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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一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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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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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的森林

23

自从豺狗到家里对家畜大肆杀戮之后,朗先就没睡过踏实觉,就是阿吉他们已经按自己的吩咐,一直都在村子周边通宵轮流值班。他依然担心这几个年轻人连续熬上几夜后,到了凌晨三四点钟可能犯瞌睡让这群畜生钻了空子,到了凌晨四点左右他总要沿着村子边缘巡查一遍。

事情已经过去有四天了,除了在村子边缘烧起篝火来阴止豺狗继续报复,依然想不出其他有效的办法来避免事态向不愿想看到的方向发展,凌晨三点左右,朗先又一个人起来沿着村子边缘巡视,由于手电筒的电池快耗尽了,光线十分微弱,当他走到堂弟朗且家的房屋后面时,一脚踩空就跌下了房屋后两米多高的阴沟里,右脚的小腿骨磕在石块上给磕骨折了。朗且听见堂哥在自家房后的阴沟里喊自己,才赶忙起床跑下楼来看,发现堂哥抱着摔折的小腿坐在阴沟里,只好将他背起送回了家,并无情地数落了堂兄和侄子一通。

阿吉发现“黑旋风”这老畜生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突然又冒了出来,并成功地利用自己带人跟豺狗发生冲突的机会,联合这群豺狗来对付自己,这让阿吉不是一般的惊骇。最让他感觉到担心的是这回老畜生带领的这群对手行动这么诡异,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摸进村子,并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家里来实施了这么残忍的洗劫。村子里这么多的狗没吭声,自己一向这么警觉,平时只要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自己的耳朵。这回它们直接到家里杀戮了这么多家畜,自己竟然丝毫的响动都是没听到,这群畜生是如何做到的,真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所幸的是这群畜生找到家里只袭击家畜。倘若它们直接找人报复,哪一家人都在熟睡中,哪会发生多么可怕的后果?阿吉越想越感到后怕,背脊直发凉,这事令他都不敢或不愿意继续往下想了。

真是验印了“祸不单行”的老话,家里刚遭了这么大的灾难,接着阿爹的脚又摔肯折了。又要照顾阿爹,又要提防这群畜生再来捣乱,夜里不得睡觉,白天得照常干活,这么连轴转了几天,阿吉真的感到焦头烂额的。

阿吉最为焦虑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黑旋风”这老畜生与这群豺狗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又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采取行动?这几天自己能够感觉到,这些畜生就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看着村子里的家畜,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要不是按照阿爹的吩咐沿着村子边缘通宵都烧着一堆堆篝火,又始终有人抱着猎枪在来回巡视,不知又有多少家的猪牛遭殃。

阿吉估计这样的平静守不住几天,狡猾的“黑旋风”就会想出别的主意来的。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撂碗盐巴也生蛆,显然是接连几天这群畜生始终找不到机会进入村子实施报复,它们改为在白天袭击乡亲们赶到山上放牧的牛羊。由于它们无法识别那些家畜是仇人家的,就将曼邦村的家畜全都列入了报复的对象,仅一周内村子里就有两头水牛,四头黄牛,还有八只黑山羊惨死在这群畜生的血盆大口下。

自从国家颁布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后,猎人狩猎成了违法犯罪行为,民间的枪支大量都让公安部门收缴了,山林里的野兽逐年都在增加,包括多年没见过的金钱豹、马来虎、棕熊、黑熊、狗熊、狼、豺这些猛兽都出现了。毕竟野兽还是怕人的,或者说它们与人这种直立行走的动物,还是保持着相应的距离。人若不先惹恼了它们,它们是不敢这么疯狂地袭击捕食家畜的。

乡亲们都清楚这些野兽疯狂地袭击家畜是事出有因的,而且与这几个爱好打猎的人脱不了干系。经常偷猎的这几个一下子变得这么齐心团结,为了防犯这群疯狂的野兽再窜入村子祸害家畜,一个个都把自家的柴火用来夜里烧火,他们的举动也正好说明“此地无银”。只是世代在一个村子里生活,许多人家又有着纵横交错的亲戚关系。阿吉这人又一向为人正直大度,平时谁家有什么事情,他都会无条件地出手帮忙,他在村子里从来没有跟谁闹过矛盾。前些年政府没有封山禁猎的时候,他只要进山打着大的猎物时,少不了要给每家的老人都送一份。那时村子里喜欢喝酒的男人,只要他打着猎物就聚在他家吃吃喝喝的。家畜放到山上被野兽糟蹋了的人家,心里纵然再有怨气,碍于面子也还不好直接来找他们理论或发泄。

曼邦村毕竟是三百多口人的大村子,所谓村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人当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时,会变得六亲不认。初搓家放在山上的黑山羊一天就舍了四只,初搓没有说话,可他的老婆明都,生来就是凡事不能让自己吃亏的人。她家的黑山羊舍了之后,她觉得这个损失必须有人替她家承担赔偿,自己家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地白吃哑巴亏。从家里的羊被野兽捕食之后,她就在村里公开嚷嚷说:“别以为自己不吭声,别人就不晓得山里这些畜生为什么会这么疯狂地捕食我们的牛羊。这都是你们这几个大能人干的好事。凭什么你们招来的灾祸,让别人来承担这个损失?我明都这人一向肚量小,别人能忍,能装老好人,明都我可不想做什么老好人。更不会吃这个哑巴亏。我可把丑话给你们撂在前边,这事请你们看着办,只要你们的“针”能过,我这“线”也可以过。要是想让我吃哑巴亏,哪我可不答应……

阿吉他们清楚,明都这女人并非只是嘴上叫嚷一番就能息事宁人,她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倘若她家损失的四只羊得不到补偿,她真有可能会把这事捅出去。

另外家畜被野兽糟蹋的人家,心里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虽然也觉得这次野兽造成的损失应该由招惹了这群野兽的人负责赔偿,但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碍于面子没像明都这么公开的叫嚷,但互相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最终还是得有个说法。

阿吉他们心里当然也清楚,其他几户人家没吭声,并不意味着这事能这么过去。因为参与射杀豺狗的这几个猎人,心里都清楚现在一头水牛少说值四五千元,黄牛个头更小些,但黄牛肉的价格又比水牛的卖得好,一头同样也少不了能卖三四千元。眼下说连黑山羊也能卖三四百元一只。无论谁家的家畜遭受了损失,这对生活在这带的山里人家,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如果这事最终得不到合理的赔偿,肯定会出现十分严重的恶果。

他们最担心的是这群畜再这么滥捕滥杀下去。哪他们几个纵然砸锅卖铁也无力承担这个损失。倘若遭受损失的人家得不到合理的赔偿,他们最终就真有可能撕破面子,把他们经常偷猎的事给捅出去。哪森林公安、林业、政府部门就会进山来核实调查这事,他们偷猎的事就会败露,哪他们还得承担罚款和被追究法律责任。

24

朗先听说这群豺狗开始袭击放在山上的牛羊,他人虽然躺在家里,心里却更加着急。毕竟这窟窿是阿吉参与捅出来的,眼下自己家里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不算,最为揪心的是事情正在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让他更为郁闷和生气的是时间过去这么几天了,这几个年轻人却依然想不出其他办法来阻止这群疯狂的豺狗,

朗先过去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遇事时,总能想出解决办法的人。眼下家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自己的脑子就像热豆浆被放入了卤水,完全凝固转不动了。而这群畜生却一刻也不肯安分,进不了村子它们就不断地在山里袭击家畜,这事已经搞得全村人心惶惶,怨声载道的了。

朗先一直在为找到解决这场灾祸继续发展而苦思冥想,最终他感觉凝固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亮光,是呀,这次到家里制造这场灾难是一群豺狗,据阿吉说这群豺狗体形比过去见过的豺狗身形要高大,领头的那条豺王还不是一般的狡猾。自己曾经施救过的那条公豺狗就长得十分彪悍,它的样子看起来就十分像狼,它虽然让野猪咬成瘸腿,可仰仗它超常的体格和出众的聪明,后来它不仅成了统领种群的豺王,它带领的种群曾经在这一带独霸一方。这群豺狗会不会就是那条瘸腿豺狗王的后代?自己曾经可是救过瘸腿豺狗王一家四口的命哩!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也给忘了?

自己救过的那条豺狗就充分证明,豺狗和狼当中有听得懂人的语言的。而且,人们一直传说豺狼和野象都能够把自己记忆中的重要信息遗传给它们的后代。倘若这群豺狗真是瘸腿豺王的后代,它们就有可能继承了老豺王记忆中的重要信息。自己对老豺王一家四口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倘若它们真有这种能力,肯定会传递给它的后代。哪只要能够确认这群豺狗有身份,就有可能把阿吉他们这群豺狗之间产生的恩仇给化解掉。

朗先清楚地记得,那年,村里种在山坡上的红薯刚刚成熟,就被野猪窜到地里糟蹋了不少。作为猎人发现有野猪到地里糟蹋庄稼,只有用手中的猎枪去收拾它们。为了成功地伏击这群野猪,太阳刚偏西自己就早早地来到红薯地边,找了一个有利伏击的位置,用树叶搭成一个隐蔽的棚子后,就在里耐心地等待着野猪的出现。到了黄昏时分,红薯地对面的山坡上开始传来嘁嘁喳喳地响声,听上去响声十分杂乱,来的野猪有一大群。只是这群野猪似乎十分警惕,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认真地听一听周边的动静,然后再往前走几步。再停下来听一听动静,再走几步。后来这群野猪竟然长时间地停留在红薯地对面的树林里,隔三间五地传来了它们打喷嚏的声音,等了很久它们也没进红薯地里来。

这群野猪都已经来到了红薯地边,突然变得这么谨慎,说明它们已经感觉到周边似乎有潜在的危险,它们正从空气中鉴别,这潜在的危险究竟会是什么?若是对它们不可能构成更大的威胁,它们很快就会进入红薯地拱红薯吃了。自己的身上已经用青蒿认真地揉擦过了,包括猎枪也擦拭过了,嘴里也一直含着几片藤茶。野猪应该不是闻到自己的气息才突然这么警觉的。有可能它们还在空气中闻到了其他可疑的气息,它们才一直停在那里继续观察,而不敢贸然进入红薯地里来。但它们也没有离开,就证明它们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确定真有潜在的危险,否则它们早就悄然地撤离了。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从林子开始传出几声小野猪互相撕咬打闹的声音,原来这是大小混杂的一群野猪,只因为它们长时间待在原地不动,小猪崽已经失去了耐心,已变得有些躁动不宁,开始争吵打闹起来了。朗先知道这群野猪是否进到地里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只是太阳也快落山了,眼看伏击它们的时机很快就将消失,这让人心里有点着急起来。就在他等得有点心急时,有八头十多斤重的小猪崽竟然悄悄地进入到地里开始拱红薯吃了。朗先知道,只要有这么大小的猪仔,后面肯定跟着大母猪,或其它的大野猪,现在是母猪和其他野猪把小猪崽子放进红薯地来试探的,它们正在不远处紧张地盯着小猪崽和观察周边的情况,倘若发现有危险母猪就会及时通知小猪崽逃跑,它也可能从林子里冲出来救援。若是没有出现什么情况,大野猪很快就会进到地里来的。

朗先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后面的大野猪,只有猎杀到大野猪才能有效的震慑住它们,让其它的野猪至少在最近几天里不敢靠近这片红薯地,否则这片红薯经不住几天就让它们给糟蹋光了。

就在自己耐心地等着后面的大猪进入红薯地时,却突然从红薯地的另一端嗖嗖地射出两道金色的闪电,眨眼间就将正在埋头拱食红薯的小猪崽扑倒了两头,随着两头小野猪发出两声惨叫,吓得其它的小野猪拼命地往林子里逃。但没能逃出去多远,这两道闪电又不失时机地对准逃跑的小野猪射了过去,有一道闪电又成功地射倒了一头小猪。另一道闪电没追上目标就停在那里。朗先还没看清突兀射出来的这两道闪电是狼,还是什么猛兽哩。就看见一头大野猪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林子里对准没有追上目标的那只野兽射来,只听到空气中传来嘭哧的一声闷响,大野猪用嘴一掀,就将这条野兽掀到了一丈开外,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连翻滚了两滚,那条野兽还想挣扎着站起身来,而这头愤怒的野猪龇牙咧嘴地扑上去又往它身上补了一口,只见它的肚子被撕开一个大窟窿,肠子哗啦一下全都流出了体外。朗先这才看清被野猪结果掉是一条豺狗。而另外一条正咬着一头小猪的脖颈吸血,当它发觉情形不妙,赶紧松口扔下小猪拔腿就逃,没想到这头把孩子视为心肝宝贝的母猪,眼看着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要逃,使出浑身的蛮劲朝着这条豺狗追了过去,豺狗刚逃出去二三十米,就听到这头疯狂的母猪追到了身后,它正打算加速逃命,感觉刚刚离开地面的右后腿就被什么扯了一下,随即听到咔吧一声,当自己的后腿再次触地时,豺狗发觉后肢没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整个身体都往右后一偏,就侧着身体扑倒在地上了。几乎就在它扑倒的同时,身后却传来砰的一声枪响,随即听到嘭哧的一声闷响,一头大野猪以狗抢食的姿势重重地扑倒在这条豺狗的身旁,它清楚地看见一头野猪四肢前后划拉了几下就不再动荡了。这时它又闻到一股浓郁的火药味,这条豺狗似乎才意识到刚才太过于急切和鲁莽了,一心只想着多捕获两头小野猪,不仅忽略了大母猪就在附近监护着小猪的危险。而且,就连身边还有猎人存在都没发觉。自己一直处于腹背受敌的危险中,竟然还什么也没察觉。

这条豺狗知道自己让野猪咬伤了,并看到咬伤自己大野猪被猎人开枪射杀了,它立即挣扎着站起来逃命,只是刚向前迈步,发觉身体又一次失去了平衡差点又跌倒下去。这时它发觉自己的右后肢在膝关节下面一点的位置,被这头一心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的母猪咬折了。刚才要不是身后的猎人及时开枪打死了这头野猪,现在自己也像母豺一样让这头野猪给开膛破肚了。

受伤的公豺看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猎人,一只手里提着猎枪,一只手还攥着一把长刀正定定地盯着自己,公豺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现在自己根本就无法跑,只能一瘸一拐地艰难行走,哪只要这个猎人冲上来往自己身上补上一刀自己就没命了。公豺看着猎人手捏着刀柄犹豫了一下,似乎改变了主意,它咬紧牙关赶紧向着百余米外的山林逃去。可它一时还是适应不了身体失去平衡的运动,每向前迈出一步身体总要往右倾斜一下,随时都有跌倒趴下的危险。让它感到意外的是,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猎人好像有意要给放过自己,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瘸一拐,十分吃力地走过相对开阔的红薯地,最终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山林。

由于这两条豺狗差点毁了自己的计划,朗先开头差点控制不住冲上去一刀结果了这条豺狗的性命。可就在手握住长刀把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被大野猪咬死掉的豺狗是条母的,它的四只乳房比其它的鼓得高,这四只乳头也被咂得更长更白。原来刚才这对豺狗表现得这么贪婪,各自都成功地扑倒一头小野猪了,竟然又迅速扑向下一个目标。看来它们的巢穴里还有四条嗷嗷待哺的小豺狗,这两条豺狗一心想要捕获足够多的食物哺养小狗仔,它们只专注去捕杀小野猪,却忘了小野猪身后还有老母猪在担任警戒,母豺因此陪上了性命。要不是自己开枪放倒了疯狂的大母猪,这条公豺同样也命丧猪口了。尽管这条受伤的公豺逃回了山林,倘若它不能活下去,意味它们巢穴里的小狗仔都将被饿死。

这次狩猎不仅保住了地里的红薯,还获得不少的野猪肉。朗先的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野猪总是对人种植的庄稼构成危害,但大母猪被自己一枪结果了,从豺狗嘴下逃脱的还有五头十多斤重的小猪崽,它们应该能自己觅食了,只是它们成了失去母猪保护的孤儿,要想在弱肉强食的森林中活下来,依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朗先最不放心的是被野猪咬伤右腿的那条公豺,要是它自己不晓得自救的方法,纵然逃回了山林也会因伤口感染发炎而死亡的。从母豺四个胀鼓鼓的乳房还储满白色的乳汁来看,小狗崽会吃糜肉了,但母豺还没给小狗崽断奶。它们还不具备自己猎捕觅食的能力。就算公豺能够存活下来,它的伤口也少不了要一段时间才会愈合,在这期间它根本没有能力去捕猎来喂养巢穴里的小狗崽,这四条小狗仔也必死无疑。朗先想到这里,他在家里待不住了,第二天他就带着自家的猎狗进了山。

他先让猎狗认真地嗅闻了被母猪咬死的母豺气息,然后顺着头天公豺逃跑的路线去搜寻,最终在一个岩洞里找到了豺狗藏身的地方。猎狗发现猎物藏身的地方兴奋得汪汪地吠叫着要扑进洞里去攻击猎物,公豺显然早就闻到了猎狗和朗先的气息,它虽然右后肢伤残了,但它依然威严地把守在洞口,冲着朗先和猎狗龇牙咧嘴的,嘴里不停地发出哼哼或低吼,看样子猎狗或人只要再往前走,它为了保护洞里的小狗崽,自己完全可以置生死不顾,跟人或猎狗拼个鱼死网破。

朗先看到公豺这么把守在洞口威胁自己,立即叫住了自家的猎狗,不准猎狗去伤害这条公豺。猎狗十分疑惑地看着主人,它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带它来找这条豺狗,找到了却不让它冲上去一口结果了它?但主人不准它这么做,它就必须无条件地服从。朗先制止了自家的猎狗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公豺,就带着猎狗离开了它们藏身的岩洞。然后带着猎狗去打了两只野兔,并将野兔又送回去扔到岩洞口,自己才带着猎狗返回了家里,这让猎狗更加困惑,主人为什么要去帮助自己的猎物豺狗?

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朗先隔三间五的就要进山去打几只兔子,或野鸡什么的给受伤的公豺和它的小狗仔送去,反复几次后公豺对朗先彻底消除了敌意,每次朗先去给他送食物时,它方清平方清平飞站在洞口晃动着蓬松的尾巴,眼光柔和地看着他。他离开的时候,还要嗷嗷!嗷嗷!地叫上两声为他送行。最有意思的是每次看到公豺在为自己送行,四条小豺狗也会钻出洞来齐刷刷地站在公豺的身边,学着公豺的样子,充着朗先晃动着它们的尾巴,发出稚嫩的嗷嗷声。

相隔三个多月后,朗先早晨起床就看见自家的楼梯口上放着一只半大麂子,他在麂子身上认真地查看了一下,发现麂子是被咬断了颈动脉,吸干了鲜血后完整地送来的。一看楼梯上踩着几个梅花状的脚印,朗先知道这脚印不是自己家的猎狗踩的,朗先立即就想到了自己救过的那条公豺,可能是它的伤势彻底愈合了,并已经恢复了捕猎能力,它是专门捕了一只小麂子送来表示感谢和报答救命之恩的。

后来,这条公豺还陆续换着花样送来过野兔、豪猪、穿山甲,豹猫,有时它猎获的可能是一只大公麂子,它无法把一只完整的麂子送来,就把肉最多的后腿叼来放在楼梯口。朗先收到过许多次这样的礼物,公豺每次都是乘着夜色悄悄地把礼物送来的。朗先其实很担心公豺来给自己送礼物时,让家里的猎狗发现后误伤了它,他很想阻止它这么做,却又想不出阻止的办法。奇怪的是这条公豺似乎有着极其高超的本领,它能够轻松地躲过猎狗灵敏的嗅觉和听觉,它每次来送礼物都没惊动过家里的猎狗和人,一条豺狗能够具有这么高超的能力,这令朗先感到不可思议。

朗先后来有时进山去狩猎,在山林里见着过这条瘸了右后腿的公豺正带领着一群豺狗在山林里捕猎。后来发现聚集这条公豺身边的豺狗越来越多,别的豺狼狗都听从它的指挥,看样子公豺竟然成功地当上了一个二十多条豺狗种群的首领。由于朗先与这个豺狼狗种群的猎场同属一片区域,他进山狩猎时经常碰公豺正带领着它的种群在捕猎。公豺对朗先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只要它远远地嗅到救命恩人从附近经过,它就会及时对他发出嗷欧!嗷欧!的叫声。朗先看见它们时,它和它带领的豺狗都会立即竖起尾巴对他不停地晃动,在跟自己问好。每次在山里与这群豺狗碰相遇的时候,朗先也学着它们的样子,用挥手向它们表示友好,分手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鼓起嘴来,学着它们嗷哎!嗷哎!地回敬它们上几声,算是一种礼尚往来的回应。

随着种群的不断壮大,这群豺狗已经成了独霸一方的猛兽,朗先进山狩猎时经常碰到它们吃剩的残渣剩骨。他有时走到这群豺狗最近猎食的区域,使他很难找到猎物。不过,只要这条瘸腿豺王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进山狩猎来了,为了让恩人不空手而归,它会立即带领它的种群成员去把麂子,或野猪、岩羊一路追赶包抄着,迫使猎物朝着朗先所在的位置跑来,为了朗先提前准备好射杀猎物,豺狗群还会提前嗷欧!嗷欧地一路叫唤着给他传递信号,使朗先提前知道它们正把猎物往他的枪口下赶,他曾经就这么在这群豺狗的帮助下,轻松地猎获过好几只麂子和好几头野猪。朗先每次猎获了它们帮忙追赶来的猎物,为了表示感谢,他知道豺狗爱吃动物内脏,他会将猎物的肚子划开,把内脏扒出来留给它们,有时猎获了大野猪,他就用刀把肉多的两条后腿割下来带回家,把其他的留下给它们。分手的时候他总要模仿它们叫唤的样子嗷哎!嗷哎地跟它们打几声招呼。

朗先跟这群豺狼狗友好地相处了几年,后来有一年当地的气候特别干燥,有人烧地时防火带清理得不够宽展,火苗窜过防火带引燃了一场森林大火,大火把周边几架大山的森林都烧毁了。关键是把生活在森林中的野生动物给吓跑了,自从发生了那场森林大火之后,朗先就再没见过瘸腿豺王和它带领的那个豺狗种群了。他不知道这群豺狗是被那场大火给烧死了,还是因为食物缺乏离开了这里,这么些年过去了,再也没见到过那瘸腿公豺带领的这群豺狗,家里也再没见过它给送来的礼物。

通过与那条瘸腿豺狗的交往,他知道豺狗也是十分通灵的野兽,而且它们特别懂得知恩图报。倘若真像过去老人们所说的那样,豺狗能够把记忆中重要的信息遗传给它们的后代,哪现在只要自己能够设法接近它们,并设法把瘸腿豺王,或者它的那四条小豺狗遗传给它们这段记忆信息唤醒,让它们知道现在跟它们结下冤仇的,正是它们的老豺王当年的救命恩人的话,哪它们有可能就会放弃继续对阿吉他们实施报复。

当朗先想到自己也许有办法阻止这群凶残的豺狗,继续对村子里的家畜袭击伤害,他的心里立即敞亮开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立即进山去找到这群豺狗,只要能够找到它们,或许就能早一天化解这场恩他,避免灾难继续发生。他想尽快进山去尝试着找这群豺狗讲和,或者说自己要去设法把这群野兽身上善的一面唤醒,让它们立即停止这种血腥的报复行动,想到自己有可能找到化解这场地恩他的办法,他兴奋得一夜都是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吩咐儿子说:“阿吉,赶紧让明珠给我俩煮早饭吃,吃好早饭你把我背到之前你看到豺狗藏身的那片林子去。我要去找这群豺狗跟它们讲和,劝它们不要再来伤害无辜的家畜了。我看现在只有我们主动去找它们说好话,求它们原谅你们不懂事冒犯伤害了它们。把你们与这群豺狗之间产生的隔阂消除掉,这群豺狗才会把这种疯狂的报复行动停下来。”

阿吉一听阿爹要去找这群疯狂的豺狗讲和,以为是家里连续遭遇这么多事情,对阿爹的打击或刺激太大,在这突如其来的灾害面前,阿爹最终还是没能扛得住,他的脑子给急出毛病了。不然,他怎么会想到要进山去找这群畜生和解?

阿爹的这样想法,在阿吉看来这简直就荒诞不经。别说去跟野兽沟流和解,就是要想跟自己喂养的猎狗或家畜沟通交流,都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磨合才能勉强进行哩。一嗜血成性的豺狗,它们怎么可能听得懂人的话?或怎么领会得了人的意思?再说它们这么狡猾,怎么也不可能继续呆在前面呆的那片林子里。这茫茫无际的森林,它们可以选择任何一处栖息,也可以每天都是变动不同的栖息地,现在到那里去找这群畜生?阿爹脑子要没出毛病,他不会不清楚这些的,肯定是他的脑子出了毛病,才会想出这么异想天开的主意来。

听阿爹让自己背进山去找这群疯狂的畜生讲和,这让阿吉心里十分着急,他怕阿爹进一步受刺激后果会变得更为严重。就温和地开导说:“阿爹,你也是的,我跟你说这事既然发生了,就不要老是想着这件事情了,遇到这么一点灾难天塌不下来的。就算天塌了,也有地接着哩!事情最终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你就安心躺着养伤就是了,不要成天胡思乱想的。它们纯粹是一群哑巴畜生,我们到那里去找它们?就算带着猎狗去能找到它们,又怎么跟这么一群畜生去讲和?”

阿吉,这些你先不要管,不管它们是哑巴畜生,还是什么东西,我觉得都是会有办法跟它们说得上话的,或者说我会有办法跟它们沟通交流的。

你别总认为人就是比动物聪明,其实只是我们听不懂动物的语言,而许多动物都懂得我们人类不懂的东西,它们真的可以给我们当老师。就说山中的野象、豹子,狼、豺狗,黄鼠狼,家里山里都有的小小的老鼠,其实这些动物都十分通灵,你别以为它们不会说话,其实人说的许多话它们都能听懂。有不少动物不仅十分灵性,还都十分重情义和讲义气,包括那些凶残的猛兽,都晓得知恩图报,它们是轻易不会伤害有恩于它们的人的。不像我们人一样,有时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为了一己之利可以亲戚朋友,甚至爹妈都不认。

我听你说的是这群豺狗的个头比一般的高大,耳朵有点圆,那就跟我救过的瘸腿豺王很是相像了。那条豺王哪可就太有灵性,太重情义了,我跟它只差着不能直接对话,不然它想什么?我要什么?好像互相都知道。只要这群豺狗真是瘸腿豺王它们的后代,我们只要能找到它们,我把产生误会的经过跟它们解释清楚,它们应当会顾及我当年救过它们老豺王一家五口性的恩情,就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你就别什么也不信了,赶紧喊明珠给我们煮早饭吃,然后再把我垫床下面那张豺狗皮褥子抽出来卷好带着,这张豺狗皮褥子就是当年我救瘸腿豺王的物证,它们只要是那条瘸腿豺王的后代,只要它们嗅闻着这上面的气味应当就会主动找来的。我要用这张皮褥子去跟它们相认讲和。

尽管阿爹说了这么多,阿吉并不相信带上这张豺狗皮褥子就能够找到这群畜生,更不相信能够跟它们沟通讲和。就算真像阿爹所说的:他跟瘸腿豺王和它的四条小豺狗曾经有救命的交情,瘸腿豺王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包括它的那四条小豺狗全都活了下来,这么些年过去了,说不定也都老死掉了。就算这群豺狗真的就是阿爹救过的瘸腿豺王的后代,哪它们之间也隔代了。它们真像人们传说的那样,会把记忆中的重要信息遗传给儿孙?这都是些没经过验证的传说。即使豺狗真有这种特异功能,阿爹现在去找它们,它们也不见得会领他的这份情。何况这其中还参与了“黑旋风”这老畜生的因素。这老畜生活着的目的,就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想让它让步妥协,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阿吉心想,除了黑旋风这老畜生,自己从来都是让野兽闻风丧胆,闻着气息都怕得要绕道走的猎人。按照阿爹的说法,要让自己去给这么一群畜生低头认错说好话,承认自己做了错事,而去向它们赔礼致歉,这简直就是猎人的奇耻大辱,为了尊严也不去做这样的事情。说实话自己更愿意豁出命去跟它们一决高下。只是这“黑旋风”和这些畜生始终处在暗处,找准机会就出来咬掉几头家畜,村子里的牛、羊已经让它们祸害了这么多了,这群贪婪的畜生丝毫也没有要停止报复的苗头,它们这种残忍疯狂的报复下去不知那天是个头?自己的脑子里装的全是这么一堆烦心事,说实话,不得不承认目前自己根本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这群畜生,尽快解决掉这桩烦人的事情,这件事把人逼得已经走投无路了,脑子里成天乱麻麻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再这么下去,脑筋出问题的可能不止阿爹,自己也会让这件事情给逼疯掉的。

虽然阿吉认为按照阿爹所说的去找这群畜生讲和,这件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现在自己不敢再刺激阿爹,那就只有照他说的做。再说,自己想不出别的办法,那就病急乱投医吧。干脆按阿爹说的,背着他进山里去走一趟试试看。

吃过早饭,阿吉就按照阿爹的吩咐,不带刀枪,不带猎狗,只带上这张上面的毛都掉落过半的豺狗皮褥子,然后背起阿爹钻到了大山深处,去找这群豺狗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阿吉根本不知道此时这群豺狗藏身于哪片山林,阿爹又不让带猎狗去搜索。他背着阿爹进山之后,只好先找到前些日子带着猎狗去驱赶它们时,最先找到它们藏身的地方。到了地方后,阿吉跟阿爹说:“那天我们就在这里找到它们的,现在它们不可能还待在这里,可我也不知道该背你上那去找它们。”

听阿吉说已经到了前些天跟这群豺狗发生冲突的地方,朗先让阿吉把他放到地面上,然后就模仿当年自己跟老豺王打招呼的样子,嗷哎!嗷哎!嗷哎地对着山林一连叫喊了好几遍,最终没听到任何动静。他又让阿吉背着,换了几处地方,对着莽莽的山林嗷哎!嗷哎!嗷哎……!地叫喊了一次又一次,叫过之后,周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和反应,他又让阿吉背着他换地方去叫喊。

阿吉没想到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叫喊都没回应,阿爹并没有因此而灰心,后来他说让阿吉把他背到地势较高的香樟树梁子,阿爹认为在那里声音会传得更远。到了香樟树梁子后,阿吉把阿爹放到地上,先让他用拐棍支撑好身体,然后让他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他又放开嗓子对着四周的山谷和茫茫的森林嗷哎!嗷哎!嗷哎……!的一通叫喊。

阿爹就这么毫不厌烦地对着茫茫的山林和起伏的山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地叫喊,看来他总感觉这群豺狗一定能听得懂他的这番叫喊。

朗先让儿子背着自己先后变换辗转了好几处地点,他这么反复叫喊后总没听见任何动静。阿吉最终失去了耐心,或者说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他就劝阿爹说:“我看你就别费这个劲了,我们还是趁早回家吧!这群畜生要么就不是你说的瘸腿豺王的后代;要么它们根本就不像传说的那样,前几辈的重要记忆会遗传给后代,我们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也想好了,我跟“黑旋风”这畜生最终都得决出高低输赢来,不然,只要这老畜生还活着的一天,我就别想过安宁的日子。

阿吉,你不是跟我说的是你们几个去撵豺狗,打死了两条豺狗才跟这群豺狗结下冤仇的吗?刚才你怎么把话又扯到哪头老畜生那里去了?不是自从那年带着一狼来跟我们抢蜂蛹之后那头老畜生就再没露面了吗?难道说这群豺狗跑到家里来咬牛咬猪的时候,这头老棕熊也在场?

阿吉知道刚才自己一冲动,就把话说漏嘴了。本来那天豺狗到家里血洗了猪牛的时候,“黑旋风”那老畜生也到场的事,自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阿爹和明珠。现在要想隐瞒阿爹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如实地跟阿爹说:“我也不知“黑旋风”那老畜生是怎么知道我们打死了豺狗,跟豺狼狗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恩仇的。更不清楚它又是怎么跟这群豺狗串通一气,联合行动的。哪天在我家牛厩里,我除了看见这群豺狗梅花状的许多脚印,还见着那老畜生踩在牛粪上的大脚印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怕引起村里人的恐慌,我把老畜生的脚印扫掉了,故意没跟您和任何人说这事。”

“阿吉,这下你该相信了吧,当年我就跟你说过,你喊“黑旋风”那头大棕熊不是普通的猛兽。我说它就是山神骑着巡山的坐骑,或者是山神养着镇山的神物,可你就是不信。你再仔细想想,倘若要不是由山神爷在暗地里袒护或帮助它,一头棕熊它哪来这么大的神通?能把这山里的这些猛兽随心所欲的调动起来,合起伙来跟你作对。它又怎么藏得让我们带着猎狗去找都找不着它的踪影?”

朗先若有所思地静默了一会,就反过来问儿子:“阿吉,是不是我们家几辈人都是猎人,猎杀的动物太多了,现在真的遭到报应了。你想想看,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呀,只要闻到我们身上的气味,总把山里的野兽吓得逃命还嫌自己的脚短跑不快哩。最近这些年好像山里的野兽全都跟我们结成冤家了,都开始来跟我们作对了。”

阿吉又劝朗先说:“阿爹,我们还是回家吧。这都找了它们一天了,它们可能就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瘸腿豺王的后代。不然,它们不可能听不见你叫喊,更别说我们还带着这张狗皮褥子哩,凭着豺狗灵敏的嗅觉,就算不熟悉你的声音也应该能嗅出祖宗的气息。它们藏身的地方不可能超出今天我们走过的这些范围了。怎么会任凭你怎么叫喊,它们就是不肯露面。看来要想跟它们讲和,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事。我看“搜虎”的伤已经好了,我干脆豁出去了,再约上他们同个,带着猎狗去把这些畜生找出来,只要把那条领头的老畜生干掉了,再干掉几条比较凶猛的,我就不信一群哑巴畜生还能斗得过几个大活人。”

“阿吉,别总想着用打打杀杀的办法解决问题了。老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我们靠打猎为生,那是居住在这大山里找不到别的生活出路,也算是被逼的。现在不同了,只要人不懒惰生活的门道多地是。我们这地方别的条件没有,但山宽地阔地很适合养牛放羊,现在牛羊越来越值钱了,往后多养几头牛,或多放几只羊就能把日子过好。再说政府早就不准打猎了,你们这么偷猎就是在干违法乱纪的事,以前可能是山高皇帝远的,只要不出事情,森林公安的人手也不多,人家也顾不了这么多。但这种情况肯定不会长久的,只要他们人手多了,肯定就管得严了。再说,就是你们这么偷偷摸摸地去过一下心瘾,还是把这些最不该招若的豺狼给招惹了,现在发生的这些损失还不知该如何赔偿,你要是再带着人去找这群豺狗,你杀不了这么豺狼狗,何况还有那头老畜生哩!再这么闹下去这场灾难只会越闹越大,更加无法收场的。

其实,跟野兽相处也跟人相处是一个道理,还是退一步天宽地阔,都不要把对方往死处逼,所谓兔子逼急还咬人哩!毕竟我们是人,我们应该更理智,心胸更宽些,只有我们先做出让步,不再跟它们斗了,这矛盾才会缓和下来。

现在就是那头老棕熊还活着,其实它已经够老的了。你们互相斗了这么些年,这老畜生一直在想办法惹你生气,让你认得它的存在,让你心里想着它,让你别想过安宁的日子。其实它也清楚你不肯放过它,一直都在不停地寻找它,一心想要除掉它。它担心你找见它,一枪就把它给结果了。从来就不跟你面对面地决头,只是不停地折腾你,让你别想过一天安宁的日子。其实这些年你们都互相只想着怎么报复对方,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但从来没想过互相进行和解,把互相之间的恩怨化解掉。

我相信那畜生也不是一般的通灵,它肯定也能听得懂人的语言。这么些年下来双方都折腾够了,只要我们先向它释放出和解的诚意或善意,我想,这老畜生也不想再跟你这么斗下去了,它肯定乐意化解互相的恩怨,过几天安宁平静的日子的。

朗先说:“其实这片山林不仅是我们的家园,同时也是它们的家园,我还是觉得这群豺狗就是瘸腿豺王的后代,它们这是离开几十年后又寻根来了。你别认为来找它们讲和是我在异想天开,或脑子被急出了什么毛病。我真的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能跟这群豺狗沟通,它们最终会听我的话的。

既然我们已经来了,从这里到扎云山也不远了,扎云山地势更高,到那里去喊叫我的声音会传得更远些,你再背我到扎云山去吼几声看,我总觉得今天我就能够见着它们。

他背着阿爹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今天的经历像是在做梦似的过于魔幻,若不是亲身经历,谁会相信跟人与野兽之间结了几十年的生死冤仇,竟然被父亲一番掏心掏肝的话,就这么冰释化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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