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响声越来越临近,虽然火把的光亮被周边的树木遮挡了,却依然能看见周围的树隙间闪烁晃动着野兽蓝荧荧的眼光,父子俩同时都闻见了一股野兽身上散发出的腥臊味。朗先轻声跟儿子说:“阿吉,我看来的是一群狼,先不烧这黄蜂了,我们先回家算了。”
朗先这么跟阿吉说的同时,赶紧把手里的稻草放回地上,立即擎起火把向放置背篓的位置走过去,迅速将猎枪抓在手中。这群野兽似乎看见朗先抓起了猎枪,吓得它们随着嘁嘁喳喳的一阵响动,迅速向后退回去了十几米。可就在四周的野兽纷纷往后撒的时候,它们的后面似乎传来一声特别粗重的喘息声,后撒的野兽就原地停下来不动了。
将野兽吓退回去几步后,朗先又跟儿子强调说:“阿吉,我看者不善,这种情况我只能守着背篓,我不能帮你,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这么旺的大黄蜂,我们干脆留着它改天再来烧算了,我看这群狼至少有十多只,我们还是收拾回家算了。”
阿吉说:“现在我们已经把这群饿狼引到这里来了,现在要不把这窝大黄蜂熏回家,我们只要离开几步,它们自己就会把它给刨出来吃掉的。这窝大黄蜂这么旺,少说也能烧八九饼,送进城能卖上好几百元钱的。我们手里有枪有刀有锄头有火把,不管它们来多少,我量它们也不敢怎么样。我更不会把这么旺的一窝大黄蜂白送给它们。你就抱着枪站在背篓面前守着就得了,大黄蜂我一个人来对付。”
朗先知道儿子的脾气,他决定要做的事劝他也没用,再说,他想的也是,这么旺的一窝大黄蜂值好几百元钱哩!现在这群饿狼已经都看到了,倘若你让给给它们,它们只要将尿液对着大黄蜂的洞口冲进去,无论有多少工蜂藏在里面,将被熏晕或爬出来逃掉,它们就可以轻松地将蜂蛹掏出来吃光。若把这么一窝大黄蜂留给这群饿狼,自己可就亏大了。
阿吉自己另外点了一支火把,将火把放到自己一伸手就能拿着的地方,然后将刚才分开掉的那些稻草拢起来,迅速展开往爬在洞穴门口担任警戒的那些大黄蜂身上覆盖下去,随手拾起火把就点燃了稻草。只是爬在洞口担任匿名敬警戒的大黄蜂面积太宽,他一个人用稻草没能把它们全覆严掉,有十多只大黄蜂纷纷乘虚从地面飞起来逃脱了。他提醒站在不远的父亲说:“阿爹,逃出去十多只大黄蜂,你得注意听着一点,万一它们冲你扑去的。”
朗且说:“晓得了,我有办法对付它们,逃出去那么多,你自己手脚可得利索点,光是飞出的还好对付,千万不要把洞穴里的给放出来了。”
过了一两分钟,就有一只大黄蜂朝着朗先俯冲下来,阿吉紧张地提醒说“阿爹,我听有大黄蜂朝你冲去了。”
朗先毕竟也是烧蜂的老手,只见他手起蜂落,伸出去的火把准确地把冲来他扑来的大黄蜂拦截掉了,失去翅膀的大黄蜂就掉落在他的脚边,他伸出脚踩上去重重地一搓,就将大黄蜂搓进泥里了。紧接着两只三只,一连串的大黄蜂就对着阿吉俯冲下来,连续传出火把拦截大黄蜂发出的一串扑哧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焦煳味,不到两分钟逃出去的大黄蜂就全部返回来向他发起攻击,结果均被成功地拦截掉了。就在阿吉忙着应对洞穴里的大黄蜂时,附近林子里的枯枝败叶被踩踏得又发出嘁嘁喳喳的一阵声响,响声在渐渐向他们父子俩收缩合拢。把歇在附近林子里的一群野鸡也让响声给惊醒了,受到惊吓的野鸡哗啦!哗啦!地从树林间腾飞起来,咯哒!咯哒地惊叫着远远地飞走了。
朗先感到这群狼闻到刚才的焦煳味,已经馋得快发疯了,担心它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忙提醒阿吉说:“你别光顾着掏蜂子,你得将火把添旺些,我看这群畜生一定是饿疯了,听声音它们已经把我们给围住了,还在不断地缩小着包围。”
“阿爹,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它们再继续靠近,别的你先别管它,你瞄准其中最大的哪畜生给它一枪,我看它们还敢不敢靠近。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给它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冲我来的,它们再往前靠,我就是冲它们大吼一声,也能把它们吓死掉的,我才不怕这些死畜生呢。”
其实,阿吉刚才除了闻到了狼的气息,还闻到了自己特别熟悉的“黑旋风”身上特有的那股浓郁的腥臊气。他之所以提醒阿爹要是这群畜生再敢靠近,就照着那头最高大的畜生开枪,就是他知道“黑旋风”也跟着这群饿狼来了。虽说有夜色的掩护,自己并没有看见它的身影,但自己心里清楚,此时这畜生就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可能正在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哩。
毕竟父子俩猎杀了那么多的野兽,身上都充满让野兽敬畏的煞气,许多野兽只要嗅到他们父子身上这股煞气就会心生恐惧。当这群狼看见朗先已经把猎枪抱在胸前,做好了随时开枪射击的准备,它们只敢在二十几米远的地方觊觎着背篓里的蜂蛹。
阿吉知道“黑旋风”这个冤家就在附近,虽然嘴里说着硬气话,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就是趴到地上往洞穴里吹烟火的时候,耳朵也一直聆听着周边的动静,还将砍刀放在随手能抓住的地方。倘若情况突然有变,他立即就能将砍刀抓在手中进行自卫和展开反击。躲在暗处的“黑旋风”和这群狼,其实心里都怯惧他几分,尽管对这些野蜂蛹馋涎欲滴,还是不敢贸然向他们父子俩采取行动。
由于心里紧张,阿吉加快了熏掏大黄蜂的速度,将地面挖掘开后一共掏了十饼锅盖大小蜂房,蜂房三分之二都是封了白茧子的。其实背篓里已经装不进去这些蜂房了。但阿吉早有准备,他从腰间解下一条白布口袋,把刚取出来蜂房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后,他跟阿爹说:今天晚把最旺的这几窝野蜂都熏回家了,剩下的没有这么旺的了,就算被别人盗走一两窝损失也不大。我看这群畜生还真来了不少,我们把这里让给它们来捡这些死蜂子吃。”
其实阿吉担心的不仅是来的狼多,而是自己的冤家“黑旋风”的气息也掺杂其中。这头大棕熊让他越来越感到神秘莫测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头棕熊怎么会跟金钱豹,这群狼配合行动?
阿吉知道“黑旋风”就在附近,但他不想让阿爹担心,就没把实情告诉阿他。
朗先看儿子把刚掏出来的蜂蛹装进口袋内,就吩咐说:“你给我砍一根铁实点的栗木棒,一方面把装着蜂蛹的口袋扎在木棒头上,我用肩膀撬着口袋走,这样才不会挤压着蜂蛹。要是这群畜生真的作怪,我就用它来防身,在这大山深处,又是夜里碰到这么一群畜生,我看不得不防。”
父子俩都是在山林里闯荡惯了的老猎人,对山林里的路径都很熟悉,很快就钻出了密匝匝,黑黢黢,阴森森的山林,插到了一条从山腰间横穿的羊肠小道上。
阿吉想,尽管身后一直跟着一群饿狼,还有自己冤家对头“黑旋风”,好在手里有火把,有猎枪,这畜生才不敢贸然向自己发起袭击。只是手里剩下的松明十分有限,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走出这树木比较稠密的山林,他让父亲走在前面,父子俩不敢耽搁,几乎是用小跑的速度在赶路。
这群饿狼似乎也看透了父子俩的心思,知道他们手里点火的松明快耗尽了,而它们身份已经暴露了,人在前面小跑,它们也在后面紧追不舍,不管他们父子走得有多快,这群饿狼同样紧追不放。
由于狼群紧跟在后面,为了防止这群饿狼偷袭,阿吉只好将装满蜂蛹的背篓背到背上,把手腾出来抱着猎枪,作出随时准备开枪的样子。他身上背着冒尖的大背篓蜂蛹,还得不时地回过头去观察身后左右的动静,脚下还不敢耽搁,他很快浑身都让汗水给浸透了。父子俩用小跑的速度走了两里多路,身后传来的响动越来越大,空气中除了散发着蜂房和烟火的味道,已经弥漫着从狼群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的腥臊味。阿吉不停地回头观察着身后的变化,他发觉跟在身后狼群减少了,但依然有几只在紧紧地跟着,他意识事态更加严重了。
跟在后面的狼减少了,按照狼习性这是它们已经开始进行分工,有的已经绕道跑前面去堵截,有的分开到左右两边,要不了多少时间,它们就会形成四面包抄合围,将父子俩包围起来逼迫他们就犯。
更让阿吉担心的是从空气中依然能闻到了“黑旋风”身上那股熟悉腥臊味,这充分证明这老畜生跟这群饿狼是一起的。
本来这老畜生一心想要置业自己于死地而后生。现它又跟这么一群凶残的饿狼联手,一旦出现鱼死网破的决斗,阿爹毕竟上了岁数,退出狩猎又有十多年了,怎么才能保证阿爹不爱伤害?
阿吉感到事态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变得有点复杂或严重。发现跟在身后的狼减少了,意味着这群凶残的畜生就要采取行动了,他已经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到了枪栓上。为了引起阿爹足够的重视,关键时父子俩能配合得更为默契,阿吉不敢再继续隐瞒阿爹了。他立即提醒说:“阿爹!情况越来越不对头,跟在后面的只剩两三只狼了,我看这些畜生是进行了分工,有的跑前面去拦截,有的从两边包抄,是想把我们围起来。来的还不仅这群饿狼,我那冤家‘黑旋风’也来了。它们这架势是要跟我们来硬的,我们不能再这么埋头赶路,得想一下对付的办法。”
你是说的是那头该死的畜生也来了?一头棕熊跟一群狼混杂在一起,这不应该呀?朗先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儿子说的话。
阿爹,就是把这畜生烧成灰,它身上的气息我也闻得出来,它怎么会跟狼搅和在一起我不清楚,但这畜生绝对就在附近。其实这些年冤魂不散,它一直都在暗中跟我作对。包括那次黑熊袭击明珠,后来金钱豹到家里拖猪,金钱豹窜到牛厩去赶我放的牛吃,所有这些事,没有一件是跟这畜生脱得了干系的。
我看这畜生的能耐真不小,它几乎可以联合或调动山里的任何猛兽来跟我找麻烦,这畜生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但它又不敢跟我正面交手,一直就躲在后面装神弄鬼,这群狼肯定也是受它指使操纵的,所以我们不得不提防它们。
朗先说:“原来是这老畜生还真没死,我就说今晚上这事有些蹊跷。平时要进山狩猎时,为了不让野兽闻着身上或这猎枪上面的气味,进山前要抓一把青草或树叶在自己身上和枪身擦一遍,不然,山里的野兽只要闻到我们身上或这枪上的气味,要么就逃得远远的,要么就藏到隐蔽的地方,只要不去掉身上的气味,进到山里也很难碰到猎物。今晚上我们根本没进行过任何伪装,可这群畜生竟然一直跟着不放,这么说来就是有老畜生在给它们壮胆撑腰。”
朗先听儿子跟他说了实话,心中的一个个疑团算是彻底解开了。自从儿子被这头大棕熊抓破相以后,他的行为一直就极其反常,一个人经常神出鬼没地往山里跑,谁劝也没用。平时待在家里也常常是一惊一乍的,只要夜里听到房前屋后传来一点动静,他立即就会抓起猎枪冲下木楼,要把房前屋后认真地查看一番才会回到楼上,原来他一直就没放松过对这老畜生的警惕和防范。
这畜生挨了儿子一枪,又让“追风”咬着过咽喉,人们都是说它流掉的血有三脸盆多。流了那么多的血竟然没有死,这确实让朗先感到意外。
毕竟这头大棕熊跟儿子积冤太深,知道有这畜生参与,它们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报复行动根本无法预测,朗先心里也变得有点紧张起来。尽管心里有点担心和紧张,但他不能把心里的担忧流露出来,他反而故作镇定跟儿子说:“阿吉,要来的迟早都要来的,既然晓得是那老畜生在捣鬼,我们就更用不着怕它了。只要它们有胆量扑上来,我们就有本事对付得了它们。我本想着节约一点松明,点一支火把照得见走路就是了。哪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再点一支火把,你手里有枪,把砍刀递给我,我手里有刀有棍棒,老子量它们也不敢来跟我父子俩正面交手。只是剩下的松明太少了,点两支火把就不剩什么松明了,我们还得再加快脚步赶路,只要它们没有拦住道路,我们就不能停下来。最起码要赶紧走出这片山林,只要到了大路上我们就能走得更快,也更好防备这些畜生。”
朗先认为增加一支火把,狼群会有所退让,至少不会跟得太近。没想到狼群并没有表现出对火把有更多的畏惧。父子俩才往前走了几百米,从路上路下和前面都是传来嘁嘁喳喳的响动,而一阵响动后四周立刻变得万籁寂静,只有昆虫和夜鸟发出鸣叫。朗先立即停了下来,提醒说:“阿吉,它们突然这么静止不动了,哪就一定有鬼名堂。”
阿吉端着猎枪停下来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在火光能照到的范围内并没看见有狼群的影子。他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群畜生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朗先说:“不管它们想玩什么花样,我们还是先礼后兵。我这口袋扎在木棒头上不好解,你从背篓里拿两饼蜂蛹掰碎了洒在路上。然后我们往前走上几步,就能看出来它们究竟是在打这蜂蛹的主意,还是专门来跟我们作对的。”
阿吉按照阿爹的吩咐,立即从背篓面上抽了两饼蜂蛹出来掰碎了撒了一些在路上,又往两边林子里撒了两把。跟在后面的几只狼看见阿吉将蜂蛹掰碎撒在路上了。立即向前面的狼群发出嘶嘶的低吟,显然是在把看到的消息传递给前面的同伴。听到后面的狼发出的信号,周边的林子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杂乱的响动,分散在路两边的狼群就一阵风似的退回来扑向撒有蜂蛹位置去了。看到狼群全都充着食物跑去了,朗先说:“阿吉,我们快点赶路,能哄住它们几分钟也好,我们能跑多远算多远,只是跑的时候手里的火把千万不能让它熄了。”
阿吉一边往前跑,还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撒下蜂蛹的位置,发现密密麻麻的全是狼眼反射的一片蓝荧荧的目光,毕竟狼多蛹少,撒下的蜂蛹很快就被捡吃光了,狼群开始在路两边的树林里窜来窜去地寻找蜂蛹。父子俩往抓住时机跑了不到一里路,这群饿狼又紧追上来了。它们追上来后有的继续跟在后面,有的又迅速分开到路上路下,很快就超过父子俩跑前面去了,它们的架势同样是想采取围追堵截。
父子俩又往前走了将近200米,前面和周围又陷入一片静寂,阿吉赶紧又从背篓里摸了两饼蜂蛹出来,这次他只是将每饼蜂房掰成七八片,而且他没把掰碎的蜂房撒开,只将其分散在路中间不大的一小片区域内,然后将正在燃烧着的几截松明火放在这些蜂蛹的面前,他想给这群狼出一个难题,让它们看见蜂蛹,但出于对火车的恐惧,双轻易不敢去抢放在火把面前的这些蜂蛹。
跟在后面的狼看阿吉又在路上给它们留了蜂蛹,又发出嘶嘶地底鸣,向前面的狼群发出了信号,负责在路两边包抄的狼群听见后面又传来有食物的消息,立即又噼里啪啦一阵饿狼扑食扑了回去。只是它们跑回到放着的蜂蛹位置一看,阿吉在面前放着几截燃烧着的松明,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美食它们并不敢涌上去抢食,而是急得围着蜂蛹在那里转起了圈子,嘴里还焦急地发出嘶嘶地底鸣。
阿吉看这群饿狼并不敢采取火中取栗的方式去抢食可口的蜂蛹,父子俩赶紧加快步伐往前跑。父子俩跑了大概一公里多的山路,这时从身后传来了嗷!嗷!嗷!的几声嗥叫。
朗先说:“阿吉,这好像是哪老畜生的叫声,这老畜生一直跟着我们哩,肯定是它看着有那么好的蜂蛹就放在面前,却吃不进嘴里已经气得开始在那里发疯了。
阿吉说:“黑旋风这死畜生不会贪图那点蜂蛹的,它这么叫唤要么是看到这群饿狼围着那点食物就不走了,令它失望生气在抱怨发威。要么是在调集更多的野兽来围绕堵我们,我捍它是想利用今晚的机会好好地报复我一番。”
阿吉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从几里以外的另一个山梁上传来几声鸣嗷——鸣嗷的狼嗥。
朗先听到别的地方有狼在回应,就对阿吉说:“看来这群畜生真的被我俩给整生气了,刚才那老畜生果然是在召集更多的狼群来包抄围堵我们。好在跟着我们的这群狼似乎只是想从我们这里捡一点便宜,并不想真的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不然。光这群狼至少有十几只,真想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的话,它们不会为了扔给它们那点蜂蛹就停下来去枪吃的。
这老畜生召集来的狼群很快就会赶到,得再拿一些蜂蛹留给它们,只有再拖延它们的一些时间,我们就能够跑到村子对面的小歇场,到了小歇场我们只要对着家的方向放开嗓子一叫喊,“搜虎”就能听见我们的声音,只要搜虎看见火光,又听到我们在叫喊,“搜虎”就知道是我在唤它,它会去带上村子里那几条猎狗跑来给我们解围的。”
父子俩早让狼群追加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了,眼下距离能够叫得应家里的猎狗“搜虎”的小歇场,却还有两里多的山路,这个时候身后又连续传来狼群踩踏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嘁嘁喳喳的声响,而且传来的声响明显比前面的杂乱密集。朗先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断断续续跟身后的儿子说:“阿吉,你多拿几饼蜂蛹放地上,就像刚才那样在蜂蛹面前架上几截燃烧着的松明火,再拖延它们七八分钟,我们就可以不理它们了。”
阿吉又如法炮制地给它们在路上留了一些蜂蛹,然后他把手里仅剩的几截燃烧着的松明,全都放在蜂蛹的面前,这意味着接下来就只能依靠阿爹手里仅剩一支即将燃尽的火把了。他手里没了火把只能挎着背篓跟着阿爹跑路,也不知跑了有几分钟,阿吉看见阿爹停下来不跑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他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在这里已经能够叫得应家里的猎狗了。”
这一路都是在负重奔跑,虽说跑到村子对面的小歇场了。只是喉龙干得快冒火星,父子俩冲着村子的方向一连叫喊了几声,声音十分干涩沙哑,传不了多远就让山林给吸收了。
朗先发觉嗓子太干,根本叫不出太大的声音,就立即提醒儿子说:“阿吉,赶紧对着家的方向放上一枪,只要搜虎听到枪声,就会朝我们这里看过来的,让它听见枪声的同时又看见火光,然后我们咽咽口水润一下嗓子再叫喊几声,就知道是我们在召唤它了。”
阿吉一边往嗓子里咽口水,一边对着家的方向放了一枪,父子俩立即互相交替着对着家的方向搜虎!搜虎!地大喊了几声。
因为是在万籁俱静的凌晨,突然听到从村子对面传清脆的枪声,随后又听到几声沙哑的叫喊,跟在后面的狼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和叫喊声震慑了一下,周边突然变得寂静无声了。只是这种寂静才是短短的几十秒钟,阿吉刚把猎枪的火药子弹填装好,身边就又响起了十分嘈杂而密集的响动。
朗先说:“阿吉,猎狗跑得再快也少不了十来分钟才赶到这里来,现在这群畜生很快就围上来了,你眼睛转快一点,四周都要观察到,有冒死扑上来的就把它先放倒掉。我赶紧扒点柴草烧火,只有烧起一堆篝火,这群畜生才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地面上随处都是掉落的枯松枝和松毛,朗先迅速把松枝、松毛扒拉拾拢了一堆,并用手中快燃尽的松明柴头引燃了松毛,松毛又迅速引燃了松枝,一堆篝火立即就燃烧起来了。这群将人围困在中间的狼群一看人已经烧起一堆篝火,而且火越来越旺,它们只好后撒了几步。只是它们可能以为这堆篝火也会像留在蜂蛹面前的松明一样,很快就会燃尽熄灭,它们往撒了几步后就守在那里,无声地与人对峙着。
朗先也在空气中闻到了棕熊身上那浓郁的腥臊味,他想这头老棕熊肯定修炼成精了,有可能人说的话它也能听懂,就故意大声提醒儿子说:“阿吉,赶紧看好附近,老畜生肯定就在我们附近,只要它敢露面你就一枪把它的头打碎掉。只要把这老畜生干掉了,那些狼用不着管它们。”
阿吉听到四周有狼群不停地走动的响声,估计是刚才回应“黑旋风”的那些狼也全都到齐了,他们父子俩心里都清楚眼下的处境,已经让这群狼包围得水泄不通了,而且还有“黑旋风”在场。它们肯定以为烧在面前的这堆篝火很快就会熄灭,只要围住他俩不放,它们有的是机会。
朗先让阿吉盯好“黑旋风”。他就是想让它知道只要它一露面,阿吉的子弹可能就取了它的性命。另一方面他是担心,这老畜生仰仗着已经调集来这么多的狼,它会逼着这些狼为它采取极其疯狂的行动。
朗先清楚现在手里只有一杆枪,开一枪也只能放倒一个目标。而放了一枪后,这些疯狂的野兽绝不会留给阿吉填充弹药的时间。他这么大声提醒阿吉,是在采用吓阻的办法,让老棕熊不敢轻举妄动,哪怕让它犹豫一下,也能为自己赢得一点时间。他却借火光的照明,又将附近的干树枝捡拾起来添加到火堆上,使得一堆篝火烧得越来越旺,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看到篝火烧得更旺,狼群又退回去了几步,阿吉借火光能够清楚地看到四周都是蓝荧荧的亮点。鼻子里虽然能够闻着“黑旋风”身上那特别的气味,就是没发现它具体躲在什么位置,只要见着它的影子,保准一枪就把它放趴。
父子俩就这么借助一堆篝火,跟一群饿狼和自己的冤家对头“黑旋风”对峙了大约20来分钟,父子俩总算听到“搜虎”和其他几条猎狗汪!汪!地吠叫着朝他俩这里赶过来了。听见“搜虎”的吠叫,朗先高兴地说:“这下放心了,只要搜虎带着其他的猎狗来到,就算这群畜生来的再多,它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又过了一会,有好几支火把也有家的方向朝着这里赶来了,显然是村子里的人们听到了枪声,紧随着又听到有人在喊叫,知道有人遇上了麻烦,就赶来援救解围了。
随着“搜虎”带领的猎狗的吠叫声越来越近,突然从不远处的一道山梁上发出鸣嗷——鸣嗷的几声狼嗥,包围着父子俩的这群饿狼听到后,像决堤的洪水稀里哗啦一下就全部退走了。
朗先骂了一句:“真是一群狡猾的畜生,有本事你们再守着嘛!怎么就不敢再守啦?”
朗先的话音刚落,自家的猎狗“搜虎”就带着村子里的其它的三条猎狗,汪!汪!地吠叫着出现在面前,搜虎跟主人打了个照面后,立即掉转头带着它的同伴寻着狼群留下的气息汪!汪!地狂吠着追了过去。朗先立即对着它们身后喊了一声:“搜虎,你给我把它们都带回来,这黑天瞎地的去追什么追?这些畜生早都跑远了。你给我赶快回来,今天我们不追这群畜生,改天再收拾它们,走,我们回家!”
这条名叫“搜虎”的猎狗,是那条名叫“追风”的猎狗让毒蛇毒死后,阿吉花高价从其他村子买来的。这条猎狗虽说没有“追风”那么厉害,但在曼邦村也是最优秀的一条猎狗了。把它买来不久,它就取代了朗且家“赛黑”的地位,成了村子里几条猎狗的领头的。只要它发出叫唤,其他几条猎狗就会配合它行动。而且,这条“搜虎”虽说买来就是一条现成的猎狗,换了主人之后它依然十分顺从新主人,主人不允许它带着同伴去追杀猎物,它就顺从地带着其他几条猎狗转回来了。
这一次“黑旋风”又没能实现报复阿吉的愿望,当它逃出去一段路,确认身后没有猎狗去追赶它们,它竟然从不远的山梁对着阿吉他们发出嗡嗷!嗡嗷!嗡嗷!一连串的怒吼。似乎是在警告阿吉你等着,这事可没完,还有好戏在后面哩!”
举着火把赶来的是阿吉的阿妈和妻子明珠,婆媳俩在家等了一夜也没见上山烧蜂的父子俩回来,她俩担心得一夜都没睡着,突然听到村子对面传来枪声,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搜虎”,同时看见村子对面的山梁上有一堆火光,一看家里的搜虎没在,她俩知道肯定是父子俩遇上麻烦了,玛蒂立即喊醒几个邻居,点上火把就赶来援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