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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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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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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沟的慢生活之六——竹林的风

 

文/刘元兵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忙完公司的事情,我赶往赵家沟的竹韵书院,因为昨晚接到一条微信,九龙社区的一个在外打工回来的,要来书院借阅书籍。

通往赵家沟的路上,很远都见不到行人和车辆,好像让这热浪逼到蜗居在家。风岭寺那高耸的渡槽顶着骄阳,耷拉着脑袋,独守在村口,有气无力地迎接着许久没有经过的我这辆蓝色车子。进入村子,只有一车之宽的水泥路两旁已经长满了一人多高的包谷,已经抽穗的包谷,伸出嫩绿的叶片,在我的车身上轻轻地抚摸着,像卫兵一样夹道欢迎着我的归来。这些玉米吸引着故乡土地的养分,拼命的生长,就是十来天没有回来,包谷已经长成人多高了啊。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包谷林,经过一片已经转青的水稻田和村口挂满豇豆黄瓜的菜地,回到竹韵书院。

打开书院门,一股花草的香味扑面而来。初春栽种的水蜜桃,已经枝繁叶茂。院子里栽种的格桑花已经一人高了,挺直的花茎上挂满鲜花,五颜六色,芬芳四溢。水井边的水缸里荷叶打着小伞亭亭玉立,有两个小荷包,就像毛笔倒立,红着莲脸欢迎主人的回家。第一年栽种的几串葡萄孤零零地挂在墙角,三角梅、海棠花、月季花竞相开放,香艳了整个书院。

沁人的花香灌入我的心扉,经过“勤、助、和、善、俭、悟”六字刘氏家风书法和那圣洁的荷花画,登上二楼。两幅垂吊的书法字,触动着我的心。母亲常常念叨的:“做事要踏实,莫当半罐水”;父亲低沉有力的声音:“乡里乡亲要相互照应,就像踩着肩膀下来的弟兄姐妹一样。”一句对内,一句对外,回响在这个老宅。岁月悠悠,这两句话已经凝结成了刘氏家风家训,鼓舞和激励着我们刘家一代一代低调做人,踏实做事,和谐乡邻。

打开书院的贤雅书屋,1500册藏书,静静地立在书架上,好像发出欢迎我的声音,这些书有我的文学孩子《邮仔乡愁》《驿站》和编辑出版的书籍以及发表的文章。其余大部分是我几十年来的藏书,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我翻阅的痕迹和圈阅标注的笔墨。还有一部分是爱心的人士向书院捐赠的。这里有全国著名作家和省市作家的作品,也有金堂本土作家特别是家乡作家的作品。他们听说我要办书院,有的打捆送来,有的千里邮寄,有的亲自到书屋捐赠,让我感到这个书院的背后有着一颗颗温暖的心。

推开玻璃窗,满目的翠竹,绿茵茵地包围着书院。从竹林飘来的清香灌满书院,浸润着每一本书,每一个文字。望着这片我从小就在这里玩耍,生长的竹林盘,这里有我的童趣和快乐,有我的梦想与苦闷。竹子有着翠绿的美景,挺拔的英姿,坚韧的风骨,以及那“未出土时先有节,到凌云处仍虚心”的品质。我们这一带的农户虽然文化知识不多,但都有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理念,在房前屋后遍种竹子,因为竹材可做农具、家具,还可以用于修房造屋。困难时期作为柴火,燃起乡间烟火。过去的岁月,父辈们都将竹片或者竹条,用于“嫩竹笋炒牛肉”教育娃娃的工具,简单粗暴地用竹片或者竹条在犯错误的孩子屁股上密集地亲吻,让我等痛在屁股,记在心里。竹子虚心坚韧的精神激励着像我一样的农村娃,积极向上,奋发有为。因此,在书院落成之际,我将在苍翠的竹林包裹中,每一个房间灌满竹林飘来的清香的书院叫做竹韵书院。

“兵哥,在不?”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书屋,我探下头一看,原来是我们队上的刘元明老弟。

与我同年,比我小两个月的元明,初中毕业就随他大哥远赴新疆打工,漂泊了大半辈子。由于疫情和年龄原因,无法再出去打工了,就带着一身的木匠手艺和保存的家什,回到老家,又拿起锄头传承着父亲刘西安的事业,继续种地。

“兵哥,我看你忙书院的事情,你这里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我来帮忙。”年近六十的元明,脸上挂着憨厚的笑脸,就像赵家沟的其他男人一样,说话做事总是慢悠悠的,显得闲适与满足。身穿洗得发白的旧T恤衫,半截子裤子下面,一双沾着泥巴的拖鞋特别有农民的特征。他背着电工包,提着电钻缓步来到书屋门口。

“老弟啊,你太有心了!来得正好,我们县里的著名书法家王治齐老师熬更守夜帮书院创作的书法和对联,的确需要挂上墙,我正愁着这偏远的赵家沟,哪里去找人来帮我安装。你来了,那就帮我安装上去吧。完了,我给你工钱。”我说。

“兵哥,你把我看成啥人了啊?听我老汉说过,你爷爷从前在这里办私塾,我老汉就是在你爷爷的私塾读书认字的。你又做好事办书院,怎么好意思收钱啊,我也出点力气吧。我们小时候读书少了,一辈子都受累,我把我孙崽孙女叫来看书,让赵家沟的孩子都有出息。”

此时,我的表哥也赶到了,表哥是个热心人,平时代我打理书院的事情,不辞辛劳,任劳任怨。元明与表哥一道开始了将书画作品挂上墙的工作。书画作品上墙后,我们一起打理书屋。打扫课桌、椅子上的卫生,用鸡毛掸轻轻拂去散落在书面上的灰尘。让这些静待孩子们来阅读的书籍靓丽起来。然后用吸尘器,吸掉地面的灰尘,一阵劳动让我汗流浃背。

一位中年男子,一路打听,来到书院。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儿。汉子穿着还算讲究,说话彬彬有礼。汉子说:“请问哪位是刘老师?”

“你好,找我啥事?你是?”我问道。

“昨天在社区群里看到你发的书院的消息,我在成都打工,今天从赶回来,带女儿来书院看书,请刘老师支持啊!”汉子说。

“欢迎来竹韵书院,可以看书,可以听文学讲座,也可以借阅书籍。”我说。

“太好了,刘老师啊,读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们九龙中学考学出去的学生,可惜我没有考起,只好去成都打工,现在女儿在广兴中学读书,我希望她以后考个好学校,不要像我一样,活得这样的艰难。以后请刘老师多关照啊!”小女孩一进入书屋看到很多喜爱的书籍,兴奋地取下一本《驿站》,坐在阅读桌旁,静静地阅读起来。近中午了,我邀请父女俩在书院吃饭,他们婉言谢绝了,拿着借阅的书,骑着电瓶车离开了。

午间的阳光越来越炽烈,而书院的室内却是清凉如春。苍翠的竹林在微风中静静地摇曳,从绿油油的竹林飘进的风,带着清凉灌入书院,让我身心愉悦。从竹林传来的布谷鸟的叫声,惊动着寂静的山村。更有那撕心裂肺的懒虫声音,让人感到这是盛夏的时光。

站在书院露台上,我想起郑板桥的《竹》: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那真是,竹林见清风,农屋藏诗书。吾为乡隐者,就在赵家沟。

二〇二二年七月四日于赵家沟竹韵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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