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烟火

                        -----《尘埃里半开的花》读后感

 从沧海同学发的微信朋友圈中我才知建华出版了第二本书《尘埃里半开的花》，真为她开心，我立马拨通电话要她签名赠书，她还是一如继往的谦虚道，一个小册子而已，真不值得一看。我可要先睹为快，她应下待回家就寄，那会她在兰州大学准备博士论文答辩。想来我和她也许久未联系了，对彼此的近况已不甚了解，我们不禁调侃还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吗？

 建华是我的中专同学，在校时我俩情同姐妹，记得中专毕业头几年我们书信往来的挺紧密，渐渐地我们为家庭忙为事业忙，疏忽了友谊，曾在我们中专毕业十周年之际，有同学发起聚会贴却发现唯有建华音讯全无。我也联系不到她，便想了上网百度搜索她的办法，不料查到了她出版的首部专著《红楼梦与庄子》，继而也在茫茫人海中觅到了她。千山万水没有阻隔我们的友情，岁月流长也没有冲淡我们的友情，我们仍和学生时代一样胡吹海聊，占着电话线“熬粥”聊不过一两小时不过瘾。这些年来，我们每位同学都经历了不同程度地人生的蜕变，建华的成长过程很不寻常。她中专毕业后参加自学考试取得大专和本科学历，而立之年考取兰州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读研毕业就业选择到陕西榆林学院任教。这些年她通过不懈努力评上了副教授职称，又在不惑之年考取兰州大学的博士脱产学习。她不甘平庸，以“知识改变命运”，她不仅是我的挚友还是我心中的学习型女神。

 阳春三月末，我们国内的新冠疫情日益好转，复工复产以及复学都在有序进行，被网友们称为“神兽”的孩子们终于“回笼”上学了，我又惦记起建华的新书便发了手机微信短信催促她寄书，她回信息解释，一直“宅”家里查阅线装本的“大部头”文献资料，忙着做博士毕业论文的最后完善故而未能及时寄出。我似乎又看到了她伏案用功学习的镜头，真佩服她为了忠爱的汉语言文学事业乐此不疲。

 一天，建华给我拍图发信息，书已寄出。我就踮着脚如盼望春暖花开般期待一份欣喜，约十日后我收到了书。我迫不及待在申通快递店里撕开包裹，是两本，建华附言送鱼儿一本。同取快递的熟人好奇地问，为啥要买一样的两本书？我自豪地说，是我同学写的书，刚出版不久赠送给我和另一位同学的。我双手将新书轻轻一扭，精装的封塑纸裂开了缝我顺手扯去，哎呀，建华出版的散文集《尘埃里半开的花》可是到手了呀！书名的排版很别致，我想她取此书名应该颇有深义，粉红如玫瑰色的封面上自由洒落着两朵淡粉色的桃花灼灼其华，封面右下角印有两行小字“岁月虽然泥沙俱下，内心自有一瓣芬芳”，由此启开了没有她签名略带一丝遗憾的扉页，我走进她的内心世界细细品读，愿不负挚友之名读懂她内心深处的宁静。

 建华写的自序很随性，其中有一句：“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这就是我了解的建华，一个个性鲜明的女子。我浏览书中目录，共分为四个部分，是她在不同时期的心路历程和情感交织，单从文章标题足见一斑。我顺着她书中排序认真拜读。第一部分“含泪的微笑”，与其说我在读她的散文集不如说我在倾听她深情的诉说，她生命中每一个关于爱的故事和生活中每一处细微的爱的拾零，我相信那都会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我读了首篇《白狸》，文中记述了建华顺爱子沛儿的心愿养了一只名叫白狸的宠物小狗，一家三口对白狸“娇生惯养”致白狸没有把握住“爱的尺度”任性妄为，落得“失宠”转送别家的故事。沛儿因失去心爱的白狸小狗伤心流泪，其实她的心里比沛儿更难过，如她文中所写“我还时常想起白狸临走前泪花花的脸，心里跟刀割了肉一样的疼。”她对宠物小狗都有如此悲悯之心可见她善良的本性。我想现代人喜欢养宠物大抵是喜欢宠物对待人类的忠诚吧，但是一旦宠物危及我们的身体健康也不得不挥泪斩情丝。《奶奶》是她用平实的手法再现了奶奶生前对她的疼爱，文中奶奶的形象和我的奶奶神似，我读来很亲切，读到那些朴素的话语，如：“建华你喝豆奶粉不喝？我给你拿个苹果吃吧？”等等让人感同身受。文中奶奶的丧事上有位在甘肃荣华集团公司工作的她母亲的阔绰堂侄为奶奶吊唁的一个细节，让我想到了那次赴肃北县马鬃山北山片区的甘肃荣华公司子公司肃北县浙商矿业公司开展科技服务，公司员工多是甘肃武威人，我也有幸品尝了清一色的凉州风味工作餐，如“三套车”面食、圆乎乎的“高庄”馒头、清悠悠的米面糊糊等，去过肃北浙商矿业公司的人们都说那里的工作餐极具有凉州饮食文化特色，非常可口。难怪建华异常思念奶奶念及奶奶做的家常美味，我想其中融合着建华源源不断的乡愁。《婆婆》是建华以歉疚之心记述了前夫的母亲，应称为前婆婆，一位大字不识却非常善良淳朴的农村妇女，在建华前段短暂的婚姻中婆婆待她亲如闺女，她也尊重婆婆胜似亲娘。她以疼惜的笔触描写婆婆的双手“新新旧旧的伤痕和粗糙的沟沟壑壑满手四处地窜，心里难受得刀割一样。”让人读着心酸，她拉着婆婆的手就能体会婆婆的辛劳，只想尽已所能为受传统婚姻束缚的婆婆敬点孝道，她轻盈地驾驶木兰牌小摩托车托着婆婆逛海藏公园、吃武威酿皮子，给婆婆买新式衣服，挽着婆婆的胳膊在街巷散步，婆婆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品味有个好儿媳的满足感和自豪感。读到此我似乎隐约看到了晚霞中可爱的建华轻柔地挽着朴素的婆婆在霞光中的温馨画面。尽管建华和前夫婚姻走到尽头，婆婆一直在说自已儿子的不是却对建华毫无怨言，还像从前一样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地说：“娃娃，我们的亲戚做到头了。”在建华心里婆婆是一位真正的好人，从不想伤害婆婆可是现实却残酷地伤了老人的心。那时她工作单位不景气便承包经营公交车，一次她在公交车站见到了慈眉善目的婆婆，真想为婆婆买一张返程的班车票却被拦下，婆婆对她宽慰的话语仍如沐春风。就是这样一位特别体谅人特别心怀宽大的好婆婆使建华的内心无比愧疚，我相信在她心里已将对婆婆的那份牵挂化作了亲情。

 我读《父亲》就忘不了建华在上中专时常常为她父亲的身体健康担忧的忧郁神情，我猜她身上的那种忧郁气质多半和她父亲的病情有关。我常见她写家信的地址是武威市自来水公司便知是她父亲的工作单位，那时我也才知晓事业单位中还有一个自来水公司。我的脑海里她父亲始终身体欠安，至到前几年她陪父母到敦煌游玩，我初见她父亲简直和我的固有印象大相径庭，哎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害我跟着建华的忧郁担心了这么多年。文中我重新认识了她父亲，年轻时精干帅气、见识广博、雷厉风行，中年时虽患过重疾但顽强的度过难关，到了晚年虽有点倔强、敏感甚至有些无厘头，但是依然保持幽默感、有爱心有家庭责任感，不失大家庭长者风范，她细腻的描写使一位慈父形象跃然纸上。在《苦桃》《感恩的冬天》里都有她慈祥母亲的身影，无论她在顺境还是逆境母亲始终默默守护她陪伴她做她最坚强的精神后盾，尤其是我们做了母亲后更能体会身为母亲的艰辛。她身在异乡，虽然常和年迈体弱的父母视频聊天，但是总不能在父母需要子女的时候附身伺候，令她泪目的是连最基本的端上一杯热茶都不易实现。父母的心在儿女上，无论我们多大年纪，只要父母健在我们就还是孩子。我不由得想起了本土诗人白志勇老先生写给母亲的诗歌中那句“写到母亲我的笔是跪着走的——”那是我们用毕生来学习的对母爱无经比拟的深沉和厚重。

在建华的多篇散文中对博大的母爱都有描述，她写到母亲是个“迷信罐罐”的桥段，幽默生动的描绘让人不难想象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在孩子们生病或受挫时家里的母亲或奶奶总会施出手到病除式地“唰搭唰搭”，祈求孩子们平安健康。那番讲迷信的过程我也是熟悉的，不免让我联想起那个不可思议的场景。一位慈祥的母亲为给头痛脑热或走肚拉稀的孩子除病，首先要让孩子平平顺顺地躺在炕上，母亲在地面上用菜刀划十字，盛一碗清水，拿三支木筷齐正正地立于水碗中，母亲再拿几张麻纸或大白纸在孩子全身上下“唰搭”，然后点燃烧成灰烬落入水碗，口中似轻巧地念叨：“疗利了，疗散了，我的娃病就全好了！”手下却仿如斩妖除魔般飞快地一菜刀砍倒水中直立的三支木筷，似乎立马就能消除孩子身上的病痛。假如孩子的病仍好不利索，母亲还会施出更高明的办法“收魂魄”，盛满一个面碗裹上红布在孩子身上来回轻轻击打三遍，若是揭开红布发现面碗浅了那就确定是孩子的魂魄丢了，还需母亲化身为观音菩萨念咒“收回魂魄”除病消灾。也许找不到科学依据，但是某种时候就真能见奇效，当然其中蕴涵的母爱更是毋庸置疑。

第二部分“长路漫漫”，真是意味悠长。我被建华《金婚》中描写的一个细节所吸引，是讲她年幼时母亲带弟弟去看长年工作以外的父亲，调皮的小叔动辄就说：“你妈妈被人贩子背去卖了。”她两个多月没见母亲便信以为真都急出病了，奶奶气得骂小叔的话：“夹嘴，沟子痒了南墙上咣去。”还有《怀念乡村》中不仅有她对质朴的小山村遥远而温暖的记忆，还有她永远也抹不去的那份乡愁。其中一个细节是农村集体劳动时妇女们凑到一起说笑，吓得路边的麻雀噗噜噜飞走了，生产队长虎着脸说的话：“哎，我把你们这些老骚鸡儿，沟子痒得慌了到南墙上咣去，不快些子干活扯什么蛋着哩。”类似这样的乡土俚语让人读到忍俊不禁，我也很熟悉，幼年时常听村里的大人们骂别人多嘴时，也说类似这样的乡村俗语。《家园》中父亲对“家”字单纯的释义，唤醒了建华对家最简朴的向往，尽管她有过一段不美的婚姻经历，但是时过境迁，昨日的恩怨早已烟消云散。她始终心怡“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每到春季，她看到她母亲工作的6号水泵房小院里芳香四溢、果满枝头、彩蝶飞舞、黄鹂高歌——似乎那就是她对家最原始的向往。《天上的云海》中记述了她带病参加博士考试并如愿以偿的经历，突显了她坚毅的性格，只要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纵使爱人大叶真情告白有意挽留，纵使爱子年幼耍赖找妈妈，她依然绝然地拉着行李箱走上求学之路。也许大叶对她追求梦想有些许怨言，他却用爱的力量默默支持和包容了她，这大概就是夫妻之爱的本真吧。《给我亲爱的学生们》中她现身说法教育引导学生们积极向上，在我看来她的学历提升经历本身就是一个励志故事，因她大专和本科学历都是自学考试取得，在她读研究生期间拼力取得了英语四、六级证书、学士学位证书、普通话证书等等，还能在孕期坚持学习，复习一天通过驾照科目一考试，复习十天取得五门职称计算机合格证……我被她的这段勤奋学习史所折服，在我心里她就是女性励志的传奇。《一棵草的心愿》中或许是她对内心自由的真实渴望，寄情于绿草让梦想的羽翼飞向蓝天碧海，恰如她文中写道：“若有来世，就做一棵小草，悄悄地生，静静地死，自由地歌舞。”《安得广厦》一个关乎生命尊严的小故事里我又看到了她的悲天悯人，“老之老以及人之老”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总想尽已之力施爱予人，手留余香。《关于春天的怀想》《关于公共厕所》中展显了她的家国情怀，讴歌我们伟大的祖国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的丰功伟绩，赞美我们日益美好的生活。

其中还有多篇散文故事，无论是主人公周静、芳华小姐、芸豆还是水水都有她的情感影子，我十五岁认识她时她就是一个大胆追求纯真情感的人，时光匆匆，转眼我们到了四十多岁，她仍在坚守内心的那份真挚。

第三部分“尘埃微语”，她收录了她三十岁之前发表的部分文章，那时她就挺有思想了。我读到《沛沛的雷人童趣》《生命如同花开》，就看到了建华如今美满的家庭生活。她的心疼沛儿使她的生命之舟多姿多彩，她敦厚的老公大叶虽才不及子建，貌不如潘安，但是他对她的爱没有因柴米油盐而消减更没有因岁月流逝而模糊，他是军人出身的硬汉却在她面前柔情万端体贴入微，潮起潮落，是他让她感受了人生真正意义上的自然安心，她甘愿做家庭幸福的小女人享受生活。人到中年，我以为女人幸福的源泉和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息息相关。《女人的厨房》是她1999年发表的文章，文风简洁，她是个喜欢美食的人，我能想象她穿着淡色围裙在厨房里精心为家人烹制可口饭菜的贤惠模样，我也能想象出她那美丽的身影。是呀，厨房是属于女人的，我们女人就应该用爱心为心爱的家人烹制每一道美味佳肴，那便是我们热爱生活的日常。《无语》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童言无忌”的她，居然在“5.12”汶川大地震前夜因担心弟弟的病情而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真发生了大地震，她也是“心如刀割一样地疼”。无独有偶，她嫌姑姑家的新住房巷道狭窄只随口说了句：“如果发生火灾的话救火车都开不进来，那就完了啊。”不久她姑姑家果真发生火灾，呵呵！用现在网络用语讲她简直就是“毒奶”呀。

无疑我被建华那扑朔迷离的预兆梦境惊到，她的每个梦境都在现实中或隐性或显性地发生，她超强的第六感让人不得不说她是个聪慧有灵性的奇女子。当然我从不认为她具有先知先觉的特殊功能，只因她始终以饱满的内心追求真善美，始终深深爱恋生命中的每一份真挚情感，感念生命中的每一次美好遇见，始终以感恩之心回馈每一位爱她和爱她的人们。

我不知不觉读完了第四部分“新诗旧句”，她收录的四十三首诗词中我读到了“远山近树莫入画，一点桑梓袭春闱。”她的学习心境，从“明朝杏花满城笑，红裙楚楚舞书生”中看到了她考英语六级过关的大好心情，从“原知春色无限好，信步塬上百花闹”中仍能看到她的随性自然，我不大会欣赏诗文就不再班门弄斧了，但我粗浅的能从她引经据典的诗词佳句中看出她这些年在古汉语方面的知识积累和潜心研究，也能感知她始终坚守热爱文学的初心。

这些年来，无论建华在文学道路上还是教育事业上，一直都像一位执着的修行者一样坚持修心修身修行，在平静中回归自然，在自然中恢复平静。她就是她，不一样的烟火。