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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自从发觉“黑旋风”除了与熊类联合行动,它竟然还能跟金钱豹相勾结起来对自己实施报复。但它每一次与其它野兽联合行动,自己都有意躲在幕后。“黑旋风”的存在,就像梗在阿吉喉咙里的一根鱼刺,让他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阿吉感觉它一直就在身边活动,从来没有放弃过袭击报复自己的机会。
最近这几年耕牛越来越值钱了,养牛卖牛成了曼邦村主要的经济来源。只是曼邦村位于热带雨林深处,周边的山林里一直都是狼、豹子、豺狗、黑熊等猛兽的家园,它们隔三间五地会把村子放到山上的家畜给捕食掉,家畜的天敌多,这些掠食的猛兽有可能在早晨或者傍晚出来觅食,也可测能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窜到村子里叼走家畜,总让人防不胜防。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阿吉天生就是野兽的有名无实尅星,山里的野兽只要闻到他的气息,都会赶紧逃命。乡亲们都知道现在一头一岁多的小牛崽也能卖上千元,村子里就将八头水母牛连同它们生产的小牛犊,全交给阿吉放牧照管,为的是让他给村里守住这个钱袋子。
阿吉像平时一样,吃过早饭就去打开牛厩放牛上山,而他到牛厩时却发现牛厩最低处的那根门栏杆被抽脱了一头,牛厩里也少了一头小牛犊。开头他以为是自己没把门栏杆插好,或者是小牛犊自己把栏杆钻蹭脱了,自己钻出了牛厩外。他就把牛厩附近找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那头小牛犊。阿吉的心头这才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赶紧去找担任村长的朗且汇报说:“我二叔,可能出事了,关在厩里的小牛犊少了一头。我记得门栏杆都关好了的,刚才我去放牛时最下面的那根门栏杆却被抽脱了一头,关键是少了一头两岁多的小牛犊,这头小牛犊平时一直都很乖,从来就不乱跑。我怀疑可能是被野兽给拖走了,你赶紧带猎狗去跟我找找看。”
朗且反问说:“你家的‘追风’不是比我家赛黑更厉害吗?带你家的‘追风’去找不是更可靠吗?”
“我二叔也是的,我家‘追风’要是还活着,我早不带它去找了?”
朗且说:“哎哟!你瞧二叔这记性,我把‘追风’被毒蛇给毒死掉的事给忘了。”
朗且当即带着自家的猎狗赛黑到了牛厩后,赛黑围绕着牛转了两圈就径直朝山上追出去了,叔侄俩立即跟着猎狗往山上跑,到了村子后面的大坪掌的一片栗树林中,猎狗带着朗且和阿吉找到了被野兽吃剩的一堆残渣剩骨。
阿吉在现场认真地查看了一下,由于地面太干,只能隐陷约约地看到留在地面上的几个脚印,脚印好像是金钱豹的,只是附近的杂草和灌木被踩得东倒西歪的有不小的一片。
朗且说:“不消看了,一定是金钱豹,三岁的小牛犊已经是一头半大牛了,一次就能把这么一头半大牛的肉吃得一点不剩,说明来的豹子根本不止一只。”
朗且弯腰拎起豹子吃剩的牛头,对阿吉说:“可惜它们只吃剩这么一个牛头,这畜生不会为一个没有多少肉的牛头,再返回这里来啃这个牛头了。不然,我给这畜生在牛头上加一点佐料,让它们再也没有机会吃下次。”
然后将牛头递给阿吉说:“这牛头虽说没有多少肉,这么扔了太可惜,还是把它拎回去,你自己要想收拾就收拾,不想收拾让想收拾的人来拿去收拾,花点功夫把它收拾出来,还是可以煮出一大盆牛烂烀的。”
相隔才四天,阿吉一大清早发现关在厩里的小牛犊又少了一头,就气喘吁吁他忙跑到朗且村长家汇报说:“我二叔,又出事了,今早上又丢了一头小牛犊,这头小牛犊是那头小黑皮第一胎生的,都快满三岁了,个头比上前天丢的那头高不少哩。”
“我看你不是抱着枪一夜都守在牛厩门口的麻?小牛犊怎么还丢了?”
阿吉说:“我也不晓得这畜生会这么厉害,我离开的时候天都快亮明了呀,它竟然还有本事来把牛厩打开,把牛给拖走了。”
“我回来时天就麻麻亮了,我从附近经过时还见你坐在牛厩门口的火堆前,天都亮了还敢来赶牛,我看这畜生真的是活到头拉!”
阿吉说:这几天夜里我一直在牛厩门口守通宵的,今早上我看天快亮明了,想回家抓紧上床睡上一觉,再起来上山放牛。哪想到我进家躺到床上被窝还没来得及蹬开哩,就听见小黑皮接连发出两声惊恐万状的哞!哞!听见牛叫,我一轱辘翻身起床,鞋子都没顾上穿就往牛厩跑,到了牛厩一看,最低处的那根门栏杆又被打开了。小黑皮和其它几头母牛都睁着惊恐的眼睛,用身体把小牛犊紧紧地护在身后。我看了一下发觉小黑皮头胎生的那头小牛犊又不见了,被小黑皮紧紧护在它身后的只剩它第二胎生的那头小牛崽,我知道这头小牛犊一定又遭殃了。我就又喊又叫地沿着通往山上的路去追,我以为这么大吼大叫地在后面追,加上我家那条土狗跟着我一路汪汪地叫唤着,这畜生听见后面有人和狗在追,它会把小牛犊丢下逃命的。我带着我家那条土狗一直追到了大坪掌,上前天豹子吃剩那个牛头的那片毛锥栗林子面前时,我们都追到那畜生面前了,只是今早晨树林里的雾太浓了。可能那畜生能够看见我只是一个人,带着的是一条土狗去追它,刚好我家那条土狗跑在我前面,肯定是它看到那畜生凶神恶煞地做出要扑向它的样子,一下子就把它吓得掉转头夹着尾巴就往回跑掉了,任凭我怎么喊也没把它给喊住。狗跑了,我一看毛锥栗林子里面还弥漫着米浆般浓稠的大雾,五步开外就什么也看不清,树林子里又阴森森的,关键是我枪都没顾得提就空着手追出去的,我也只敢站在林子边上吼了两声,没听见有什么动静,我又不敢再往林子里追,只好跑回来跟你说这事了。”
朗且抱怨说:“阿吉,你也是的去追赶能把牛赶走的野兽,竟然枪都不带就空着手这么去追。像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形,说明野兽当时肯定只是把牛赶到了那里,还没来得及把它给咬死掉的。要是那畜生见你手里拿着枪,肯定丢下那头小牛犊自己逃命了。”
阿吉说:“我听见小黑皮发出惊恐的哞哞,还以为是被牛厩栏杆夹住了,从床上一轱辘翻身起来就往牛厩跑了。到牛厩一看才发现是那畜生又来把牛拖走了,当时只想着再返回家来提枪耽误时间,赶紧跟着追上去就可以把它吓跑掉,就急着追上去了。”
阿吉听朗且二叔有点埋怨自己,就接过话头说:“二叔,才这么几天就连续舍了两头半大牛了,这牛我也不敢再放下去了。你还是赶紧另外找人把我换掉算了。只要不让我放牛,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不然,我没法向乡亲们交待,肯定也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的。”
朗且说:“阿吉,我没说你没把牛给放好管好,刚才我说的是你是一个猎人。一个猎人那有空着手就去追野兽的?舍了两头牛是让人心疼,但没有人会说你没把牛给照管好。要不是安排你照管这几头水母牛,这几年也发展不了这么多的小牛崽。你怎么照管这群牛,人们心里还能没个数?那个又会说什么闲话?你也晓得,这几天我也跟你一样,通宵达旦地在几个牛厩和羊厩之间走来走去的,我瞅着天都开始亮了,才回家来补下觉,谁也想不到这个时候,这畜生竟然还来把牛给赶走掉。”
阿吉说:“我看这畜生肯定是成妖成精了,我前脚刚走,它后脚就窜进了牛厩,证明它一直就潜伏在牛厩附近,我的一举一动它都看得一清二楚,它肯定是看见我撒尿把火浇熄了,然后提着枪离开了牛厩,它就迅速窜进牛厩里把牛给拖走了。
朗且说:“自从上前天舍了一头小牛犊,看过现场我就知道它们不止来了一只金钱豹,这段时间已经到了豹子的发情期,一定是有两只,甚至几只聚在一起活动。一只豹子根本吃不完一头半大牛。为了防备它们再窜到村子里来糟蹋牛羊,每天晚上我都抱着枪,还带着家里的猎狗赛黑到另外那个牛厩和羊厩之间转悠,这一整夜我都带着“赛黑”在村子里走动,猎狗的嗅觉这么灵敏,我就没发觉“赛黑”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你说这畜生可能就躲在牛厩附近,哪刚才我领着“赛黑”回家从附近经过的时候,它应该能够闻见这畜生的气息的,可“赛黑”照样什么反应也没有。”
“以前只听说过,黑熊会把猪厩和羊厩门给打开,然后进厩里把猪或羊给拖走掉,金钱豹也会开牛厩门的栏杆,还是头一回碰着。”
经二叔这么一说,阿吉心头闪过“黑旋风”的影子,难道说哪畜生也参与了这两次盗牛行动?若是它又参与了这两次行动,哪这畜生这几天夜里一直就潜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观察着牛厩和自己的动静。这畜生距离自己这么近,自己竟然没察觉,这可就真的太危险了。
阿吉突然想起,刚才小黑皮一直绝望地用头在乱撞牛厩栏杆,就跟朗且说:二叔,刚才小黑皮肯定是看见豹子窜进了牛厩,它将主要精力都用来保护更为年幼的小牛崽了。眼看着豹子把它三岁的大崽给拖走了,它因为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牛崽而生气哩,一直用头在乱撞牛厩栏杆,牛角根部已经撞得血肉模糊了,它还在不停地乱撞。这小黑皮生来就性子烈,照这么下去舍了小牛犊不算,弄不好小黑皮也会出事的,我想伸手摸摸它身上安抚它一下,可它根本不让我靠近去摸它,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朗且吩咐说:“哪你还是赶紧回去照管一下小黑皮。它的性子再烈,你放了它们这么长时间了,只有你更容易接近它。现在它还有一头小牛犊的麻。你赶紧想法把它的小牛犊推到它的面前,或者你设法把小牛犊逗得发出叫声来,只要小黑皮听到小牛犊紧张的叫唤,就会意识到身边还有这更小的小牛犊离不开它的照顾,它应该会清醒冷静下来的。你赶紧去照管小黑皮,我喊几个人赶快带着猎狗跟我一起上山去找,就这么一会那畜生还吃不光一头半大牛的,只要它们还没把牛肉吃光掉,哪我就有办法收拾它们。”
把阿吉安排走之后,朗且立即通知说:全村子的青壮年男人,有枪的带上枪,家里养着猎狗的将狗带上,立即跟我到大坪掌去找牛,就在刚才十多分钟前,金钱豹又把一头牛拖大坪掌了。
人们听说刚才有金钱豹又拖走了一头牛,人们带着猎枪和猎狗很快就到齐了。朗且把有枪的人分配去把守野兽可能逃跑时必经的路口。安排没有猎枪的人带着猎狗从阿吉追赶到的大坪掌那片毛锥栗树林子那里开始搜寻。朗且强调说:“你们要是找到豹子吃剩的牛肉,千万不要用手去接触搬动它,也要制止自己带去的猎狗把野兽吃剩的牛肉给吃掉了。找到现场后赶紧喊我过去看,该怎么处理我去看过以后再作决定。”
倘若没找到它们吃掉牛的现场,就一直带着猎狗搜索追赶,今天必须找到它们藏身的地方,直到把它们撵到远离村子的地方。不然,阿吉我俩这几晚上都在牛旁边守到天亮了,可在我们回家这一眨眼的时间,竟然还能够进入牛厩把牛给赶跑掉,不把它们赶跑的话,我们根本没法防它们。
由于时间刚过去不到半小时,金钱豹走过的一路上都留下了浓浓的气息,人们带上山的几条猎狗嗅着气息一路咿汪!咿汪地吠叫搜寻着,一直追到大坪掌那片还弥漫着浓雾的毛锥栗树林子深处,进入林子后猎狗停在那里发出汪汪的吠叫。人们听到猎狗固定在一个位置发出汪汪的吠叫,知道它们已经找到了现场,赶紧朝猎狗吠叫的位置赶去,一看小牛犊的身体已经被豹子吃掉了一多半,两条后腿肉多的部位均被吃光了,牛的内脏也被吃得一干二净。它们有可能是听见有好几条猎狗已经咿汪!咿汪地吠叫沿着它们走过的路线追来了,只好扔下牛肉迅速逃走了。
朗且到现场一看,距离它们上前天吃牛的现场只有几十米,这不用说就是同一伙畜生干的。从它们吃剩的牛身上看,牛身上没有被拖动过的痕迹,附近也没见着有拖动牛压倒过的杂草和灌木,说明这小牛犊是被两只金钱豹一前一后的挟持着赶到这里后,才一口将它颈部的大动脉咬断吃掉的。
朗且看乡亲们都在为金钱豹怎么把体重超过自身几倍的小牛犊拖到这么远的地方吃掉而感到困惑,在激烈地议论着这个问题。他就介绍说:“我想你们肯定不晓得这老虎和豹子,怎么把一头比自己重几倍的黄牛或水牛拖到离寨一两里远的地方吃掉的?好多人都认为老虎豹子力大无比,拖得走一头成年的黄牛或水牛。喏,你们现在仔细看瞧,这一路上有没有它们拖着牛经过的痕迹?你们再看这牛身上,留没留下被拖动时身体与地面或树木划伤过的痕迹。地面上根本没有拖动过的痕迹,牛皮上没留下任何划痕,说明这牛根本就不是被它拖来的。我很小的时候就放过牛,有一天黄昏时分,发现我放的黄牛少了一头,我立即四处寻找,我站在一个小山梁上四处观看,就看见有一只金钱豹就骑在那头黄牛背上,它用嘴咬住黄牛的脖颈上面,长长的尾巴却伸到牛的身后,不停地拍打着牛的屁股,一头大公黄牛就这么乖乖地被一只金钱豹骑在背上赶着往山林中走,倘若牛想反抗,豹子就撕扯伤口,牛就只好乖乖顺从豹子的指挥。
那次我发现时黄牛已经被豹子这么骑出去有好远了,就壮着胆子大声喊叫着追了上去,因为只是黄昏时分,那畜生毕竟更为怕人,听见我在后面大叫着追赶,它一松口极不情愿地从牛背上跳下来就逃走了。我追到黄牛面前一看,牛只是脖子上被咬出了两个小洞流了一些血,我找了点青蒿枝叶往伤口上揉了揉,就把血给止住了,把它从豹子嘴里救下来后,黄牛受了惊吓连续几天都不敢上山,我只好把它关厩里调理了几天。我也是亲眼见着金钱豹这么赶牛,才知道原来老虎和豹子这两种狡猾的猛兽,它们就是采用骑着赶这种方法,把牛赶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咬死吃掉的。
朗且从小放牛,他不仅熟悉猎食动物的捕食方法和生活习性,他还能够从它们吃剩的猎物身上看出更为神秘的东西。他看完现场后就教身边的人说:“喏,你们再仔细的瞧瞧,今天这不是才初五的麻!而这天煞的畜生吃肉时,竟然没有从牛头顺着往身后吃。明摆着是先在肩膀上撕吃了一些肩胛上的肉,突然又转移到肉多的牛屁股和大腿上往头上吃的。从它们的吃相上看,它们这种吃法叫吃“断头食。”看来这畜生是活不长的了。”
听朗且这么一说,就有人问他:“村长,我要是豹子,肯定也是先从肉多的地方吃,不可能先吃肉少的地方麻?”
朗且说:“根本不是这样的,其实无论豹子、老虎、棕熊,它们把猎物咬死之后,开始吃肉时下口的顺序是很讲究的。譬如现在是农历的月头,它们捕到猎物后就得从头上开始往身子后面吃,最后吃的,或能够剩下的应当是后屁股和后腿子上的肉;到了月中时,它们就要由中间往两头吃,吃剩下的是猎物的头和尾;倘若到了月末它们就倒过来,由猎物的屁股或后腿往头的方向吃,最后吃剩的只会是猎物的前半身。你们瞧,这畜生吃牛时根本不讲什么章法,像这种一会从头上开始,一会从屁股上吃,最后干脆就挑着那里肉多吃那里,它们的这种吃法严重违背了山规,说明这两个畜生活不长了。
朗且给乡亲们介绍完野兽捕食的知识,就跟他们说:各自带上自家的狗,现在我们赶紧撒回去,这畜生吃剩的这些牛肉就留在这里,这是这几个畜生最后的晚餐了,我还要找一点佐料来给它们加上,让它们回来吃完最后一顿断头食。
听朗且说要将这么多牛肉全都留给豹子回来吃,开头人们并不知道他口袋里卖的什么药?有的人当场就要求说:“村长,把这么多牛肉都留给豹子多可惜呀,我们要是把这牛肉捡回家收拾出来分掉,一家也能分到差不多两斤肉了,加一些佐料炒出来够一顿下饭菜了。”
你们想一下,我不能算得了真正的猎人,但阿吉他够厉害了吧?可这几天阿吉我俩每天晚上都在牛厩附近把守到通宵,天都亮掉这畜生还有办法把牛从厩里赶出来吃掉,要不尽快把这畜生除掉,它们接下来还会继续窜到村子里来伤害家畜的。听我的就是了,今天这牛肉不能分,留着它我有大用处。
其实有好几个人,对朗且要把这么小半头牛肉全留给豹子回来吃,心里都有些不理解,或感到可惜。就建议说:“能不能留一点给它们,我们把更多的拿走掉。”
朗且立即制止说:”哪可不行,别说我们把牛肉割机走一些,就是移动过,它们回来就不会再吃这牛肉了。只能按原来的样子留着,包括后面我来放药都必须十分谨慎,绝不能让手接触过牛肉,也不能让它们看出牛肉被告动过手脚,它们只要看出被人动过手脚,同样就不吃了,那一切功夫就白费了。”
朗且毕竟是村子里的当家人,他坚持要把牛肉留给畜生回来吃,人们也不好违抗。
回到村子里,朗且就安排出纳员立即到大队部那里去坐班车进城,赶到利民工厂的金工车间,去拿一些砂轮机打磨铁件时磨下来的铁沫,让他拿到铁沫后必须立即又搭乘班车赶回来。然后又安排人带了一块塑料布,到大龙箐去找生长在箐沟附近的小黑箐竹的嫩竹笋,把沾在嫩竹笋衣上面那层黑色的细毛刮一些带回来。
安排出去取黑笋毛的人在下午四点钟前就取回来了。一直等到天擦黑,进城去拿铁沫的出纳员也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了。朗且立即戴上猎灯,带着铁沫和笋毛一起上了山。
朗且抓紧时间赶到留有豹子吃剩的牛肉旁,用早已削好的两根竹签在牛肉上戳出一些孔洞来,把铁沫和笋毛拌在一起,用小棍子将铁沫和竹笋毛小心地塞到孔洞里面。忙活了十几分钟后,总算把该塞的地方都塞上了他自制的这种毒饵,眼看天也完全黑下来了,他担心金钱豹有可能天刚黑就返回来吃这些牛肉,立即收拾好带去的东西从山林里撒了回来。
第二天刚麻麻亮,朗且就喊着阿吉扛着猎枪跟他一起上了山,没过多长时间他俩就浑身被露水淋得湿漉漉地从山上返回来了,回到家朗且就激动地跟早早地就来等在家里的人们说:“我看至少来了两只金钱豹 它们根本没识破牛肉上被我做了手脚,昨晚竟然把那么多牛肉全都给吃光了,从啃剩的牛头来看,它们可能是半夜时分才把牛肉给吃掉的。它们吃了这么多我放了药的牛肉,药性会在一个时辰内开始发作了,我看它们最多能够坚持到中午,今早上我们同样下地干活,吃过中午饭我们就开始上山去找那两只豹子。
人们听朗且的口气,感觉找到大金豹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人们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高兴,若是真把两只金钱豹药融会贯通了,每户人家都能分着好几斤豹子肉的。当然,吃不能吃到豹子肉那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只要能把窜到村子里祸害家畜的祸根给除掉,无论集体的牛羊和自己家里养着的几头猪就安全了。不然,接连舍了两头小牛犊,到了夜里家家户户都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朗且心里当然清楚,任何事情就怕出现万一。其实去找这种吃了药的豹子或老虎是存在很大风险的。以前也听说过去找吃了药死的豹子老虎,反而被药昏了的豹子老虎把人咬伤的事故。
发生事故往往是野兽把毒饵吃走之后,在药性刚发作时引起它们反胃呕吐,就呢有可能把大量的毒饵给呕吐掉,就会导致药力不够,使得野兽虽然中了毒,却一时半会死不了,当有人寻找到它们近处时,就会向人发起疯狂的攻击报复。
朗且为了安全起见,吩咐没有猎枪的人要么提上一根铁实的黄栗木锄头把,要么带上平时斩草用的长把斩草刀,总之每人手里必须有防身的器械,才能参与到去找金钱豹子的队伍。
阿吉既是放牛的,又是村子里最出色的猎人,去找金钱豹这种事当然少不了他的参与。为了让阿吉参与去找金钱豹,朗且临时安排人替换他去放牛了。
在人们心目中,阿吉就是一切野兽的剋星。由阿吉参与去找吃过毒饵的金钱豹,乡亲们心里都更为踏实。只是留在村子里的人们却一整个下午都在心急火燎地等待着,直到下地干活收工回家也没见上山的男人们回来,有一多半人直接汇集到朗且家里来等,一直等到擦黑时分才见阿吉他们从山里回来了。但乡亲并没有像预期那样见他们把大金钱豹给抬回来。反而是看见朗且把自家那条名叫“赛黑”的猎狗抱着回来了。
大伙都知道,在曼邦村除了原来阿吉家的那条叫做“追风”的猎狗,就数村长朗且家的这条“赛黑”厉害了。看见主人抱着这么厉害的猎狗回来,乡亲们猜测一定是让豹子给伤着了,人们很想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一看朗且抱着奄奄一息的“赛黑”好像心里特别难过,幸运的是所有上山的男人都好好的回来了。
朗且毕竟是村子里的当家人,可能他看人们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这才主动跟人们说:“唉!没什么大不了的,俗话说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今天碰到的畜生也真是太狡猾了。竟然用诈死让我家的“赛黑”上了它的当。好在只是我家的“赛黑”受了点伤,人和别的狗都没伤着。
听见朗且先跟等在家里的人们说话了,上山回来的人们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唉,今天也算长见识了,竟然会碰着这么狡猾的豹子,碰着这么狡猾的豹子,就算阿吉家那条“追风”还活着,说不定也会上当吃亏的。不过,猎物再厉害,再狡猾,也狡猾不过猎人,不管怎么说它也活不过今晚,明天一大早我们一定就能把它抬回来。”
“我这里先找点药给我的“赛黑”包扎一下,想听详细情况的,让阿吉他们给你们讲,这畜生真不是一般的狡猾,听了你们也长见识。”
阿吉说:“二叔,今天遇到的事什么时候都能讲,现在还是先给“赛黑”治伤要紧。依我看这“赛黑”不光脚被咬断了,可能它的内脏也伤着了。它的腿骨应该好接,只要用“打不死、叶上花、接骨草、刺桐皮”合在一起捣碎,将咬断的位置复位后用夹板夹稳,用这付接骨药给它包上几天,骨头就能接上。我担心是它的内脏也受伤了。不过,我阿爹那付跌打损伤药不是一般的好,我家“追风”为救我被黑旋风拍成那样,我阿妈给它喂了几次药后,竟然把它的骨伤和内伤都治好了。我这就回家去把药给“赛黑”拿来,只要它听话吃药,我看很快就能把它给治好的。”
虽说上山的人当天并没把金钱豹抬回来,可人们还是聚在朗且家轮流抱着水烟筒,有的在帮朗且给为“赛黑”包药上夹板,有的是想等着听朗且明天的具体安排。还有的人是真想让阿吉跟他们讲讲上山找金钱豹的详细经过。
阿吉已经回家把药给拿来了,有人就急切地问他:“阿吉,早上你二叔不是说,吃了毒饵的豹子活不过中午,怎么你们找着它的时候还会没死?而且这畜生怎么还把“赛黑”伤成这样?”
你们是不晓得,这两只豹子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妖精”,它们吃了毒饵后就离开了大坪掌,然后直接走到小青河里喝了水,喝水后就往癞石头坡的方向走,可能喝水之后肚子里的毒饵就开始发作了,我们带着猎狗一路搜索跟踪,跟到白石岩时发觉中毒的豹子就有些神志不清了。可这两只金钱豹意识到上了人的当,已经吃了被人投过毒的毒牛肉后,就开始设法让自己呕吐,它们每走上几十米就要停下来呕吐一回,一路上都是它们呕吐的一堆堆的毒牛肉,连续呕吐过几次后,可能肚子里的毒牛肉就吐得差不多了。它们后吐出来就只是一汪汪的口水了。尽管它们已经中毒,但抒情毒药牛肉吐掉后,它们一时半会的就死不了。但它们都昏了,它们走过的路线就像醉汉走的,走得七弯八拐的,有时走出去一段路了,又掉转头往回走。可能是往回走了一段,看见自己留在地面上的呕吐物,意识到把方向给走反了,赶紧又掉过头去往下走。它们这么来加地折腾,害得猎狗也要反复跑上几圈才能找准它们最终逃走的方向。这么一折腾,耽搁了我们的许多时间。
我们跟到癞石头坡,可能是毒性发作后特别口渴,看样子是那只母豹渴得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它们已经把癞石头坡爬完了,那只母豹可能渴得实在扛不住了,就没有跟着公豹走了,它肯定是十分熟采这一带的情况,它径直走进老闷田那条箐沟喝水了。
那只大公豹更狡猾,它肯定是意识到很快就会有人和猎狗沿着走过的路来追赶搜索它们,它一心要引开猎狗和我们,与母豹分开走时它故意把尿撒在所走过的路上,还故意在地面上又抓又刨的,给我们留下明显的痕迹后,径直逃往马鞍山的方向。
这一路上我二叔家的“赛黑”一直就跑在前面,它发现两只豹子分开走后,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沿着朝马鞍山方向逃走的那只公豹一路追赶,另外的猎狗肯定就跟着“赛黑”跑了。
当时也怪我们粗心,都已经发现两只豹子分开走了,就没动脑子仔细想一下,看到“赛黑”带着猎狗一直朝马鞍山方向追,我们也盲目地跟着它们跑。当我们一路尾随到小庙丫口才突然意识到,从癞石头坡岔向老闷田方向去找水喝的那只豹子才是中毒最深的。由于药性发作得厉害,它才会感到口渴得受不了,它才不得不与公豹分开,转向去就近找水源喝水的。那这只豹子找到水源喝了足够多的水后,它就更没力气继续走了,甚至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倘若开头就想到这些事情,我们就应该先去找这只中毒最深,有可能死在前面的豹子才是。我们都已经追随到了小庙垭口,我突然意识到应该先找那只母豹,这才赶紧把猎狗叫停下来,赶紧带着猎狗折过头头来寻找中毒最深的这只母豹子。
我们带着猎狗返回到癞石头坡,“赛黑”很快就汪汪地吠叫着沿着母豹子走过的路径一路追踪过去,找到母豹在箐沟里喝水的位置,那只母豹喝足水后没走多远就爬在那里休息,或者说是在那里等死。只是当时它还没断气,听到有猎狗和我们朝它赶来,它已经没有继续逃跑的力气了,干脆就静静地趴在地上诈死。跑在前面的“赛黑”看见豹子趴地上,可能是出于本能,“赛黑”开头也只是在距离金钱豹将近两米的位置,试探着围着它汪汪、汪汪地吠叫了好几声。经过一番试探,它看豹子依然一动不动地,“赛黑”误以为豹子已经不能动荡了,就朝它扑了过去。
可就在“赛黑”即将扑到它身上的刹那间,只见那只母豹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准朝它扑来的“赛黑”挥起前掌就是一掌,“赛黑”把头一偏躲过了它的一掌,但“赛黑”的身体却失去了平衡,打了两个踉跄才站稳脚跟。没想到豹子乘着“赛黑”立足未稳,立即张开血盆大口向它扑来,“赛黑:刚打闪开。它的一条后腿就被豹子逮了个正着,咔嚓一声就咬断了,并顺势把“赛黑”甩出去一丈多远。本来“赛黑”坚持着想从地上挣扎起来,可它的一条后腿不听它的使唤,脊梁骨也疼得让它无法站起身来,它只好继续趴在地上发出痛苦地呻吟,无法继续跟豹子决斗了。
当时这只豹子还想拼尽最后的力气扑向“赛黑”,想把它一口就结果掉。好在另外三条猎狗相继赶到了,立即把金钱豹给围在了中间。豹子眼看有这么几条猎狗朝自己扑来,发觉形势对自己相当不利,只好把进攻改为防守。
在我们带去的猎狗中,就只有“赛黑”跟猛兽搏杀过,另外的哪三条猎狗这还是头一回面对穷凶极恶的金钱豹。它们看见金钱豹面对它们丝毫也没有胆怯的样子,反而用利剑般寒冷的眼光看着它们。加上看到“赛黑”那么厉害,还让这只豹子咬得只能趴在地上发出痛苦地呻吟,它们在心里就对这只穷凶极恶的金钱豹有些惧怕了。即使我们在后面不断给它们助威壮胆,驱使它们去跟这只恶豹搏杀,但没有一条猎狗敢扑上去。
最气人的是它们既不敢扑上去厮杀,只会不停地围着金钱豹在原地不停地打转,我们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后来,只好让我二叔对着天空放了一枪,目的是想以此打乱一下这么纠缠对峙的阵脚,给我们一个开枪的机会。
哪晓得狡猾的金钱豹听到枪响,也只是愣了一下,猎狗又没能抓住它一愣神的机会扑上去,二叔的枪一响,几条猎狗同样也愣了一下神,醒过神来的金钱豹立即跳出了猎狗的包围圈,它知道自己跑不过猎狗,就采取一边防守,一边退让的办法,迅速向着附近的老闷田后面的石灰岩退去,这个时候我们猎狗又一拥而上,它们刚好隔在我们与那只豹子之间,让我们同样没找到开枪的机会。猎狗反而成了隔在我们与豹子之间的障碍,狡猾的豹子就这么成功地退到了石灰岩里,并成功地躲进一个岩洞里,猎狗只敢站在洞口对着洞里的金钱豹吠叫,根本不敢冲进去跟它搏杀。我们的子弹又不会拐弯,使它在里面形成了一豹当关,万狗莫进的有利局面。眼看天就黑下来了,我们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对付收拾它。不过,看它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活得过今晚上了,我们就干脆拽着猎狗先撒回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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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天才麻麻亮,朗且就召集人上山去抬金钱豹了。
他想尽快将岩洞中的母金钱豹先抬回来,然后余出更多的时间去找逃往马鞍山方向的那只公豹。出发时他还随手抽了一根竹竿抬着,准备到时好抬豹子。
朗且一路上都走在最前面,走到挨近母豹藏身的岩洞时,猎狗突然鼻子贴近地面慌前慌后搜寻起来,看样子昨晚还有什么野物在这附近出现过,不过现在人们一心想的是把藏在洞里的母豹抬回家,并没有打算寻找其他的猎物,只顾埋着头往前走。
可能留在地面的气息越来越浓了,猎狗竟然兴奋得开始汪汪地吠叫起来,在人们周边跑前跑后地搜索着。人们一心想着洞里的那只母豹,对猎狗的反应并没引起足够的重视,依然只顾往岩洞走。到了母豹藏身的岩洞,猎狗只是在洞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一条跟着条朝着洞内冲了进去,可是猎狗只是进洞里面打了一个转就跑出来了,开始跑到洞外紧张地搜寻起来。
阿吉一看猎狗的表现,知道它们在岩洞里肯定没找到豹子,但他还是有点不相信母豹还能走出洞来走掉,他立即带上猎灯,端着猎枪小心翼翼地往洞里钻,他想的是金钱豹还没断气就瞄准它补上一枪。阿吉一边轻轻地往洞里钻,并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只是他一直走到了岩洞的底部,把洞里所有的旮旯角落都用猎灯仔细地照了一遍,还真是没有母豹的影子。他只好钻出洞来跟人们说,那畜生真没在洞里,看刚才猎狗那样子是它已经走出洞来了。
就在阿吉钻出洞来说豹子没有死在洞里的时候,其实猎狗已经从杂乱的气息中理出了头绪,迅速沿着昨天母豹走过的路线,一路汪汪地吠叫着朝流淌着箐水的方向追过去了。
朗且说:“这死畜生也真够命大的,肯定是待在洞里口渴难忍,它又返回去喝水了。不过,它怎么逃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它肯定就死在箐沟附近,只要让狗仔细搜一搜,马上就能把它给搜出来。”
人们沿着猎狗走过路线找到小箐沟里,看见箐里的湿地上确实踩着一些金钱豹的脚印,它喝完水后在箐沟里徘徊了一下,然后又钻到林子里去了,在林子里好像它在不停地转圈,或者是来来回的在走,让猎狗一时理不出头绪。焦急得跑来跑去地慌乱成一团。朗且吩咐说:“我们也分开找找,这畜生不可能再走了,肯定就死在附近。”
朗且的话音刚落,从他头顶上方传来唰啦一声,他一下就被突然袭来的惯性给冲击扑倒在地上。阿吉看见有一只豹子从朗且二叔头顶上方的树上扑向他,一下就将他扑倒在地上,好在二叔肩上扛着那根他准备用来抬豹子的竹竿,豹子向他时并没能咬到他的颈部,只咬住了他的左肩。只是二叔倒地后豹子依然骑在他的背上,让人根本无法开枪救人。别的人一看豹子突然把朗且扑倒在地上,惊慌失措急成一团。阿吉没有犹豫,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管直接插入豹子的嘴里,本来阿吉是想用枪管把它的嘴撬开救出朗且二叔,可能是动作太过于迅猛,枪管一下就直接插进了豹子的喉咙,阿吉使出全身的力气顺势往上用力一挑,同时就扣动了枪机,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在豹子胸腔里响起,金钱豹被阿吉用枪挑翻倒在了一边。
阿吉看到豹子被自己挑起来打死了,赶紧将朗且扶起来查看伤情,万幸的是自己出手果断及时,豹子的上牙咬在二叔左肩锁骨的位置上,下牙刚好咬在肩膀肌肉最厚的地方,虽然前后都咬出了两排洞眼,可能还没来得及用力咬合,或者是它就连咬合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咬的并不是很深,人们立即刮了一些橄榄皮按在伤口上,很快就把伤口的血给止住了。
刚才惊险的一幕着实把人们吓得够呛,要不是阿吉处置果断,还真不知会发生多严重的后果?
朗且受了刚才的惊吓,感觉自己像被抽了筋骨似的,脚瘫手软地坐在地上,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他才吩咐说:不碍事,不碍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只是被这畜生的突然袭击给吓软了。你们赶紧去扯两根葛根藤,把这畜生捆了抬回去,这畜生临死还想抓我给它垫背,我今天天要把它的脊肉剔出来用来剁生下酒吃掉,给我压惊壮胆。
朗且只是在地上稍坐了一下,随手抓起从家里带的竹竿对准死豹子的头猛捣了几下发泄说:“死畜生,没想到你这么阴险,临死还能坚持爬到这树上,既然居高临下地袭击老子。“死畜生”你既然这么会算计,怎么就没算到从始至终都有我的侄子阿吉在场,他可是所有你们这些畜生的尅星,只要有他在场,你们再厉害都得乖乖地交出性命。”
朗且用竹竿往死豹的头部狠狠地捣了几下,然后把豹子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情不自禁地夸赞阿吉说:“阿吉,你不光沉着冷静地从这畜生口里救了我。瞧你这枪打的真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刚好打了个对穿,子弹是从屁股上穿出去了,留了一张完整的好豹皮。这畜生的这身皮毛真的很不错,每根毛都抹过油似的闪闪发亮,摸着就像丝绸似的柔软光滑,用它能硝揉出一床很好的皮褥子。阿吉,你往后还有机会打着好豹皮,这张豹皮你就让给二叔算了,听说这鬼东西特别能隔湿气,你三奶奶上岁数了,成天在喊腰疼腿疼,我想用这豹皮硝揉一床皮褥子给她垫睡,可能对她的腰杆要好些。我会跟你三奶奶说这豹皮是她的大孙子阿吉孝敬她的。”
朗且说的三奶奶,是他的母亲,阿吉他们家族中目前最年长的老人,同样也是曼邦村年龄最大的老人。二叔主动说让自己把豹皮孝敬给三奶奶去硝揉皮褥子,别说三奶奶是家族中年龄最长的老人,就是孝敬村子里其他年长的老人,阿吉也会豹皮贡献出来的,晚辈孝敬长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把死豹子捆好后,朗且说:师佐他们那几个一向喜欢杀猪宰羊,赶紧把这死畜生抬回去交给他们去收拾,我们这几个人回家后抓紧扒上两碗饭,还得赶紧上山去找那只大公豹子。我担心的是间隔的时间长了之后,留在地上的气息越来越淡,我们这几条猎狗都没有多少实际经验,若是它们嗅闻不到公豹的气息,那我们想找到它就难了。
听说上山找豹子的人把金钱豹抬回村子来了,所谓“人死似只虎,虎死似枝花。”全村子的老老少少都被死金钱豹吸引到生产队的晒谷场来看豹子来了。曼邦村用药毒死了来叼牛的金钱豹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从毗邻的曼达河、曼卡、曼岗几个村子也闻讯赶来了不少,人们都想看看这种能够把一头水牛轻松一从厩里拖出去吃掉的金钱豹究竟长什么样子?
朗且看有这么多人想看这豹子,他吩咐负责剥豹皮分肉的师佐和会计说,乡亲们都想看一眼这畜生,就先让他们看一阵,没见过的真以为这畜生长着三头六臂,能把体重超过自身好几倍的黄牛水牛拖到几里远的地方吃掉。让乡亲看得差不多了再把豹肉剥出来称好重量后按人头分掉。虽说每年都是有金钱豹把家畜拖去吃掉的事发生,可要想吃到这畜生的肉还真容易。尽管豹肉并没有多好吃,但物以稀为贵,各家各户都分给他们去尝个味道。
当即有人不无担心地问他:“村长,这豹子不是你用药毒死的吗?吃它的肉难道人就不会中毒?”
“你们就这么怕死?要是人吃它的肉还会中毒,我还敢说要每家都分一点去品尝,我让你们分给乡亲,哪不成了我给乡亲投毒了?你们只管把心放肚子里,我配的这种药是专门对付豹子老虎的,其实就点铁沫和竹笋毛,这两样东西混合起来放到它吃剩的牛肉里让它们吃,主要是这两样东西吃到肚子里很快就紧紧的地粘到肠胃壁上,肠胃蠕动时很快肠胃就被告它们给磨穿空了,肠胃蠕动得越快通的洞就越多,吃掉毒饵 的豹子老虎其实是铺好想活活地疼死掉的,当然这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会产生一些毒性,但毒性不大,高温处理后就没什么毒性了。只是父们收拾的时候要小心,它的肠肚肯定让铁末和笋毛给磨穿了,漏出来沾在肉上的你们要认真用水清洗干净,只要把漏出来的东西洗干净了,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毒,若有那个不放心,就等我回来看我吃了没中毒辣你们再吃就是了。”
安排好剥豹子分肉的人,朗且让上山找豹子的一帮人抓紧时间回家吃饭,吃完饭继续带上三条猎狗上山去找逃向马鞍山方向的那只大公豹子。阿吉劝朗且说:“二叔,你身上有伤下午就别去了,我带着人去找就是了。”
大伙也跟着劝他说:“你就在家休息算了,虽说伤得不重,但上山爬坡下坎的,弄不好会碰着伤口,伤口又得渗血。由阿吉带着我们去找,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一定把那只大公豹子抬回来就是了。”
朗且说:“我不是不放心你们,只是这么点伤屁事没有,我就想看那狡猾的大公豹死掉时会是什么一幅样子。”
邻村来看热闹一帮男人听说还有一只吃了毒牛肉的金钱豹逃往了马鞍山,他们也跑回家带着猎狗自愿加入寻找金钱豹的队伍中来了,形成了一支三十几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马鞍山开拔。人们都以为有这么多人,又集中了七八条猎狗,一定轻松地就将那只公豹给找着。
16
逃往马鞍山方向的这只金钱豹,算得是久经沙场的一只大公豹了,它对人这种直立行走的动物有着全面地了解,它十分清楚在动物世界,没有一种动物在内心里不惧怕人这种能够直立行走的动物的。在其它动物的认知里,人这种直立行走的动才是地球上最为自私,最自我为核心,最为贪婪,且报复心理最为强烈的一种极其可怕的动物。一旦人这种动物的利益受到侵害,他们总会想出种种手段或办法来惩罚和报复,甚至消灭侵害他们的对象。所采取的报复手段层出不穷,总是让其他动物防不胜防。按照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金钱豹可以猎捕地球上的大多数动物为生,却要极力地避免与人类这种可怕的动物发生摩擦或冲突。
大公豹心里十分清楚得罪了人这种动物,相当于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当儿戏。让大公豹自己感觉到十分困惑或苦恼的是,自从碰到了右臂伤残了的这头大棕熊以后,自己就好像被它施了魔法似的,总是在它的诱导下做一些稀里糊涂的事情,好像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都被它给掌控了。这头大棕熊让自己去干什么,自己就身不由己地去做什么。直接窜到村子里去把人养的家畜赶出来吃掉这种事情,以前自己肚子再饿也不敢打这样的主意。只是遇到大棕熊这魔鬼之后,仿佛一切都改变了,这魔鬼让自己跟它一起到曼邦村把牛厩里的牛赶出来吃掉,自己就不假思索地带着母豹跟这魔鬼去了。直到自己意识到已经把人放过毒饵的牛肉吃到肚子里,药性开始发生的时候,自己才突然醒悟过来,这魔鬼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它自己即找借口躲开了,让自己带着母豹掉入人的陷阱。公豹子恨自己觉醒得太迟,已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公豹意识到这次自己确实把亏吃大了,母豹现在说不一定已经命归黄泉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或者说还能活多长时间?倘若自己还能侥幸地活下去,首要的事情就是为死去的母豹报仇雪恨,自己也要让人类这种自以为是动物知道,要想算计金钱豹家族,它们即使临死也会抓把垫背草的。
要为母豹报仇雪恨,眼前面临的就是必须设法躲过猎狗和人类的追赶搜捕。既然人已经清楚是一对豹子夫妻和他们的老冤家棕熊把他们的家畜赶出来吃掉的,人类这种贪婪的动物绝不会因为毒死了一只母豹,就放弃对自己的追捕的。按照人的贪婪性格一定会继续来寻找自己,直到把冤家对手赶尽杀绝才会罢休。
其实,公豹刚意识到吃下了人投过毒的牛肉之后,就立即把前爪伸入嘴巴里面刺激喉咙,迫使自己的食道和肠胃痉挛作呕,已经将大量的毒牛肉呕吐出来掉了。它让母豹也学着自己的方法,赶紧刺激咽喉将毒辣牛肉吐掉,母豹反复刺激咽喉呕吐了几次,但吐出来的不像公豹那么多。关键是母豹每刺激呕吐一次,它的肠子好像打了结似的,使它痛苦得直不起身体,仿佛就要气竭而死似的。看着母豹每刺激呕吐一次,都如同到鬼门关走了一回,公豹看母豹子生不如生的痛苦,最后也不忍心再逼迫母豹继续用刺激来呕吐了,心软的结果是母豹吃到肚子里的毒牛肉无法吐干净,使它中毒更深。
公豹虽然也吃了毒牛肉,由于它将吃到肚子里的毒牛肉基本吐出来完了,虽然肚子里有一定的毒饵 残留,但它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它与母豹分开走后,它一路逃走,一路都在思考着如何摆脱猎狗和人的追踪办法。
公豹逃入马鞍山的密林之后,凭借它超常的嗅觉很快就找到了最近有野猪、麂子、豪猪、猴子等动物集中活动的地方。由于这里生长着几棵特别高大的五眼果树,这种五眼果肉厚,成熟的时候果肉渐渐变软变粘,味道甜中带酸,是许多动物都喜欢的美食。这个季节正好是五眼果成熟的时候,熟透的五眼果经山风一吹,就会哔哔剥剥地掉落下来,但凡山林里有五眼果成熟的地方就成了麂子、野猪,豪猪、猴子、果子狸等野生动物集中觅食的地方。大公豹要是平时能够找到这么一处野猪和麂子集中觅食的地方,就意味着能够连续多次在这里捕获到麂子、野猪等肉质鲜美的猎物。这一次发现了这么好的猎场,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它一路寻找有猎物集中活动的地方,目的不再是为了伺机捕食这些偶蹄类的猎物了。
当大公金钱豹成功地找到了最近有野猪和麂子出来觅食频繁活动的这几棵五眼果树下时,正在埋头拣食一群野猪,闻到它身上的气息,就闻风丧胆地四散逃走了。听到野猪在逃,自己放屁也会吓着自己的两只麂子,赫!赫地惊叫着眨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大公豹看着被自己吓得疯狂逃命的猎物,心里翻江倒海地涌起许多自豪与感慨。真是“山中无老虎,豹子充大王。”在掠食动物之中,能够与老虎以假乱真地充这山大王的,也只有金钱豹了。只可惜这种威风,对于自己即将成为过眼云烟了。想到自己有可能将不久于人世,大公豹的双眼里涌满了悲伤的泪水。
由于心里突然笼罩上死亡的阴影,它立即感到疲惫不堪,随时都有倒下去就起不来的危险。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公豹的耳边又响起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警告它说:“你现在根本不能停下来休息,只要停下来休息,你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哪是给你下毒饵的那些人最想得到的结果。可你现在不仅得为自己而活,而是为母豹,为我们所有被人类这种动物杀戮的野生动物活着。你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住,你得去找那些一心想把你置于死地的人去报复,去为你即将死去的母豹报仇,去为我们野生动物赢得尊严和荣誉。”
大公豹的大脑里闯进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它意识到身后其实一直有一双神秘而威严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双眼睛的监视之中。这双眼睛后面具有自己无法抗衡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一直在暗中驱使或主宰着自己,正是这股潜在的力量把自己一步步送上一条不归路的。
公豹心里清楚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却无法违抗这熟悉的声音发出的任何指令,哪怕等着自己的间死也只能继续走下去。它开始围着这几棵五眼树转圈,开头它沿着顺时针方向走了几圈,又转过身沿逆时针方向转了两圈,接下来又交叉着走了几个来回。确信自己的行迹完全混杂在其他动物的行迹当中了,就算再灵敏的猎狗到了这里,也会陷入迷惘之中,根本无法理出头绪自己是应当去追索什么气息的猎物。
公豹给即将跟随而来的猎狗和阿吉他们,布下这么一个金蝉脱壳的迷魂阵后。心里牵挂着比自己中毒更为严重的母豹,它利用夜色作掩护,绕道走了一段山路后,沿着自己逃走的路线又原路返回到跟母豹分开的癞石头坡,然后沿着母豹走过的路线和闻着母豹的气息去寻找母豹。
公豹之所以没有选择远远地逃走,而是制造了一个金蝉脱壳的迷魂阵后迅速原路返回,一方面是心里放不下母豹,犹如人这种直立行走的动物所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跟这只美丽的母豹相好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感情这种东西对于许多动物都是最会上瘾的一付毒药,只要上了瘾,它就是自己的命,舍它就是舍命。明知道对吃了大量毒牛肉的母豹,自己想救活它已经是回天乏术了。但自己作为公豹,在母豹的生命走到最后的时刻应当陪在它的身边,只有这样才能算是没有枉好一场,自己才不顾一切地返回来跟母豹见上最后一面的。
下午人带着猎狗返回来找到母豹后,它经过一下午跟猎狗和人在斗智斗勇,已经折腾得体内仿佛烧着火炉,把身体里的水分都给烧干了。到了这个时候它算是最终明白了,其实生命就是一滴水,一旦这滴水烧干或被蒸发完了,生命也就伴随着烟消云散了,所以她还想拼出最后的一点力气,去喝它几口水,看是否能保住自己的生命不被蒸发,或者说不要这么快的就被蒸发掉。因为总感觉公豹还会回到自己身边,就算是来送自己最后一程,只要公豹没回到自己的身边,就要设法保住这滴生命之水。
母豹感到内心越来越恐惧,它害怕自己就这么孤独地死掉。过去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死活的问题,到了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渴望能长久地活着,只是生和死由不得自己选择。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已经五脏俱焚,痛得奄奄一息了。但它还在痛苦地煎熬着。总算功夫不负有心的母豹,它在煎熬中最终等来了公豹,看到公豹果真出现在自己面前,母豹感动得眼里无声地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母豹在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能有公豹陪在身边,这让它感到很是幸福和满足。只是它的心里一激动,感到干渴得更加厉害难耐。它还想尽可能地延长一点与公豹相处的时间,所以它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公豹当然明白它的心思,也立即从地上站起身来,并把自己的身体向着母豹靠过去,支撑着母豹不要倒下去,然后支撑着母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岩洞,朝着流淌着山涧的地方走去。
公豹看着母豹喝了最后一口水后,好像又有了一点精神,还鼓起劲走进了山箐旁的树林里。只是最终没走多远母豹就再也迈不动步了,只好又趴地上喘息。
公豹一直形影响不离地陪伴着母豹,眼看母豹趴下去了,也跟着它趴在地上,并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舐着母豹的面部,它想以此表达对母豹的感情。母豹趴在地上泪流满面地看着公豹,静静地接受着公豹的爱抚,其实它的内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公豹当然知道母豹的心思,但它没有办法帮助母豹,公豹只能一直陪在母豹面前默默地陪着它流泪,它无奈地看着生命的火苗在母豹的眼睛里渐渐地微弱下去,最后像风中的残烛,虚弱地摇摆晃动着。公豹实在不忍心看到母豹的生命之火在自己的注视下熄灭。
公豹感到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扎了一下,疼痛迅速弥漫了全身。就在公豹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头顶上面长着一棵枝干粗壮的毛锥栗树,这棵树有两根粗枝就伸在自己和母豹趴着的上方。若是自己爬到树上隐藏起来,待会人带着猎狗来找母豹时,从树上居高临下地扑下来,一口就能轻松地咬断人或猎狗咽喉,哪就能实现为母豹报仇的心愿了。
公豹眼看着夜色越来越薄了,它知道距离人带着猎狗来找母豹的时间已经很近了。而母豹却还没咽气,公豹也一心只想着替母豹报仇,它打算立即爬到树上做好伏击的准备。可能是公豹爬树发出的响声又一次唤醒了母豹的意识,它睁开眼睛看见公豹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心里清楚这是公豹为了替自己报仇,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它想豁出命去跟即将找来的人进行最后决斗的了。
母豹突然意识到不能让公豹这么付出无畏的牺牲,它要是能活下去,还有大好的时光在等着它,就算它要替自己报仇也可以改用其它的方式,在实施报复的同时,还要尽量保存自己。母豹为了阻止公豹玉石俱焚的决定,使出最后的力气,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示意公豹立即从树上下来。
公豹看见母豹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并示意让它下到地面上,它不好有违母豹的意思,只好顺从地从树上梭了下来。
没想到母豹让它下来,却做出了一个让公豹不敢相信的决定,它让公豹帮助它,把它顶起来让它自己爬到树上去。只要公豹能把母豹顶上去,让它隐藏在刚才公豹隐藏的位置,它就能居高临下地扑向自己的冤家,就能一口咬断他的喉咙,拉上一个冤家跟自己共扑黄泉。
这只公豹领会了母豹的意思,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公豹总算把奄奄一息的母豹顶上了刚才自己找好的伏击位置。母豹虽说意识有些恍惚,但公豹将它顶到树上之后,它就着急地催促公豹不要再管它了,赶紧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以后再找机会对人实施报复。即将到来的人太多,他们又带着猎狗,要是不乘现在逃命,当冤家赶到时就逃不掉了。
这对金钱豹夫妻对即将到来的时刻会发生什么心里太清楚了,因为刚才它们在地下呆了不少的时间,人带着猎狗很快就会来找母豹,猎狗就会将它们的主人引到这个位置来,还极有可能在树下短暂地停留,这就给实现报复计划极大地增加了筹码。
公豹听见森林里的小鸟已经叽叽哩哩地欢叫开了,眼看天色已经大亮,知道冤家真的就要找过来了。它觉得母豹的想法更为明智,只好强忍住巨大的悲痛,为了给即将到来的猎狗和人制造迷魂阵,它开始绕着母豹设伏的树下,在方远一百多米内顺时针,然后又逆时针地转了几圈,又纵横交错地走了几遍,它要给即将到来的猎狗和人,制造出母豹在最后时刻处于神志恍惚的状态中,为了找水源喝水,在附近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的假象。这样,猎狗找到这里时就有可能不会留意树上,而是寻着地面上更为浓郁的气息在盲目地寻找。这就有可能让猎狗和人反复从母豹设伏的树下走过,只要母豹稍有意识,就能成功地实施报复计划。
公豹布下迷魂阵后并没逃走,而是找了一处距离母豹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藏匿起来,它想观察母豹是否如愿以偿地完成了报复行动。
公豹刚把迷魂阵布置完,找到自己藏匿的位置后,猎狗就一路跑在前面吠叫着朝它们搜索过来了。当跟着猎狗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出现在母豹设伏的那棵毛锥栗树下,只听到树上发出唰啦的一声响动,母豹已经纵身而下将树下的人扑倒了一个,这让公豹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自豪,它差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使出浑身的力量冲出去,奋力朝着另外的人身上扑过去,跟他们拼过你死我活。
可在它已经从灌木丛中直起身就要扑过去的时候,公豹看见阿吉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母豹按倒的人面前,竟然将枪管立即插入了母豹的嘴里,几乎就在阿吉用力将母豹用枪掀起来的同时,空气中传来沉闷的枪声,母豹随即就倒在一边了。阿吉这一连串的动作中间没有任何的犹豫或停顿,简直就是一气呵成。当公豹看清阿吉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就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它的身上像触电似的一激愣,就又趴回地面上,再没有勇气站起来扑上去了。
公豹对阿吉再熟悉不过了,这个猎人上天注定了就是所有动物的尅星,只要被他锁定的野生动物,无论是食肉的猛兽,还是食草,或杂食的其它动物,就别想从他手中溜走。更可怕的是老天似乎赋予这个猎人一种特别神秘的力量,就算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一旦把他激怒了的时候,他的一声怒吼就足于让野兽吓暴肝胆。
别看动物与动物之间语言不同,许多动物都有着互相传递信息,或进行沟通的途径或管道的。山林中的野兽被阿吉射杀一只,消息就会通过各种途径很快在动物之间传递开去,现在生活在这一带的野生动物,都把阿吉这个猎人视为索命的魔鬼,为了避免或防止与阿吉这个魔鬼发生夹路相遇,山里的野生动物都在注意采集阿吉身上的气息,只要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唯恐逃之不及,前面连续几次去挑衅阿吉这个尅星,去把他放牧的水牛赶来吃掉,其实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和母豹的本意。只是自己的意识和行为,完全受制于大棕熊那老魔头了,才稀里糊涂地去把牛赶出来吃掉的。不然,就是给自己一百个胆也不敢去跟这个尅星作对。公豹本以为都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候了,死活都已经无所谓了,对尅星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可刚才亲眼见识了这个魔鬼只用了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完成了猎杀母豹解救同伙的行动,这要不是暗中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相助,绝对是实现不了的,当亲眼看到刚才这一幕后,自己竟然身不由己地战栗软瘫了。
阿吉他们没想到这两只豹子会这么狡猾,或者说它会有这么聪明,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母豹竟然还想着爬到树上对人发起突然袭击,企图在生命就要终结的时候还拖上个垫背的。更想不到逃往马鞍山方向的这只公豹,逃出去已经十几公里,它竟然会杀了个回马枪,原路返回到母豹的身边,就藏匿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刚才把发生的事情都看得真真切切。
17
上山寻找公豹的人将猎狗到了小庙垭口,沿着前天停止追踪的地方,让猎狗继续搜寻公豹逃走的路线一直找到了马鞍山的密林深处。猎狗一路跟踪到了有几棵五眼果树时,公豹留下的气味中混进了更为浓郁的麂子和野猪的气息,麂子和野猪是恰恰是猎狗最为熟悉,猎杀得最多的猎物。带上山的猎狗闻着麂子留下的气息后,全都如同注入了兴奋剂,猎狗迅速搜寻跟踪着麂子的气息一路咿汪!咿汪地吠叫着追逐而去。
开头人们都以为那只中毒的公豹走到这里就停下来没走了,猎狗正在追踪的就是这只中毒的金针豹,人们也纷纷抄近路跑到前面去设伏。没想到最终朝阿吉设伏的位置奔逃而来的并非那只公豹,而是头上顶着犄角的一只火红的大公麂子,他一枪就成功地把大公麂子射倒之后。听到枪声聚龙来的人们将猎获的麂子背上,重又返回到马鞍山金钱豹的气息消失掉的那片五眼果树下。几条猎狗又仔细地搜寻了片刻,有猎狗又奋得咿汪!咿汪地狂吠着朝着山林另一面追踪而去。上山搜寻公豹的人们以为这一次跟踪肯定是那只公豹,又互相招呼着分配人员,有的抄近路跑到猎狗吠叫的前面去包抄堵截,有的跟随在猎狗后面给猎狗壮胆。抄近道跑到猎狗前面的阿吉,刚找了一个山丫口作为伏击点,就听到几条猎狗从远处咿汪!咿汪地吠叫着,朝着自己设伏位置狂奔而来,他的心情立即激动起来,他知道金钱豹肯定跑在猎狗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下心情,拉开了枪机眼睛紧盯着金钱豹可能现身的路径,眨眼的瞬间就听到有猎物,一路噼哩叭啦地踩踏着枯枝败叶朝着自己设伏的位置狂奔而来,但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竟然是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他本能地举枪扣动了枪机,随着砰的枪声响起,发现野猪奔逃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而且步伐开始有些零乱,他知道野猪已经中弹,只是没能打中要害,它还能坚持继续往前跑一段。
紧随而至的几条猎狗也追赶过来了,几条猎狗闻到野猪刚洒落这甜丝丝的血腥味,变得更加兴奋和疯狂,每一条猎狗都使出了自己的最大能量高声吠叫着,跟在野猪身后紧追不舍,带着重伤的大野猪听到猎狗的吠叫声越来越近,更加慌不择路,盲然地向前跑了没有多远,在它企图穿越第三个小山丫口时撞到了朗且的枪口上,让朗且一枪就把它放倒在地上,倒地的野猪企图挣扎着从地上站在起身来,跑在前面的猎狗已经扑到它身上一口就咬断了野猪的咽喉,身上被紧跟上来的其它猎狗一阵嘶咬,立即变得百孔千疮,浑身血淋淋的,朗且及时走上去驱赶制止了猎狗疯狂的撕咬,不然一头完整的野猪就被撕得支离破碎了。
上山寻找公豹的人们意外地猎获了一只大公麂子和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已经占用了大量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继续寻找那只大公豹了,只好把猎获的麂子和野猪开膛破肚把肉给分了,寻找大公豹的事只好推后一天接着再来了。
第三天朗且继续组织人员上山去寻找那只大公豹,人们让猎狗继续从公豹的气息与其它野物混淆在一起的区域开始搜索,毕竟相隔了两天,金钱豹留下的气息已经淡得让猎狗也很难嗅出来了。加上到了马鞍山就到了野生动物比较多的区域,许多野兽的气息混淆交叉在一起,让猎狗怎么也找不到金钱豹逃跑的方向。阿吉他们只好带着猎狗不断地扩大搜索的区域,最后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马鞍山区域,在这莽莽山林中要想找到三天前金钱豹留下的气息犹如大海捞针。结果人们的运气没有前天那么好,把周边所有能够想到大公豹可能藏身的林子和角落都搜遍了,猎狗再也没能寻到大公豹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由于前天大量的猎狗和人出现在这里,就连其它猎物也被告吓跑了,折腾了一天什么猎物都没搜到。
让朗且感到可惜或沮丧的远不只是没有找到这只公豹。就在他们上山去搜寻大公豹的时候,在家负责剥豹皮分豹肉的人按他的吩咐,把剥下来的豹皮拉抻后给他绷在村子库房的墙壁上晾着,让他自己回来收。哪会想到临时安排替换阿吉放牛的搓师从山上放牛回来,当他吆着牛群从距离库房不远处经过的时候,可能是刚失去牛崽的小黑皮,嗅闻到了金钱豹身上的气息,寻着这种特有的焦煳味,很快就在生产队库房的墙壁上发现了那张从母豹身上剥下来的豹皮。小黑皮看到豹皮就像看到祸害它儿子的凶手,愤怒地用它锋利的尖角把豹皮从墙壁上挑了下来,又是用角挑,又是用蹄猛踩,任凭搓师怎么赶它也赶不开,直到它把一张完整的金钱豹皮挑成了碎片,小黑皮这才停了下来。
朗且从山上回来听说漂亮的金豹皮让小黑母牛给毁了,他用豹皮制作皮褥子孝敬老母亲的心愿落空了,十分惋惜地说:“这几天咋会总发生这种让人料想不到的事哩?这头小黑母牛真的是发疯了,这么金贵的一张金钱豹皮让它这么给糟蹋掉了,真的太令人可惜了。”
尽管连续上山搜索了几天并没能把大公豹成功地找到,但朗且坚信这只大公金钱豹即使还活着,也彻底沦为一只病猫,它对村子的牛羊和村民家里养的家畜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他和阿吉就没再到牛厩羊厩附近巡逻值守了,而是在家踏踏实实地补几晚的觉。
哪想到这么平静日子才过了一星期,村子里又发生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早上阿吉打算把牛吆上山放牧,当他把牛厩门的栏杆一打开,小黑皮竟然扔下它三个多月的小牛崽,发疯般冲出了牛厩一直往山上跑掉了。阿吉不清楚小黑皮为什么会丢下它的小牛崽,这么莫名其妙地往山上跑掉?他猜测可能是失去它的大儿子,对它这当妈的打击太大,它脑子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情,结果把脑子想坏了,使得它突然产生了幻觉,它才这么不顾一切地往山上跑的。
阿吉本以为只要赶着牛群,将小黑皮丢下的小牛崽带上慢慢往山上走,应该会在山上每个地方碰到小黑皮。或者它会闻着气息自己来找牛群的。
为了让小黑皮尽快归队,阿吉一路走,一路上还用手指捏住自己的鼻孔,模仿小牛崽饥饿时哞!哞!的叫唤,走上一段路就向着四周哞!哞!几声。平时只要阿吉这么模仿着哞哞上几声,就能将脱离牛群的母牛给吸引回来。可他这一路模仿着小牛崽哞哞,却始终没能把小黑皮给吸引回来。这事让他很是纳闷。阿吉把牛放到山坡上后,他把经常放牛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直找到太阳偏西连小黑皮的影子也没找到。
被小黑皮丢下的小牛仔一天没有吃到奶水,真饿得哞!哞!哞地叫唤了一天,把嗓子都给叫哑了。听到小牛崽这么伤心的叫唤,小黑皮要是在附近,说什么也应当跑来给小牛崽喂奶才是。再说它这么长时间没给小牛崽喂奶了,奶水可能把它的奶都快撑破了,说什么它也应当想到要给小牛仔喂奶的呀!
阿吉猜测小黑皮八成是出事了,不是掉沟里出不来,就是在哪里滚崖子了。不然,凭着它的嗅觉能够气味来找小牛崽喂奶的。阿吉越想这事越不对头,就提前把牛赶回来,急着来找朗且把事情的经过全跟他做了汇报。
朗且问:“阿吉,这小黑皮突然这么丢下小牛崽自己跑掉,该不会是发情跑去找公牛了吧?”
我二叔,它的小牛崽只有三个多月哩。它的生育能力再强也得再过几个月才会发情的。再说,它要是发情的话,这几天它的水门也要发红的麻!我一个大活人成天跟在这几头牛后面,这样的事肯定逃不我的眼睛。不管它是因为什么跑掉的,我看距离天黑还有一些时间,你赶紧发动全村子的人都出去帮着找找看。重点到有沟坎和悬崖的地方去找,我一个人真跑不了这么多地方,再说那小牛崽一整天没吃着奶水,饿得哞!哞!直叫唤,我听着心都快碎了,接下来我也不知要怎么做了?
哪我这就召集人们分头去找小黑皮,你就别去了,设法去找几斤黄豆,先用温水泡两斤,然后让明珠帮你磨一点豆浆喂这小牛崽,以防这么多人出去也找不着小黑皮,或者真像你说的小黑皮已经出了意外,就是用豆浆喂,也要把这头小牛崽喂大的。我们已经接连损失掉两头小牛犊,直接的经济损失少不了七八千元了。要是小黑皮再有什么丧失,那这几天直接的经济损失高达一万多元。
为了尽快找到小黑皮这头带崽的母牛,朗且把其它的事情都停了下来,发动全村子的人连续上山找了两天,人们把所有能想到的沟沟坎坎,山山岭岭都找过几遍,别说是一头牛,就是丢了一根针都应当被找到了。可这么大的一头水母牛活不见牛,死不见尸,这事让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在小黑皮丢失了四天后,曼卡寨的草药医生搓玖来给朗且报信说,他上山采药时在猴子岩的一处石旮旯里,见着你们前两天丢的那头水母牛了。看见它的时候它用角将一只钱豹死死地顶在石旮旯里,豹子身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绿头苍蝇,散发着十分难闻的臭味了,但这头母牛以为豹子还没死,担心它一松开可能还会受到豹子的攻击,它根本不敢松开,就一直死死地将这只死豹子顶在那里始终不敢松开。
我看这头母牛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把这只豹子追赶到猴子崖那个石旮旯里的。它跟豹子肯定经过一翻打斗,最后可能是豹子让牛赶进那个石旮旯里根本没有退路就被顶死了。我到牛面前认真地查看过了,牛的肩膀和脖子上也让豹子抓伤和咬伤了好几处,但伤口上的血已经干硬掉了,看样子伤得不重。但这头母牛几天没有吃喝,还一直用角死死的抵着那只死豹子。虽说牛还活着,但已经饿得肚皮瘪塌塌的,肚子里什么都不有了,我看它太可怜了,试着去哄它,想让它把顶着的那只死豹子松开,可能它对我的气息和声音都不熟悉,它根本信不过我,始终顶着死豹子不肯松开。我一个人也没办法把它拉开,只好回来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赶紧去处理。
曼卡寨的搓玖,既是当地有名的老草医,同时也是一名兽医。他给朗且建议说:依我看你得多喊几个人去,只有把它先强行拖开,让它看到那只豹子确实被它给顶死掉了,它才会放心的。另外你们还不能这么空着手去,得从家里就砍一些芭蕉叶,或扯几把红薯藤这种水分足的青草料一块带去,再挑一担水,往水里放些盐巴挑去喂它。只有让它吃饱喝足后,再让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养养精神,才能把它给赶回来了。不然,你们纵然把它拉开,它自己肯定立即就趴下站不起来了。
朗且就按照搓玖的建议,立即安排人扯了一些红薯藤抱着,还挑了一担加过食盐的水,直奔搓玖所说的猴子岩去援救小黑皮。
由于搓玖把位置说得十分具体,朗且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把小黑皮给找到了。找到小黑皮后,几个人一起走上去又哄又劝,又抚摸它的,对它进行一番安抚之后。小黑皮可能是看到有这么多熟悉的人站在它面前,它才顺从地松开了一直被它死死地顶在石旮旯的金钱豹。当它把死豹子松开的同时,它的四肢一软就立即趴地上不会动荡了。人们赶紧拎起放过食盐的水桶放到它嘴边,它叽呱!叽呱!一口气就把一桶盐水全喝光了。让它先喝了一桶盐水之后,人们又赶紧把红薯藤送到它嘴边,它趴在地上吃光了一大捆红薯藤,接着又喝了大半桶水。可能是它突然想起自己都好几天没见到小牛崽了,心里急于想见到它的小牛仔,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后,才往前迈了一步,显然是这么几天站下来,它的四支都麻木僵硬不听使唤了,见它脚一软它又趴下了,它还在十分焦急地挣扎着想再站起来,可几次努力都失败了。朗且立即吩说,大伙都动手,赶紧给小黑皮搓揉拉伸一下四肢,它这是站僵了。同时,他嘴里还安抚说:小黑皮你别急,我们给你搓揉搓揉,很快你就可以站起来走动了。
有人给在山里放牛的阿吉通报说:已经在猴子岩发现小黑皮了,它是追着一只金钱豹到那里的,那只金钱豹被它给顶死了,只是它不知道豹子已经死掉,一直不敢松开地用头顶着,小黑皮还活着,只是饿得只剩皮包骨了。阿吉获悉找到了跑丢了几天的小黑皮,他知道这个时候它身为母亲,最急于想见到的一定是它的小牛崽。但它有可能暂时根本就走不动了。他立即吆上牛群带着它的这头小牛崽迅速朝猴子崖赶了过来。
小黑皮远远地听到了自己熟悉的铃铛声,激动得一连发出哞!哞!哞的叫唤。
阿吉赶着的牛群听到小黑皮熟悉的声音,牛群也纷纷向它发出激动的哞哞。小牛崽听出了是母亲的声音,更是高兴得哞哞着,一路朝小黑皮所在的位置狂奔。母子相会后小黑皮想站起来让小牛崽钻到它跨下去吃奶,但它尝试了几次,自己还是站不起来,干脆就侧身躺下了,它想让小牛崽自己伸着脖子去吃奶。显然这几天没吃没喝,它身体里的奶水已经干涸了,因为吸不到奶水,小牛崽急得轻轻地哼哼。小黑皮则伸出舌头把小牛仔的整个身上都舔舐了一遍,好像是在安抚小牛崽让它不要心急,奶水很快就有了。在母牛的舔舐安抚下小牛崽不再叫唤了,而是挨着母亲趴在了地上,享受着母亲对自己的舔舐爱抚。
人们看到小黑皮竟然把祸害它儿子的金钱豹顶死了,心里都感慨万千。本来许多牛羊一看到豹子老虎,只会逆来顺受地任其自己的天敌进行无情的屠宰捕食。看来还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平时在天敌面前怯懦的水母牛,一旦被激怒了的时候,竟然也会毅然豁出命去跟自己的仇敌进行生死决杀。
朗且说:依我看这只公豹肯定是一心想着要替我们吃掉的那只母豹报仇,小黑皮失踪的头天晚上,它又窜到牛厩那里去,企图再次窜进牛厩去咬牛,结果激怒了小黑皮,看见小黑皮要跟它拼命,它不敢再进入牛厩去咬牛,让这只公豹没想到的是,它的举动成了导火索,最终把小黑皮引到了自己身上,小黑皮看到祸害它的小牛特卖犊的冤家再次出现,阿吉把牛厩打开后,它就冲出牛厩闻着冤家的气息,最终把它给找到结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