从沧桑的脸上滴落下来,女儿赶紧用纸巾给老母亲檫试干净。说道:“妈,你不要气,这样对身体不利,看病的钱,我会想办法的,你看,刚才我在朋友那里又借到一万元,我们去做核磁共振吧!哥哥不管你,我来管,我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你放心嘛!”老年妇女听到孝顺女儿的话,脸上气色好转起来。说完,女子起身,推起母亲就往第三住院大楼CT检查室方向走去。
老几左边两个妇女全然不顾周边的人的情绪,激情飞扬地聊着天。从她们的聊天中知道一个是峨眉山人,一个是DJY市人。峨眉山妇女说:“成都太大了,好久不来,都打不到方向了,不是单位体检,发现我肚子里长有一个包块,我妹妹住在火车北站,我都不会来的。这次来了,就要好好看一下病,万一医不好,我还是来过成都的大医院了,也不遗憾。反正,我不喜欢成都,没有我们峨眉山那个小地方安逸!”峨眉山妇女作为一个有单位的人有着一种高人一等的自豪感。DJY市妇女很不服气:“你峨眉山再好,也没有成都好啊!这里有HX医院,有先进的医生和设备啊,可以救命啊!我也是从DJY市过来看病,儿子去给我拿药去了啊,不是生病我也不会来的啊,好难找路啊!”峨眉山妇女,调转话锋,哈哈大笑起来:“你看,这个医院进进出出好多人啊!就像赶场一样,一天不知道有多少收入啊!还不能够讲价,都是病人拿着钱求他治疗。”DJY市妇女一脸难堪说道:“我都花了好几万了,医生说,还要做检查,然后要开刀。哎,喜得好,我有社保,自己也花不了多少钱!”此时,峨眉山妇女的老公和儿子,走了过来:“走,我们回去了,检查包块的报告要三天以后才能出来,出来了,我们再挂专家号,预约好了再来。”峨眉山妇女随着丈夫和儿子的脚步,缓步离开了HX医院。
“喂!喂!喂!你是建娃儿嘛?你老汉的病情严重,你再寄一万块钱来啊,医院又喊交钱了,上次的那两万块用完了你,赶紧寄钱过来啊,不然医院就要停药了啊!”一位五十几岁的老妇女手拿一个“棒棒”机,大声武气的走向峨眉山妇女坐过的水泥墩。电话打完了,嘴里还在叽叽咕咕说道:“狗日的医院,都花了2万了,说还要交1万,这花钱也太快了啊,我们农村家屋哪里遭得住啊?”一声叹息,一屁股坐在半边水泥墩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HX医院的广场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几个实习生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教授模样的人,匆匆从老几眼前走过,教授不时比画着,好像在与实习医生交流,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一切都在运动中进行着。
旁边一队四人组合的保安,手拿盾牌和叉子,从大门一侧,矫健地走来,保安的目光扫视着广场上的一切。广场上最多的是问路人,很多的病人或者家属,只要见到“白大褂”,就会走上前去问询。“白大褂”们基本会耐心解释。
时间过去了一小时。老几依然在花园的水泥墩上苦苦等待妻子拿药归来,寒风灌向老几的肌肤,冷得老几不时打着寒颤,幸好有送医药广告和檫皮鞋的男男女女的骚扰,老几才能从寒冷中分散注意力来,才有点温暖的感觉。
老几的眼睛观测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心中涌出阵阵酸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